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向南,是广袤的星河平原。一路之上,地势平坦,一马平川,偶尔有几条河流阻断去路,等不了多久,便有渡船来回接送南来北往的旅客。
闵梓冠沿着官路往南走,四日之后便经过了星河平原,来到了南部山区丘陵地带。来到此处,地势陡然变高了,路边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山峦,以及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
应该快到麻原镇了,他曾听父亲说起过,从中州到林州,沿着官路过了平原后,便到麻原镇。进入麻原镇境内,地势逐渐变得陡峭,道路会变得崎岖难行。从麻原镇到林州城,并无水路可走,只有这一条官道通行。所以,这段山路还是前往中州的必经之路。
麻原镇虽然山多地少,官道两边却是人烟稠密,沿途村庄的稚童,偶尔会来到官道边嬉戏打闹。行经此处的车马,一不留神,便会惹上大麻烦。还有三三两两的猎户,抬着山羊,挑着免子,牵着猎犬,从树林里突然窜将出来,官道上狂奔的车马避之不及,时常惹上纠纷。短短几十里的路程,闵梓冠已见到两三起当地人与过往行商的纠葛,令他很是唏嘘。
闵梓冠的灵魂来自交通发达的现代社会,他的安全意识自不是这是乡野村夫可比。一旦进入山区,闵梓冠便放开了精神力,观察着前方的路况,唯恐冲撞了道旁的路人。
缓缓行了半日,见到一个规模不大的城池,城门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书“麻原”二字。很显然,传说中的麻原镇已经到了。过了麻原镇,要再走很远的山路,才到达下一个落脚点。如今天色已晚,人困马乏,闵梓冠选择在此在留宿一晚,次日一早再行启程赶路。
麻原镇内,仅有一间客栈名为麻原大客栈。此处虽然号称大客栈,却是只有十几间房间的小驿馆,与他沿途见到的路边小驿馆并没有多大区别。闵梓冠没得选择,只得在麻原大客栈开了一间上房,暂且住了下来。
闵梓冠在房内拾掇了一番,便到镇内找了间体面的酒馆坐了下来,顺便探听一下江湖的消息。酒馆不大,只有一间大堂,摆着十七、八张桌子,倒也干净整洁。闵梓冠来时,大堂坐满了人,只剩下一张空桌子了,还是刚才吃完饭的客人腾出来的。
闵梓冠叫小二切了两斤熟牛肉,一锅带汤羊肉。菜肴未上,闵梓冠便拿出一袋“三两歪”自斟自饮起来。
“小李子的大肚婆娘不见了,小李子逢人便问有没有见着他婆娘,人都快急疯了。”
“他婆娘挺着个大肚子,能去哪里?该不是去买菜了,不晓得回去吧?”
“麻原镇巴掌大个地方,眯住眼睛走,都晓得回啦。若是出了镇子,那就难说了。不过,他婆娘挺着了大肚子,要走出镇子,也不容易啊!”
“奇了怪了,加上兄弟说的这家,小小的麻原镇,便有三家人不见了媳妇,而且还个个都是有身孕的!”
“何止呀!河西大王庄,就有两户人家也丢了大肚子的媳妇,两户人家把远近的亲戚找了个遍,已是好几天了,硬是没找着。”
“里源湾村,一个怀孕的妇人,大白天去上毛厕,出门后就不见回来了,她家里人也找到镇里来了。”
一有人提起孕妇失踪的事情,其他食客,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不约而同地说起所遇见的怪事,交流着彼此知道的消息。这些食客当中,也有一些正是前来寻人的,听到别人谈到孕妇失踪的诡异事情,更是提起了耳朵来听,生怕漏掉一丝有用的信息。
“如此多孕妇失踪,似乎不是人之所为,是不是来了什么专吃大肚子人类的妖物?”
一个穿着颇为讲究的外乡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本地话,也加入到了这些本地食客的议论当中。闵梓冠听其口音,感觉此人应是来自中州一带。就是不知他因为何事,来到此偏僻之地。
“就算是妖物,哪有光吃大肚子的,不吃小肚子的。就算是光吃大肚子的,南头坳上的李屠户,东塘村的吴寡妇,那么大个肚子,咋不见他们有事呢?”
一名身材矮小的本地人不信此地有妖物,抬杠道。
“那你说是什么嘛?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邪门的紧!”
外乡人也不生气,反问起矮个本地人来。
“管他是人是妖,这不是还有官府吗?让官府的捕快去查呗,那么多个活人,难道官府能不管吗?”
矮个本地人还没想到托词,身边热心的食客便替他解了围。
“是啊!这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活呀?”
其他食客也是颇为感慨,纷纷大发感叹。时值年尾,家家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若是谁家突然出件这样的事,这个年也不知道该如何过了。
闵梓冠小喝了几口“三两歪”,驱走了些许寒意,迷茫间,听到人们谈起的孕妇失踪的事情,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孕妇失踪的故事,似曾相识呀,以他的直觉,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有恶罗门参与其中了。看来恶罗门真是无孔不入呀,连小小的麻原镇都不放过。
不过,细听之下,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些孕妇失踪事件,似乎都是最近发生的,此处以前并没有这种情况。那么说,是最近才有恶罗门的门徒来到了这里,还是这里出现了与恶罗门相似的邪修?或者真有专吃孕妇的妖怪?这事情真是越想越糊涂了。
若是恶罗门的人,情况就不太妙了,闵梓冠必定要早点离开,免得暴露了踪迹。此地的情况如此诡异,不管是不是恶罗门的人,闵梓冠都不敢大意,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闵梓冠回客栈睡了几个时辰,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偷偷骑马出了麻原镇。
闵梓冠一路急行,凉飕飕的寒风扑面而来,眉目之间结满了寒霜,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白发白眉的老翁。
行了五十里,到了一个隘口,官路变得狭窄起来,进入隘口两里,忽听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