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都城内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正是幽幽用铜镜反shè阳光将情报传递出去的时刻。数里之外的山冈之上,阳光投shè的影子一闪而逝,而后这影子又出现在远处另一个山丘。
地上的马钟微眯着眼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知陈意之苦心经营的锐骁营必定难逃一劫,他心里不期然地冒出一个念头,莫非三宗与六派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陈意之也看到了成都城上空炸开的烟花,虽然这烟花与他圣门暗号并无关系,但他心里却隐隐感到有几分不祥。
“爹爹,城里传来消息,朝廷有一支军队正从东北面赶赴成都城,希望我们能将之拦截下来。”陈河洛来到陈意之身后道,这次他刻意注重自己每一步间的距离,保证是分毫不差。
陈意之心里暗叹了口气,儿子的刻意他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同是沉着,有为之法与无为之法的境界相去何止千里,可惜此刻并不是教育儿子的时候。他道:“若我们现在此刻前去,会在什么地方截住敌军?”
陈河洛踏前几步,用树枝在地上随意画了幅草图,然后指着图中某处道:“应该在这道山坡附近。”若马钟在此,肯定会吃惊这地方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陈意之一手扶住下巴,头道:“传令下去,队伍化做锥行之阵,全速前进,务必在朝廷军队到达之前占领高坡。”
“是!”陈河洛兴奋应道,所谓养兵千rì,用兵一时,这支河图派秘密打造的jīng兵如今终于要投入战场,他甚至已可预见宋军被自己的铁骑冲得七零八落的场景。
昭华坐于马车之中,随着神武营的千名士兵逶迤前行。本来按照朝廷编制,一个营军力是五百人,许多营甚至不足四百之数,但种师道怕她出意外,足足把两个营的军力编做一个营以保她的安全。昭华此刻心中只希望唐显祖那帮人能顺利取得唐门的掌控权,否则真的一旦动用朝廷军队,事后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她对拿下唐门却有相当的信心,只要她这支军队封锁住成都城门,哪怕真有江湖中人来救,也定然冲不进去。
一骑飞驰而来,在昭华马车边停下,然后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启禀郡主,据探子回报,前方二十里处发现一路装备jīng良来路不明的军队,正往我军直冲而来。”
昭华柳眉轻皱,微抿下唇,道:“文蛇,你速前去查看一番,究竟是哪路人马。”此刻突然出现一支军队,令她心中有些不妥的预感。
一直守侯在昭华马车之旁文蛇应了声“是!”,一夹马腹,加速冲了出去。
昭华掀开窗帘,露出她那张艳绝尘寰的俏脸,问道:“王将军,前方可有险要之处?”
神武营指挥王进不敢直视于她,忙低头道:“这成都周围俱是平原,往前七、八里处有一山坡,若对方有敌意,此处定是兵家必争之地。”
昭华放下窗帘,隔绝掉窗外的一切风景,道:“好,不管对方是否有敌意,命兵士们快速前进,定要在对方之前占领此处。”
王进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这个明艳如仙恍若神妃的郡主,他的压力甚至比在战场上对着数万敌军更大。他策马前行,大声喝道:“全军加速前进!”
整支队伍的马蹄声、脚步声骤然加急,不到片刻,文蛇已是快速回到马车之旁,禀告道:“郡主,恐怕事情有蹊跷,若是文蛇没看错,对方阵中有魔门河图派派主陈意之等人。”
昭华闻听此言,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白云飞利用了。她苦笑道:“恐怕我们都做了别人的棋子而不自知。”
文蛇道:“郡主,要不我们就此撤军,免得为他人做嫁裳。”
昭华暗忖,蜀中之地若为白云飞所掌控也就罢了,若是让魔门得逞,恐怕天下十去其三。她道:“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魔门把蜀中拿去,我们明知是计,却不得不中。”想到自己苦心策划的蜀中大计,竟被个郎巧妙利用坐收渔人之利,她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羞恼多些还是欢喜多些。
白云飞看着坡下两军迅速靠近,双方同时到达,谁也无法先一步占据至高,心中对这结果份外满意。他转头对马钟道:“怎么样?此着是不是妙到巅毫,比之我手上拥有数千人马更管用吧。”
此刻马钟又被白云飞了哑穴,哪能答他,惟有用愤怒的目光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老实,圣门整体实力并不会在蜀中损失多少。但白云飞几乎是空手套白狼,轻易地就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对比圣门为今rì情势十年的苦心经营,一朝全为他人做嫁裳,这种挫败感更令他感到愤怒。
幽幽与李宛儿两个丫头伏在山坡上隐秘的大石之后,正全神贯注的等待着坡下情势的发展。
两军终于在坡下相会,王进按照昭华郡主吩咐,来到阵前大叫道:“前方是哪路的兄弟,可否借一步话。”
陈意之站在阵后,并未派人答话,他先问陈河洛:“洛儿,城里又有什么消息传来?”
陈河洛答道:“城内消息称局势逐步稳定,唐门尚有股敌人负隅顽抗等待援军,只待我们将对面这支军队击垮,那些顽固份子定然士气全无,则大局可定。”
陈意之应了一声,正准备什么,忽然他眉头一皱,凝神察看对方军队片刻后,大叫道:“不好,地方军中有高人,他们意在拖延时间布阵,快变阵为锋矢之阵,准备冲锋。”
陈河洛闻听父亲如此,忙让人打起旗语,叫所有人变阵。
神武营中的昭华郡主也在仔细打量对面的军队,一看对方有异动,她立即知道对方即将发动冲锋,忙传令道:“叫王将军回来,两翼收拢得再快,盾牌手迅速上,对方已看出我军的企图,马上就会发动进攻。”
这边锐骁营的军队训练有素,瞬息之间变阵完成。陈意之看着对方那员武将迅速回阵,冷笑道:“区区一个堰月阵就想困住我吗?洛儿,传令下去,弓骑分为两组百人队准备冲锋,在这平原之上,他们又无战车阻碍,我到要看看对方怎么来挡我军铁骑。”
号角长鸣中,锐骁营两支百人弓骑队如双龙出海,直冲神武营阵地。
待得距敌军三百步之遥,锐骁营弓骑队纷纷平举强弩,上好弩箭;两百步,众骑士强弩前举;一百步,万箭齐发,势如流星。
强弩比之普通硬弓威力大了许多,神武营竖起的巨盾,多数竟然被弩箭直接shè穿,盾后许多士兵来不及躲闪就纷纷丧命。亏得种师道部下多年来一直与西夏人作战,是宋军中少数有实力的军队之一,否则只怕这一轮冲锋就能将神武营士兵冲散。
锐骁营骑士待shè过一轮弩箭,纷纷将强弩挂在马腹,挺起长枪,直冲敌阵。
两军相接,锐骁营就如两道奔流不息的洪流,借着骏马冲势,硬生生撞入神武营阵中。神武营虽有专克骑兵的长枪兵挺立,但对方势不可挡,勇猛无匹,加之装备jīng良、训练有素,一时之间竟挡之不住。
但见神武营士兵不是被烈马撞飞,就是被长枪透体而入,偶有侥幸逃过这两劫的却也被后面骑兵的斩马刀一掠而过,大好头颅顿时高高飞起。
山坡之上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幽幽与李宛儿看到这幕,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白云飞剑眉轻皱,强自忍住心头翻滚的呕意,他在这个时代不是没杀过人,十九岁从圣宫出来后,师父为了练他的胆识就带着他去杀过贪官恶霸。可是在他眼睁睁看着这血腥战争的本来面目时,他还是感到分外的不适,这并不是拍电视,而是一条条原本鲜活的生命。
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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