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关心这个程公子。”薛妙言跟着慕容子骞缓缓远离了那边喧嚣的人群,温柔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他对你很重要么?”
“不错,他对我很重要。”慕容子骞淡淡地说道,“因为他和你的哥哥一样,说不定会成为治愈冀州瘟疫的关键。”
“原来如此。”薛妙言低下头若有所思道。虽然得到了慕容子骞的回答,但是薛妙言却并不怎么相信这个答案,她觉得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但到底是什么,她却猜不出来。
“你为什么好奇这个?”慕容子骞低头看向了薛妙言。薛妙言正仰着脸看着他,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显得如此纯洁美好,楚楚动人。慕容子骞想着,若是自己没有遇到叶青,却依然救了薛妙言的话,也许会对这个女子感兴趣的,就像之前对许多不同的女子一样。
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叶青,所以再美丽的女子,在他眼中都平淡无味,勾不起他丝毫的兴趣。自从认定了叶青之后,他已经不再去寻欢作乐,与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子享一宵之欢,满足自己的需求。
慕容子骞很清楚的就是,他只要寻找到了那个自己唯一的所爱,那么一生一世便只会爱她一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慕容子骞便是这样,至情至性,看似冷漠无情,实际上心中却把情看得很重,珍重到不敢轻易拿出来。
在出发前往冀州之前,慕容子骞便已决定正视自己的心意,自己的心已经完完全全被叶青这个女子所填满了,她给他的生活甚至是生命,都带来了新的意义。所以就算是洛神下凡降临到他的面前,他也会无动于衷的。
薛妙言很美,也温柔善良,是个难得的女子。但是慕容子骞对她如此之好,只不过是想逼着叶青自己将身份暴露出来,慕容子骞也想试探一下,当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叶青是否会有醋意呢,她又到底有多喜欢自己呢。
这点慕容子骞很好奇,并且对利用薛妙言这个善良的姑娘一点也没有愧疚之心。慕容子骞打算,若是薛妙言的兄长可以帮助自己解决冀州的瘟疫,那他以后可就是飞黄腾达了,而薛妙言,自己自然会给她找寻一个好夫君的,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这小小的利用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薛妙言的确冰雪聪明,她似乎已经察觉出了什么。但是她的推断又和客观存在的条件不符,所以她有点疑惑。因为薛妙言觉得,若是能让男人那么关心一个人的话,那他八成是陷入了情网之中。但是慕容子骞如此关心的程安青却是个男人,这好像有些匪夷所思了。
慕容子骞两只手扶住了薛妙言的肩,故意换了个角度,让薛妙言背朝着叶青那些人,而自己面朝那群人。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慕容子骞依然敏锐地注意到叶青在人群之中表情有些生硬,正望向自己和薛妙言。
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慕容子骞一手扶住薛妙言的肩,另一只手轻捏起了薛妙言的下颔,低下头温柔地吻了下去。
在程安青的那个角度看上去,慕容子骞就好像吻住了薛妙言的双唇,深情又缠绵,加之月光与蝉鸣,这意境便像一对美好的恋人在热吻,完全无视了周边所有的事。
程安青清晰地看见了那一幕,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炸了开来,嗡嗡作响。她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人欢呼声更大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胜利,更是因为看见了他们的王爷在如此深情地吻着一个女子。他们大笑着,谈论着,而晨风更是兴奋,揽住了程安青的肩在那里喋喋不休着什么,但是程安青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只想屏蔽掉周围的一切,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因为她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了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这次不是因为叶青无法阻止倾泻而出的感情了。程安青很清楚,这次自己想哭,完完全全是因为自己的感情。
她哪里知道,慕容子骞低下头去的时候,只不过轻点了一下薛妙言的嘴角,根本没有真的去吻薛妙言,只不过是想让她以为他深吻了薛妙言罢了。
程安青后退了几步,退出了人群,然后掉转头往树林深处疯狂地跑去了。周放见此正要追去,却被晨风拦住了,微微摇了摇头,他便只好作罢。
程安青边跑边肆意地让泪水流了出来。她感受着劲风吹打着自己的脸,吹扬起了自己的发,她感觉自己跑得磕磕绊绊,几次都差点被树藤岩石绊倒,感觉树叶树枝拂过了自己的脸颊、衣衫,将自己的皮肤和衣服割破。但是程安青也未停下来,一直向前跑去。
她只想赶快远离那个地方,还有那个人。
当程安青几乎跑得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脚下却被一个颇软的东西绊倒,一时刹不住脚,竟直直地朝前摔了出去,一下子扑倒在了那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程安青伏在那东西上半天没有抬头,直踹着气。等慢慢恢复了自己的节奏之后,她才一只手撑起了自己,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和汗,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支撑的地方不仅软软的,还一片湿润,便抬起手看沾染到了什么。不看还不打紧,一看简直要把程安青吓得呼吸停止了。
她的手上满是血红的液体,黏黏稠稠,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和腥味。
程安青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镇定下来。
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手上的东西。在警校的时候她接触过不少,有很多课程也必须要用到的。
是鲜血。
程安青还没来得及自己爬起来,就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紧紧抓住,然后拽了起来,心里暗叫不好,不会撞上了什么谋财害命的事了吧。她立刻挣扎着挣脱了拽自己的那只手,往后退了两步,却看见了慕容子骞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你怎么跟过来了!”程安青结巴道。但是慕容子骞没有回答,只是皱眉看着地上。
程安青顺着慕容子骞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禁大惊失色。
一个男人横躺在自己的面前,脸色惨白,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腿被一个巨大的兽夹给夹住了,腿下全都是鲜血,积成了一滩,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
程安青立刻爬到那男人的身边,用手按压他颈部,探测他的脉搏。虽然跳动很微弱,但至少证明了他还活着。脸色惨白,手脚冰冷,脉搏跳动得非常快,这些都表明了他是失血过多了。程安青立刻撕开了自己的衣裾,来到了他被夹住的腿边,将衣裾紧紧地扎在了他伤口的上方,免得他继续失血。
现在要紧的就是将他唤醒,免得他昏昏沉沉,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力,不知不觉便死了,只有他醒过来,才能继续为他想办法去除腿上的兽夹。
程安青急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去掐他的人中,但是他却毫无反应。程安青叹了口气,微微抬起了他的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捏住了他的鼻子,就要朝他口中送气。
“你做什么?”慕容子骞一把拉住了程安青,阻拦她道。
程安青也来不及解释,只是甩开了慕容子骞的手,对准那人的嘴便靠了上去,送了一口气。慕容子骞站在一边,一时气结无比。
在反复又送了几口气之后,发现他微微动弹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一脸迷茫,但是马上被痛苦取而代之了。
能感觉到痛就是好事,至少他的这条腿还没有废。程安青松了口气,笑了笑,直接抹了抹头上的汗,弄得脸颊上都是血。
“谢……谢谢你……”那个男人踹着气说道,似乎恢复了一点气力,尝试着用手臂撑起自己,但浑身无力。
程安青扶住了那个人,将他往后拉了拉,冲慕容子骞喊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慕容子骞无奈,只好助其一臂之力,帮着程安青将他来到了一颗大树边,让他靠在了这颗大树上。他神智清醒了很多,额上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他从牙关里挤出了这么几句话道。
“我不是一直在帮助你么。”程安青笑道,“当务之急是要把这兽夹取下来。你等会。”说着她也不等那个男人发话,便来到了他的腿边。
这兽夹是猎人布下的,重如千钧,非强劲的男人才能掰开。她一抬眼看见慕容子骞,便道:“怎么又愣在那儿啦,快来帮我啊。”
慕容子骞来到了程安青的对面,程安青向下示意道:“把这个兽夹弄开。”一边双手放在那个男人的小腿上。
慕容子骞极为轻松地就将兽夹两侧给掰了开来,程安青趁机将那男人的小腿抬了起来。慕容子骞松开了手,兽夹立马又合了起来,咔嘣一声,咬力十足,看得让人心惊肉跳的。
程安青立刻轻放下了那男人的腿,回头看他怎样。只见他咬紧了牙关,只不过是闷哼了一声,都没有叫出来,男子汉气概十足,不由得让程安青心生佩服。
程安青回过头去查看他的那条腿,只见被兽夹上的利牙戳穿的伤口中又汩汩地流出了血来,慌忙摸向了那男子的大腿根部。
“你、你做什么!”那男子慌乱地说道。
程安青也不答话,只是认真感受着大腿根部腹股沟的股动脉搏动。一摸到股动脉,程安青立刻用力按压住了那里,再看向他的伤口时,血流得便渐渐少了下来,加之先前衣裾临时做的止血带,血流便停止了。
“止血,你没看见么。”程安青道,一边环顾四周看周围是否有什么可以用来止血的草药。在野外生存的时候,也有教过这些,不过程安青不确定这里是否同样有这种植物,她一边看一边喃喃着道,“这里好像没有地锦草啊,怎么办……”
“地锦草?”那个男人虚弱地笑了笑,道,“你是说血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