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青自从想要复仇,开始执行自己所构想的计划之后,最先得到的便是薛箴的帮助,而只有薛箴,一直在默默地支持她,甚至不多问,也不阻止。程安青知道自己的计划很危险,总是担心牵连到薛箴。但是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在夏瑶枕边故布的疑阵的确很快就起作用了,但是也不知为何,夏瑶竟找到了太医院来,怀疑到了薛箴的头上,将薛箴给连累了。
送辛夷走后,程安青便开始在太医院内了解情况。问了几个当时在场的太医,程安青心中便渐渐有数了。原来夏瑶是怀疑被摆在她枕边的鹤顶红和甘遂是从太医院之中流出去的,还怀疑薛箴监守自盗。因为薛箴与慕容王氏有关系,所以帮助为慕容王妃复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不过程安青听说,夏瑶公主在将薛箴打入死牢中的时候,明令称没有她的允许不许为难薛箴,这才放心了一些。她想起了薛箴是慕容子骞推荐入宫的,夏瑶公主无论如何也是会顾忌慕容子骞的。而薛箴也不会在死牢中呆上多久,当辛夷回到将军府汇报了此事以后,薛妙言那么聪明的女人,绝对可以马上想到办法去将薛箴救出来。
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薛箴根本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被关在死牢之中的。程安青想薛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能继续关注薛箴这边的动向,而另一方面得继续进行自己的任务。
另一边,耳目众多的席渊很快便听闻了有人在夏瑶枕边放了鹤顶红和甘遂的消息,心中有些疑虑。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他便进入了宫中拜访公主。
席渊依然在御花园之中见到了夏瑶,而夏瑶照常屏退了众人,除了亲信齐晖以及他所选的侍卫在御花园的各处把守,免得有不速之客进来,其余人一律都退下了。
席渊拜见了夏瑶以后,便坐在了石桌旁,与夏瑶一同品茶。他悄悄地仔细观察着夏瑶的神色,看得出她很憔悴,像是一夜都没哟睡好,目光也有些呆滞,没有了往常的那种气势汹汹和生机勃勃,唯我独尊。
席渊觉得很奇怪。按他对夏瑶的理解,她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区区的恶作剧,然后把相关的人一律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关起来,宁可错抓,也不错放。而且她会大摇大摆地在皇宫之中横行做这件事,告诉那个在她枕边恶作剧的人,她夏瑶公主一点也不怕他,让他尽管来好了。她是不可能如此担忧又憔悴的,竟然还因此彻夜未眠。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事惹得夏瑶公主心烦?
能让夏瑶心烦的还能有什么事呢。席渊暗暗想到。无非就是与慕容子骞有关的事。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对夏瑶来说很重要,对自己的计划来说,也至关重要。
“公主,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有什么心烦的事么。”席渊打定主意,要将此事从夏瑶的嘴里给打探出来了。
“啊,没、没什么。”夏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避开了席渊的目光,有些心虚地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香茶,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见席渊。明明觉得此时再见席渊太危险了,又搞不清楚席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她又想知道席渊下一步的行动,甚至有些想问席渊的意见。
席渊见夏瑶竟想瞒着自己,心中觉得有些不妙,却更加肯定,夏瑶对自己隐瞒的事十分重要了。但是他并不着急,只是暂且转移话题说道:“公主,我听说昨夜有人恶作剧在您的枕边放了鹤顶红和甘遂,已经将恶作剧的人抓到了么?”
“没有。”夏瑶听席渊并没有再追问,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只是将太医院的总管提点薛大人关起来了,因为他与慕容王府有关,又能接触得到这些药。”
薛大人。席渊对皇宫中当职的所有人都了如指掌。他当然知道,那个太医院的总管提点大人,就是他想要除去却没有成功,还破坏了他冀州计划的那个游医薛箴了。
太医院里,席渊也安排了眼线一直关注着这个薛箴,毕竟他是慕容子骞的人,要小心提防着才是。他也收到了夏瑶公主气势汹汹地前往太医院,将薛箴关入死牢的消息。不过席渊也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慕容王府的人,不出一天就可以将薛箴给弄出来,特别是在夏瑶根本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薛箴的事并不重要,席渊还是更关心慕容子骞的动作。
“公主这几日要小心了。”席渊关切地说道,“此人竟然可以穿过重重守卫前往公主的寝宫,说明有不小的能耐。万一不止是恶作剧呢,也许是想从公主身上得到什么。”
“他、他想要什么?”夏瑶吓了一跳,有些结巴地说道。她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慕容子骞说过的话。
“未尝是公主的性命,说不定,是想向公主讨个说法呢。”席渊见夏瑶神色不对,感觉自己说到了点上,一步步慢慢诱导地说道,“或许是王爷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来试探公主你呢?”
“不可能!”夏瑶立刻否定道,“正如你所说的,他对皇上赐死叶青之事深信不疑,不可能怀疑到我的头上。”夏瑶想到了昨夜慕容子骞的话语和神态,是那么地真实,像是的确认为是夏玠背叛了他们的友谊。他看起来怒火中烧,说得话语是那么令人的害怕,夏瑶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慕容子骞装出来的。
“公主为何那么肯定呢。”席渊微微一笑道,他自然是希望慕容子骞对这一切是深信不疑的了,不过慕容子骞实在太聪明,肯定不会轻易上当的。夏瑶那么肯定,定然是有她的道理吧。
“因为……”夏瑶犹豫着说道。
“公主不妨告诉我,我也好为公主考虑这恶作剧之人的可能性啊。”席渊继续诱导道。
“因为昨夜我与他在御花园中相会了。”夏瑶说道,不觉将手放到了被慕容子骞打过的那一侧脸颊之上。想到慕容子骞的话,还有他的那一掌,夏瑶依然是心有余悸,惴惴不安。现在她依然处于两难的选择之中,还有些魂不守舍的。“他……他并没有责怪我,而是将赐死叶青之事怪罪在了皇兄的身上。”
“哦?”席渊饶有兴趣地说道,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兴奋,继续问道,“那么,他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么。”
“他……”夏瑶并不想说出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既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又事关重大,夏瑶连自己皇兄都没有告诉,又怎么可能告诉席渊呢。
看夏瑶犹豫的样子,席渊便知道,慕容子骞的确是做了什么过激的事了。无论是什么,都让席渊打心眼里感到愉快。因为慕容子骞为了此事失态,失去了理智,就证明事情正在往自己所预计的方向发展,证明自己的计划很成功。
席渊微微一笑,继续试探道:“希望王爷不会因此想要谋反吧。”
“你、你为何这么说!”夏瑶一惊,手上的茶杯一抖,摔落在了地上。她震惊又慌乱地看向了席渊,目光有些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惊惧。“丞相,话可不能乱说啊,你知道谋反是什么罪名吗!”
“臣失言了。”席渊低头认错道,但是看了夏瑶对自己那一句话的反应,心里便已经一清二楚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消息。看来慕容子骞已经向夏瑶表明了他想要谋反的意图,这正是席渊想要促成的结果。
叶青果然对慕容子骞太重要了,他竟不惜为此与皇上反目。席渊心中不禁有些得意,看来叶青还是死得其所的,最后竟然能用她的死亡,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叶青这枚棋子,终究还是没有选错呢。
“这话仅止于你我,不要出去乱说。”夏瑶再次警告道。她知道人言可畏,若是被人听到了,传来传去传得人尽皆知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可就不太妙了。而且皇城之中也都知道慕容王妃之事,若是胡乱猜测,那就更加糟糕了。
“臣遵命。”席渊恭敬地说道,但是他却肯定不会如自己所说的做的。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要将这个消息尽快散布出去,然后让皇上不得不对慕容子骞采取措施,将慕容子骞逼入绝境。或者皇上先一步将慕容子骞制服,除去席渊的这一个心头之患,然后席渊便可以把持朝政,趁机要来慕容王氏的兵权,向皇上逼宫。或者慕容子骞抢先一步,先占得先机。但这也没有关系,席渊还有慕容子墨这一枚棋子,里应外合,给慕容子骞意想不到的一击,从内部瓦解慕容王氏。更好的便是二人两败俱伤。无论哪一条结果,席渊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了。
鹬蚌相争,他只需等待着坐收渔翁之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