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在干等了一整天之后,周若普和滕子芳终究没有等来他们派出去的两个侍卫。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正如他们之前所猜想的,这意味着冷玉已经发现了被人跟踪,并且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跟踪着她的人。
但无论如何,周放还是建议,前往蓟州的路上去查看一下是否有二人的尸体。即使似乎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但是他却依然宁愿相信,冷玉不会这么做。
“也许他们已经将尸体处理掉了。”慕容子骞说道,此时一行人已经向蓟州出发,在星夜之下骑行。若不是眼前就有这么严重的一件事,叶青依然身处于危险之中,在皎洁月光与灿烂星辰之下,加上春日怡人的暖风,这样骑行着实很自在,又惬意。
“不可能。”周放说道,“他们急于赶路,不可能花时间去掩埋掉尸体,最多也可能像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一样焚烧掉,但这样也是会有痕迹存在的。”
“我好像看到了些什么。”薛箴说道,一边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前方。
众人都像前方看去,不远处似乎躺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的身体。
周放一颔首示意,他身后的两个侍卫便抖起缰绳,催马前进,先一步众人上前去查探情况了。只见他们来到了那两个东西的身边,然后下了马,弯下腰查看了一下,便冲后面大声喊道:“没错,我们找到那两个侍卫的尸体了!”
“看来冷玉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冷玉,一点都没有改变呢。”慕容子墨淡淡道,跟随众人前行,故意呛了周放一句。
周放没有回答,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不敢相信,冷玉真的还会再次痛下杀手,杀害无辜的人。他是如此地相信冷玉已经改变,而之前在冀州找到冷玉的时候,她甚至饶过了来追杀她的恶人一命,现在为何又要伤害无辜的人呢。周放觉得更加麻烦的是,自己一直在和慕容子骞保证冷玉的无害,以求等事情告一段落以后可以保住冷玉,不让她受到严重的处罚,现在牵扯上了人命,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愿了、
薛箴依然是四人之中,第一个去检查尸体的人。他上前来到了尸体旁,将两具尸体翻了过来,却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半跪在尸体旁伸出手去试探,然后叹息了一口气,回过身来淡淡地说道:“他们没有死,只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
“什么?”周放道,心里却是一喜,连忙上前了两步,来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将士的身旁。他们身上沾着血,胸前很明显被人捅了一刀,呼吸非常微弱,不仔细看的确看不出是否还活着,乍一看的确会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周放检查了一下两人的伤口和状态,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了慕容子骞的面前说道:“他们的确没有死,虽然被人捅了一刀,但是伤口并不深,还避开了要害,所以没有大碍。至于晕过去,我看是因为被人击伤了颈部的迷走神经,导致暂时失去知觉,并且生命状态也不明显。但是毕竟还活着,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
“看来,这足以说明,冷玉不会伤害叶青,我们可以更大胆地去追踪席渊了。”慕容子骞甚至都没有下马,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几个人在两个躺在地上的侍卫身边忙着,最后得出结论,向他汇报情况。周放和薛箴所说的,便足够了,他安心了一些,知道叶青暂时没有危险了。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慕容子墨叹了口气,问慕容子骞道。虽然得出来的关于冷玉的结论,他依然不是很赞同,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他看着自己弟弟的神情,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而且已经做好了要冒险的准备了。
“快马加鞭在他们之前赶到牧州。”慕容子骞说道,“我要在那里安排好一切,救出青儿,并且擒住席渊,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在慕容子骞一行人赶往牧州的同时,冷玉的计划也顺利地进行着。
正如她所策划的,她在半夜带着程安青偷偷潜入了新娘的卧房之中,用迷香将新娘给迷倒了。为了保证新娘不会突然醒来让事情败露,所以冷玉用了两支迷香,保证新娘可以足足昏睡三日。等三日之后,新娘醒过来的时候,那也已经晚了。就算到时候这家人想要去牧州通报消息,最快也要一整天,那已经足以席渊等三人逃之夭夭了。
冷玉又将新娘藏在了房中,不至于被人发现,然后为程安青梳妆打扮好了,摇身一变成了新娘的样子,为她遮掩上了红盖头,让她安坐在卧榻之上。
这一整夜,程安青都十分煎熬,到了第二日,新娘的娘家人便要进来为新娘梳妆,程安青便伶牙俐齿地糊弄了过去,让她们只扶自己出门入轿便可以了。
冷玉的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她装扮成其中一个侍女,并让席渊装扮成一个仆从,穿着大红衣裳混入迎亲队伍之中。
席渊远远跟在后面,抬着彩礼,而冷玉跟在轿子的后面。这种平常百姓的迎亲队伍,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讲究,就算多出来一两个人,也没有人会在意,而且就算身边有人发现询问,冷玉也可以用银子将其收买,十分简单。
所以当程安青被扶入轿子里,迎亲队伍开始启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问题,一切都似乎如常一般。那个新郎官,也浑然不觉自己迎着的新娘其实根本不是自己想要迎娶的那个女人。
程安青坐在轿子中,想着这个新郎官还真是够迟钝的。
新郎官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虽然算不上是英俊,但是倒也很耐看,加上人高马大,也文质彬彬,喜事加身,看起来倒也不错。程安青还记得,牧州那一带已经属于江南了,才子还挺多的,看这个人的样子,大概也是蛮有才华的吧。
冷玉只是简单地评估了一下新郎官,看他是否会产生威胁,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会有什么她无法应付的威胁。现在冷玉所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慕容子骞,以及慕容王氏的人,其余的她根本不用担心。
这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冷玉一点也不用担心。至于新娘,程安青尽量不出轿子,以免暴露出什么破绽。就算新郎官上前来和她说话,温情款款,柔情蜜意的,程安青也尽量少回答他。因为程安青甚至都没有听到过真正新娘的声音,害怕新郎官会直接认出轿子中不是自己的爱人。
虽然有三天的路程,但终究还是熬过去了。程安青等人,安全地在第三日的中午来到了牧州的城门口。
冷玉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了,因为牧州的守卫看起来都是不好惹的。但是迎亲队伍顺利地进入了牧州,并没有遭受到很严厉的盘查,看起来席渊逃亡的事并没有传到这里,慕容子骞也并没有让这里的人警戒起来。
当安全进入了牧州以后,冷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现在只要顺利地进入新郎官的府邸,然后新郎官便会设宴邀请朋友,而新娘自然是坐在婚房之中等待着新郎官应酬好一切,回到婚房之中。
而那个时候,三人便可以等到晚上的时候,趁机离开这里,直奔码头,花一笔钱登上一艘商船,然后远走高飞。
计划看起来完美无缺。
只不过冷玉没想到,才刚进入牧州没多久就遇上了麻烦。
非常巨大的麻烦。
冷玉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行人骑着马缓缓迎面走来,而为首之人,正是慕容子骞。
这一见可将冷玉惊得不小。她不明白,为什么慕容子骞会出现在牧州,甚至是出现在迎亲队的面前。
冷玉严阵以待,悄悄将手移向了腰间,握住了她隐藏在侍女长裙下的长剑剑柄,蓄势待发。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慕容子骞等人胆敢围上来的话,她便会采取行动。
但是冷玉看向慕容子骞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并不在意这行迎亲队伍,好像并不知道他们混在其中。
冷玉猜得没错。慕容子骞的确并不知道,程安青,冷玉还有席渊就混在这个迎亲队伍当中。他只不过是按照计划,早了一步来到了牧州,安排好人手准备将席渊等人瓮中捉鳖。当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慕容子骞便骑马在牧州城之中巡视,搜寻席渊等人的身影。虽然慕容子骞部署下去了,但是他知道席渊很狡猾,而冷玉对此事也非常有经验,和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混进牧州城中,所以还是需要提高警惕。
慕容子骞带着人马缓缓向前骑行,正好迎着迎亲队伍。但是在这里,除了慕容王氏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慕容王爷的大驾光临。他只是很平常的,带着一些近身的侍卫,在街上骑行着。
慕容子骞看见了迎亲的队伍,却也没有多想,只是轻拉缰绳,往旁边避了一避,好让迎亲的队伍经过。
看起来,似乎可以平安无事地与慕容子骞擦肩而过了。一边是骑在马上兴高采烈的新郎官,身后就是花轿,还有庞大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而另一边,慕容子骞同样骑在马上,拧着眉,主动避了开来。他经过了新郎官,又骑马走向了花轿,但是在经过花轿的那一刹那,他却拉住了缰绳,将马停了下来,扭头去看在自己身边缓缓经过的花轿。
在经过花轿的时候,慕容子骞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