第章措手不及
所谓的重大发现，其实是范轩杰夸大其词，实际情况则是乔某来到龚依琳的住处时，发现了某些可疑迹象而已。
从淮海路一路过来，乔某先去了龚显达的别墅。大院门口的岗哨拦停了他的车，要他出示证件。乔某递上证件后，顺嘴问了句，是否每天都这么查。哨兵递还证件后告诉他，上峰下达了命令，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每一个外来人员均要查看证件，访客须得主家的许可方能入内，平时并没这么严。
乔某在龚显达的别墅四周溜达了一圈，并无异常之处。别墅后院的葡萄架下有个娇俏的小娘们躺在躺椅里看着一本书，身边还放了些零嘴，边看边往嘴里塞着，挺惬意的嘛。
接着下一站，乔某得去龚依琳那儿看看，他始终放心不下她。待他开车来到龚依琳的别墅前那条道上时，前面不远浓密的树荫下停了辆小车，挺正常的。可不正常的是，当他的车从这辆车旁开过去时，利用眼角余光向车里扫了一眼，副驾上坐着的一名男子迅速把一样东西往身下藏去，却被他一眼逮了个正着，那是一架望远镜。
这辆车的车头方向对准着龚依琳的别墅，那么这架望远镜就应该是为龚依琳准备着的。房间里住着一个疯了的丧失自主意识的龚依琳，对这么一个女人，有那个必要采取如此严密的监视手段？
把车停到一个僻静处，乔某找到一个绝佳的观测点。你有望远镜我也有，我就用我的望远镜盯住你的望远镜。果真车里的人有问题，那架望远镜时不时地就往龚依琳别墅正门的方向看几眼。
这辆车子停着的位置距龚依琳的别墅约有两百米远，不用望远镜便能将别墅内外的情景瞧得清清楚楚，车里该不会是个近视眼吧。
另找了一个观测点，乔某往龚依琳没有挂窗帘的房间里看去。客厅里的地上，龚依琳坐在一堆照片里，手拿照片一张张看着，一张嘴频频在蠕动着。镜头压下来，那个体格健硕的女佣在一楼大厅和厨房间来回走了几趟，似在弄午饭。
乔某看了眼表，刚过十一点。他就有些纳闷了，就这么盯着一个疯女人和一个女佣有意思吗？此前他曾来过两次，第一次，特高课还没盯上这里。第二次他是预计特高课会过来，专意晚上过来盯着的，果然就发现山下次郎过来了，他是来认门的。
今天乔某纯是心思穷极无奈过来撞大运的，瞧着这样的场景，他却高兴不起来。太意外了，不明白特高课大白天盯着龚依琳干嘛。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味，但他一时却怎么也悟不出来。
从点上回撤的时候，适才在车里副驾上蹲着的男人竟也往这边走来，他似乎也看中了这个地方，想去瞧瞧龚依琳在家干嘛，还挺忠于职守的。乔某闪进小树林内，远远瞧去，那人果然就在他刚才的那个点上向龚依琳的别墅内瞭望了十来分钟才撤回到车内，之后就没见有什么动静了。
就这样，两方人马一明一暗进入一种相持状态紧盯着一幢住着一个疯女人的屋子。一直盯到下午一点多钟，乔某甚至觉得颇有些乏味了。像这样蹲守的事，一般只会由特高课最底层的小角色来做，想从这俩人身上追踪到静子的信息，几不成可能，自己有必要在这儿跟这俩耗下去吗？可他们干嘛要死盯着龚依琳？这也是乔某不甘心放弃的原由。
既然百般不得其解，乔某决定求教范轩杰。他来到晶湖路口，在一家装了电话的杂货铺里里拨了个电话给范轩杰。池蓉接的电话，说老大开会去了，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便留了个话，章唯若有电话过来，让她到晶湖路口来找他。
走出电话亭，前面有家小餐馆，门前大树下有几个露天座。乔某走过去让伙计上了两菜一汤加一瓶啤酒，从他这个方位可以远远地瞧见龚依琳别墅旁那辆车的动静。
吃饱喝好后，竟不见特高课的那两个小特务过来用餐，估计是躲在车里啃干粮了，够辛苦的，这一方面也说明，他们必须把龚依琳看死。这样做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乔某仍然还是想不通。
千等万等终于等来了章唯，乔某正在树荫下的藤椅里翘着俩腿眯着俩眼凉快着。章唯走过去一脚踢飞他的脚，问他有什么重大发现。
心里正不爽的乔某爆了句粗口：“发现个屁呀，把人都烦死了。”
皱了皱眉头，章唯轻斥道：“剑飞就是跟你学的，开口动不动就带脏字，也就是妍儿容得了你。先说说吧，有什么屁发现。”
乔某被她逗得一乐，遂将他的“重大发现”告诉了她，问她怎么看。章唯似乎也一下想不明白，便撇下他去龚依琳的别墅那块儿转了一圈回到他身边，却仍然拿不出一个明晰的思路来，但认为这其中应该是有的放矢，绝非毫无意义的蹲守。
“或许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她最后总结道。
“——时机？”乔某重复了一遍。“静子不会这么快就对龚显达下手吧？”
“为什么不？”章唯反问了一句。“结合丰都站的两次贸然出击，完全存在这种可能性。昨晚他们的试探性行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批毒药对他们太重要了，或许现在困于某地，正急于脱困。”
“那批毒药还没检验出来？”
“哪有那么快，昨天中午才到。”
“那他们在这儿傻蹲，我们就陪着傻等着吗？”乔某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看他们不是傻蹲，咱们也不会傻等，一定会有所斩获，你信我的。”章唯既是给他打气，也是给自己自信。
一对俊男美女在这儿闲着聊天太扎眼了，俩人回到乔某的车里，并排靠在后座上，眼睛望着那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但凡章唯把话题扯到妍儿身上，乔某便闭上眼懒得理，或者干脆把耳朵堵上。时间难得过呀，车里又热，章唯最后没法，只好下了车，进了一家书店，边翻看着书，边盯着那方的动静。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乔某正准备下车拉上章唯一道去吃个饭，突然就看见那辆车里的俩人下来了，朝龚依琳的别墅那边摸去。还没等他过去跟章唯打招呼，她已经跑了过来。
“我开车从正面过去，你绕后门。”章唯兴奋地说着钻进了乔某的车里，等了这么老半天总算没有白等。
待她把车开过去，那俩小特务已然接近了龚依琳家，看架式是有所动作。她迅速找到一处能观看到别墅正门情景的制高点，望远镜里，那俩小特务已经摸进了龚依琳的家。接下去她便什么都看不着了，门口两侧窗口的窗帘被那俩人拉上了。
章唯迅疾溜到别墅后门那块儿与乔某会合，里面所有窗口的窗帘几乎于一瞬间全拉上了。很显然，日特已经把龚依琳和那个女佣给控制住了，似乎在向乔某和章唯传递着一个信息，他们欲以龚依琳胁迫龚显达。
尽管是一种揣度，但以章唯的经验和乔某的直觉，应该不出其左右。而静子如此迫不及待地对龚依琳下手，已经偏离了乔某向她提供情报的轨道，这或许就应在了突如其来的这批毒药上。
现在必须设法弄清楚，静子是欲把龚依琳暂时羁押在别墅内，或是准备把她带走，如果是后者，就相当棘手了。乔某的全盘计划将就此破灭，无形中成了静子的帮凶，还真充当了她的间谍了。一旦特高课利用龚显达达到了他们的预期目的，不仅乔某将受到上面的质疑和严厉惩处，由此所遭受的损失将无法估量，乔某或将成为民族的罪人！
不仅乔某本人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章唯亦从他愀变的面色上有所察觉。
“你怎么了？脸色一下变得这么难看。”
乔某沉沉一叹道：“我或许正在铸成一个难以挽回的大错！”
章唯大惊失色道：“有这么严重？就没有救了吗？”
伸手往楼上指了指，乔某说：“有救没救我得上去看看情况，你注意下面他们有没有策应的人赶来。”
瞧着章唯找处地方隐下身子后，乔某抬眼往楼上看去，其他屋子黑灯瞎火，仅客厅和卧室的灯亮着。他身子稍稍一纵跨上了客厅下方一楼的窗台，双手借力攀上二楼窗台接着一个引体向上，双肩与二楼窗台齐平时，双脚扒住墙面稳住了身体，房间里龚依琳的呐呐声清晰入耳。
“在玄，你去哪了？……你不要你的小宝贝了吗？你快回来吧，我好想你呀！……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断断续续地，龚依琳一直在念叨，间或传出照片翻动的哗哗声，至少说明她目前尚是自由身，或许只是被看管着。
“个臭娘们给我把嘴闭上！几句话念来念去烦不烦哪，再念我抽你一大耳刮子！”突然传来一声吆喝。
“大哥，她就是一疯子，千万不要跟她计较。”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哀求声，是女佣在帮龚依琳求饶。
“算了，你要嫌烦，去那边屋里呆着，我倒觉得蛮有趣的。”另一个男声响起。
乔某双手一松坠落到地面上，全身心也跟着放松了。基本可以断定，静子目前只是拿龚依琳作为胁迫龚显达的筹码，并没准备长期伺候这个疯子，那么现在这个时间，静子和龚显达二人或许在某个地方扛上了。
但他又不得不防，在随后的某个时间段，静子会将龚依琳劫持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