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薛箴走了过来。
薛妙言见此,只好硬生生地将自己想要问的话咽了下去,跟着慕容子骞一起走向了自己的哥哥。她看见了薛箴之后,又一股怒气腾升而起。薛妙言觉得,自己的哥哥其实也早已知道了这件事,却将她蒙在了鼓里。自己可是他的妹妹啊,他怎么忍心看自己这样受欺负受欺骗呢。
薛妙言这么想着,闷闷地跟着慕容子骞走到了薛箴的身边。
“她怎样了。”慕容子骞一把抓住了薛箴的领口,将他扯到了自己的眼前,表情简直想把薛箴一口给吞了。这个薛箴,一开始就和叶青走得如此之近,他忍了。现在又将叶青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他是无法再忍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王爷!”薛妙言一见慕容子骞这样,立刻跑上前来按住了慕容子骞攥住薛箴衣襟的手,生怕他伤到了自己的哥哥。
“王爷,我何尝不担心她呢。”薛箴泰然自若地说道,一点也不怕慕容子骞的威胁,“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不用王爷您动手,我自会自裁谢罪的。”
“你还没说她怎样了。”慕容子骞可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被一两句话搪塞过去的人,他并没有松手,语气狠戾地说道。
“要过了今晚才能知道。”薛箴回答道,“若是今晚之后,她没有什么感染瘟疫的症状出现,就算是没事了。”
慕容子骞缓缓放下了手。薛箴抚平了自己的衣襟,然后道:“王爷问完了她的事,也许想听听治愈瘟疫的进展。”
“说吧。”慕容子骞转过身去道,但是心里却依然还想着叶青,担心她的安危,几乎没怎么放心思在薛箴和瘟疫上面。
薛箴向来公私分明,以治人为己任,虽然刚被慕容子骞威胁了一通,他倒也无所谓,只知道应该尽快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慕容子骞,让他尽快派人去采买赤炎草准备起来。
“就在刚才,在下已经确认了,妙言所摘采回来的赤炎草具有治愈瘟疫的疗效。”薛箴道,“这赤炎草非常珍贵,只有一些老字号的医馆药馆中有些珍藏,希望王爷尽快去派人前往附近的几个州县药馆收集赤炎草,送往驿站,等我尽快研究出正确的配方,就会回驿站大量熬煮解毒药剂,然后送往冀州以及周边几个染了瘟疫的地方以解燃眉之急。”
慕容子骞皱眉。薛箴说得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大概是对瘟疫来说最好的消息了。但慕容子骞却发现一点。自己只身前来,没有带随从,那就没办法下令给随从派遣他们去办这件事。薛箴必须留下来关注叶青的情况,而又不能让薛妙言一个女子骑马去驿站下令,所以现在只能自己骑马回驿站,给晨风下令让他亲自去操办这件事。但是现在叶青现在正处于未知的危险之中,自己又怎能离开这里呢。
见慕容子骞犹豫着迟迟没有动身,薛箴心里自然明白,他知道慕容子骞担心程安青的安危不愿离去,但是难道千万百姓的性命就不重要么。所以他朝慕容子骞身后跨了一步,奉劝道:“王爷,在下一定会照顾好程公子的,但冀州的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请王爷尽快去收集赤炎草,拯救冀州等各处的百姓。”
“行了,本王知道了。”慕容子骞不耐烦地一挥手,然后转过了身,走近了就在他身后的薛箴说道,“本王暂时将程安青交付于你,待我回来后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拿你是问。”
“在下遵命。”薛箴一拱手道。
慕容子骞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判断是否可以信赖他,然后才挪动步子走向了自己的黑马,翻身上了马,睥睨着那两兄妹。他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因为听了薛箴的禀报,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计谋,正好可以挫挫席渊的锐气,要亲自去安排妥当。薛妙言看向了慕容子骞,发现他匆匆扫过的目光是那么的冷漠,是之前从未看见过的,心中更是吃惊又失落。她见慕容子骞只看了自己一眼,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便勒转了马头,向村外疾驰而去了。
“别看了,人家的心里没有你。”薛箴抬起了头,看见薛妙言还在望着慕容子骞离开的方向,知道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毫不客气地说道。
“人家心里没你妹妹,你很高兴么。”薛妙言收回了目光,没好气地对着自己的哥哥说道,“若是你妹妹成为了王妃,你不也算是出人头地,鸡犬升天了么。”
“看你说的。”薛箴不由得好笑道,“好像你不成为王妃,我们就过得不好了似的,我们的日子自由自在,也不缺衣少食,又可以济世救人,为何偏要去捞那水中月,摘那镜中花呢。你还真以为那高高在上的王爷救了你一命,就能看中你娶你当王妃了?简直太天真。”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薛妙言冷笑道,“倒是你,若是你早些告诉我他心里其实已经有别人了,拿我当棋子来用,我也不会这样眼巴巴地贴上去了。”
“这……”薛箴愣了一下,笑道,“只是当初我答应她不说的,你说当你的救命恩人求你为她保守秘密,你难道能拒绝吗?好妹妹,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的。”
“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和那程‘公子’果然有什么瞒着我。”薛妙言不满道,“我倒是理解你了,谁来理解我?你看着我往王爷的跟前凑,就十分可笑吧。现在可否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妹妹你冰雪聪明,想来也猜出了个一二了吧。”薛箴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人生在世,又哪能不吃点亏呢,况且自己也不是联合外人一起诓骗薛妙言,只不过是知晓一些事没说罢了。正好也让薛妙言认清现实。
“之前便觉得不对,但是一直不敢确定,今个儿我算是明白了。”薛妙言白了一眼薛箴,讪讪道,“这程公子恐怕是个女人吧。而你所说的王爷心里的人,就是她吧。看王爷刚才如此紧张的样子,我还真是豁然开朗呢。一个刚认识的小小郎中又怎么可能让王爷如此失态,恐怕这位程公子,不对,应该是程姑娘,就是王爷的心上人了。”
“明白就好。”薛箴道,“你一直随我游于山野之中,天性豁达又善良,想必不会因为此事有什么心结吧。”
“……也罢,不是我的我再怎样也得不到的,我天性也不喜欢去争抢什么,若他们是一对,我也犯不着再凑上去了。”薛妙言这一路上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得到了答案,便想明白了先前的一切了。慕容子骞为何会对程安青和薛箴凑那么近而生气,为何一个本质就是冷漠的人对自己那么热情,又为何那么在意程安青了。薛箴说得对,自己只是一时情迷,又想起了曾经心目中构想的梦中郎君,才会如此深陷。现在既然已经清楚了慕容子骞心中没有自己,那么薛妙言也不准备浪费自己的青春纠缠了,毕竟她也算花容月貌,她不信未来遇不上一个好男子。
“不愧是我薛箴的妹妹,真是令人另眼相看呢。”薛箴夸赞道,顺便将自己也夸了一通。
不过即使这么说,薛妙言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怨气。这也不能怪她,任谁若是被这样蒙在鼓里,像是被看笑话似的,又被利用了一番,心里都不是滋味。薛妙言已经够豁达了,没有想着报复,只是还是很生气。
“看来我们今晚是不能回驿站了。”薛妙言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日暮残阳,天色渐渐变得昏暗了下来,然后转身没好气地对薛箴说道,“若是不想饿死,就赶快来帮我做饭!”
薛箴连连称是,知道薛妙言心里有气,不过他也知道,这气定然不会憋得长久,过不了几天便会烟消云散了。
一会儿薛妙言便做出了足够的饭菜。她并不需要操心全村人的伙食,因为村子里本就有储粮,而庇护村中可以真正吃下点东西的病人又是少之又少。
薛妙言弄了些山菇和野菜拌了拌,淋上香油,便是一个夏日可口的凉菜。加上几颗辣椒炒上几个鸡蛋,又是一个小菜。薛妙言又用他们储存的面粉蒸了好几个白花花的馒头,再摘了几株开得正盛的桂花,兑上蜂蜜,蒸出了一屉玲珑剔透的桂花糕,这本来想将将对付过去的晚饭,竟被薛妙言弄得有声有色的。
一共是三个人的膳食,除了和薛箴一起,薛妙言自然还得准备程安青的那一份。若是让她饿着了,慕容子骞指不定要怎样大发雷霆呢。
薛妙言叹了口气,心里微微有点嫉妒。这程安青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可以俘获慕容子骞这样的人的心。知道了这么些秘密,薛妙言突然想会会这程安青。之前与程安青都没有什么接触,现在薛妙言反倒来了兴趣。她心念一动,盛出了两碟菜,合着四块桂花糕,又在一只碗里放了两个馒头,放在了木托盘之中,对薛箴道:“我先把饭给程安青送过去。”说着,也没等薛箴回话,便端起托盘向后山的桂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