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青有点急了,放下了手一巴掌把自己的档案拍在了新上司的办公桌上,俯身向前冲着他说道:“长官,派我去吧!虽然我是一个新人,但是我也想为国家出一份微薄之力!我……”
上司“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一把拿过程安青的档案随意看了两眼就说道:“去巡警处报道,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几分钟后,程安青立刻走马上任——去街道巡逻了。
程安青这性子是绝对耐不住寂寞的。她拿起自己新配发的无线电,转换了一下频道,便听到刚才上司口中警匪交火的情况。交火好像已经暂告一个段落,无线电中的警员正在请求支援,报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程安青抿嘴一笑,决定偷偷偏离自己的巡逻位置,去那里看看情况。反正到时候也可以说是听到无线电里的增援请求前去支援的。
不到十分钟,程安青就抵达了无线电中所报告的地点。
这里好像是个废弃的烂尾楼,也好像如无线电中所说暂停了交火,因为这里一片寂静,但四处的狼藉、血迹、弹壳还是可以看出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枪战。也许这里就是匪徒的据点,而警方因为不敌已经先行撤退等待支援了?
直觉告诉程安青她不应该在这里做过久地停留。她一手拿着对讲机,另一只手放在腰间的枪上,缓缓向后退去,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站住!”一声大喝把程安青吓得打了个激灵,站住不敢再动。
“手举起来,慢慢转过来!”那人说道,声音都在颤抖,听起来情绪很不稳定。
程安青举起了双手,缓缓按他说的转了过去,面向那个匪徒。他血流满面,身受重伤的样子,看起来情况很不好。但他还是有力气用手枪指着程安青的,两人相距不到十步,这点准头程安青相信他还是有的。
在刚经历过一场交恶,并且处于下风的情况下,程安青可以感觉得到这个匪徒的情绪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连拿枪指着程安青的手都在不断地颤抖着,可能一不小心手指一抽就……
“嘿,你听我说,我是……”程安青知道自己首先要稳定这个人的情绪。
“闭嘴!”看来他并不想听程安青废话,“说,你们派了多少人来!”
“只有我一个。”程安青老实说道,“听着,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你看,我只是巡警……”说着,程安青上前了两步想让匪徒看清楚她衣服的规制和上面的徽章。
“别动!”匪徒吼了一声,程安青立刻停下了脚步,但她看得出匪徒将信将疑,在她停下脚步以后向她移动了两步,看她的徽章。等他弄清楚了程安青的身份之后,拿手枪的手稍微松懈了一点,“但你还是警方的人。”
“我是。”程安青假装轻松地一笑,“不过我没有带来什么增援,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你回你的据点,我继续去巡我的逻,怎样?”
匪徒虽然看起来还是很犹豫,但的确心有所动。他现在伤口正流着血,感觉疲累无比,又很绝望。他并不希望自己一开枪,然后将外面那群虎视眈眈的人都引得冲进来……正当他思考着要不要放下枪和这位“巡警小姐”各走各路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她的表情突然由轻松转为惊恐,紧紧盯着他的胸口看。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发现了一个激光瞄准的红点,勃然大怒地吼道:“你撒谎!”
两声枪响。
一枚狙击子弹射入了匪徒的胸口。而另一发手枪子弹,早在狙击枪发射之前,就狠狠地射入了程安青的心脏……
“哎哟喂……我的乖女儿哟,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呢!好好一棵摇钱树就这么没了!”
“别瞎嚷嚷了。”
一个极为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天喊地的,让人一阵心烦。
程安青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胸口。她只记得好像就在前几秒钟,她被恼羞成怒的匪徒用枪射中了胸口,连剧痛都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难道自己没有死,被送进了医院?
程安青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适应光亮,就一把被人拽住了手腕拖了起来。
“竟然敢寻死。”一个极凛冽的女声说道,“幸好你没死,如果死了,你的情郎也就完蛋了。”
“你……说什么?”程安青睁大了双眼,想要看清眼前抓住自己的女人,一边试图挣脱自己被紧攒住的手,却发现自己竟没什么力气,而纤细的手腕好像那个女人一用力就会被拗断一样。
“哎哎,冷姑娘,小心着点……”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程安青的手从那个女人的手中解救了出来,“她可金贵着呢,您也不想她有丝毫损伤吧?”程安青迷茫地看着她,想起那个令人心烦的聒噪的声音。
“叶姑娘,别忘记你的承诺。”那个女人转过身去,语调又冷了几个层次,“现在我带你去执行计划。”
叶姑娘?程安青渐渐从初醒的混沌中脱离了出来,思维开始清晰了起来。她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青纱帐、花梨木、摆满了书架的古籍还有玲珑的小玩意儿……一切都是那么古色古香,精致典雅。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对那个用一身黑色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连面容也看不真切的女人说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叶青,十六岁因家逢变故而流落烟花之地的官宦人家子女,在官窑待了四年却一直从未出去接客,因为……”黑袍女子款款走到梳妆台处取下了镜子,转身来到了程安青的面前,将镜子对准了她,“我对你了如指掌,别想耍什么花招。”
程安青狐疑地看了一眼黑袍女子,将目光投向了镜子。
在镜中映照出了一个美人儿,一个和程安青容颜完全不同的美人儿,乌发如瀑一般柔顺地披散在身上,眉若远山,眼泛秋波,眉梢眼角间竟有数不尽的温柔高雅。雪为肌而冰为骨,巧笑倩兮间有迷倒众生的魅力。而这样的美人儿与程安青唯一的共同之点,就是现在面上只呈现了万分惊讶的神色。
程安青不相信这镜中的妙人就是自己,又轮换着做了几个表情,纷纷都呈现在了镜中美人的脸上。她摸向了自己的头发,竟长及腰际,而自己的肌肤也的确如凝脂般细滑,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在警校天天太阳暴晒下训练过的程安青所会拥有的。而这柔弱且凹凸有致的身躯,更不可能是程安青这种飞机场外加大力女的身材。
程安青现在是有点慌了,虽然自己之前长得绝对比不上镜中的这个女人,但是好歹也当选过校花,总算长得不赖,自己还没到嫌弃自己容貌的地步,但是突然换成了这样一幅面貌身躯,还有这样的衣饰……程安青忍不住一下地站了起来。一身极为淡雅的月牙白素裙曳地,上身套了一件绣着几朵青莲的白色长衫,更似一朵出尘不染的莲花,气质之清丽超脱令程安青也不禁颇为赞叹。
穿越了。程安青脑海中闪过这个词,好像只有它才能解释程安青现在遇到的状况。但程安青的敏锐直觉告诉她,她现在的处境不太好,首先,貌似她灵魂穿越到了一个“烟花女子”身上,其次,这个叫叶青的女子正受制于人,要为眼前这个黑袍女子完成什么任务。很明显的,这个叶青不愿意成为她的傀儡而自尽,因缘巧合被她附身重生了。
当程安青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笑。不管这个叶青之前是怎样的身份,多么的柔弱,又是为何受制于人,现在都不同了。程安青,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女警,才不会任由恶势力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叶青的命运,现在由她程安青来掌控。
“对不起,我好像一时受惊有点间歇性失忆。”程安青腆着脸来到了那女人的身前,一改刚才懵懵懂懂柔柔弱弱的样子,毫不畏惧地放肆打量着她,“您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程安青看到黑袍女子美丽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见她缓缓掀开了蒙在脸上的面纱,轻轻地却充满了威胁地说道:“叶青,不记得小女子了吗。”
当看见那女人的容貌后,程安青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了一个名字:冷玉。程安青惊讶地看到,黑色的面纱后竟然是这样一张年轻精致的面庞。这个女人不会比程安青大多少,但看起来却极为老成。明明是一张精雕玉琢的脸蛋,却不含一丝生气,反而像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但这丝毫不妨碍她眼里传递出来的阵阵杀气。但让程安青更惊讶的是,她的脑海里竟还残存着那个叶青的记忆。
这无疑对程安青适应现在的情况是有帮助的。
“你是……冷玉?”程安青后退了两步,试探性地将闪现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冷玉微微行了个礼道:“正是在下,小姐可否出去了?”她突然转变了一副态度,不像之前高高在上,反而像是一个服侍程安青的丫鬟般行礼说话,虽做着恭敬的事,说着卑微的话,但是程安青却从她身上看不出丝毫恭敬卑微的意思。
程安青看似老实地点了点头,好像没有任何异议了,但实际上却看着冷玉身后的那扇窗子,寻找着逃跑的机会。冷玉微微侧身让程安青走了过去,程安青可以感觉得到她凛冽的目光正盯着她的后背,让她脖子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程安青放慢了脚步,尽量往窗子那边靠拢。
“唉!”一直没敢出声的老鸨突然叫道,“冷姑娘,你看,这人你要带走了,这账……还没两清呢吧?”
程安青连忙回头去看,只见老鸨竟不知好歹地拉住了冷玉的衣袖,而冷玉一脸嫌恶地想要将衣袖从老鸨的手里挣脱出来,已经移开了紧盯着程安青的视线。程安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窗台,从窗子上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