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还不吃饭,你只管来喊本教主就是了。”黎五影第一次把思忆远等那个小脾气给压了下去,只觉得整个人都十分的愉悦。
他之前还害怕自己会对思忆远狠不下心,舍不得训斥他。
现在看来倒是没有这样的顾虑了。
这第一仗便就把思忆远给压了下去,这场仗打的还真的是漂亮。
“是,教主大人。”那个婢女恭恭敬敬的道。
之前便就是在这里做事的这婢女,自然知道谁是这块地方之前的主子。
只不过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了的自然而然便就要匍匐于别人的身下了。
这之前的那个老主子再是怎么风光和善解人意,体恤下属,现如今也是老主子了,打仗打的输了便就要接受惩罚,毕竟也是不如人家的不是。
思忆远整个人只觉得心中的气仿佛快要憋的炸出来了。
明明自己是想要把黎五影给压下去的,这怎么才没有几天自己便就被压下去了。
难道是说自己的本领真的不如黎五影吗?
思忆远的脸色已经很差了,那婢女偏偏还是端了一杯自己最不喜的红茶来:“思公子,您何必和教主大人硬碰硬?这对您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啊。”
思忆远听了这话,冷冷的瞧了婢女一眼:“是吗?这么快就叫上教主大人了?你们叛变的还真是快。”
那婢女也是清楚,黎五影这么多天为什么一趟又一趟的过来看思忆远,若是真的黎五影对于思忆远没有那种感情,想必早早的就要了思忆远的性命了。
可是思忆远偏偏就是留了思忆远一条命,还好吃好喝的让人伺候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以前天机会还叫白莲教的时候,老教主也不是没有养过男宠。
可是现如今活生生的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百闻还真的是不如这一见。
从此以后对着这个思忆远,哪怕人家从教主的宝座之上跌落了下来,这些婢女想必也是要对人家恭恭敬敬的。
搞不好人家哪一天回心转意,就真的想要做新教主的男宠了呢?
这枕边的风啊,吹的可是要比南风北风东风西风都要顺耳。
婢女再怎么也说是在这些主子面前伺候了这么长时间的,有的事情也是有数的,谁应该得罪是不该得罪。
“奴婢不敢。”那婢女很快的就低下了头,不敢继续反抗了。
“把红茶拿出去,换掉,换成绿茶。”思忆远揉着额角,现在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让他十分的头疼。
自己还没有彻底的失去一切,自己手下这帮原有的人,这么快的便就倒戈相向了。
如果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思忆远紧紧的皱着眉头。
“是。”婢女恭恭敬敬的道。
这恭敬的态度还好似是以前,但是这心态和场景,哪怕是眼前的人,却都是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掉了。
小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堆呈上来的奏折,不免有一些烦躁的揉了揉额角。
这一堆奏折当中,十个里差不多有八个都是弹劾兵部尚书的。
兵部尚书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突然就那么招仇恨了?
小皇帝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兵部尚书的学生,也就是那个江可寒,几乎是把文臣的那一群人都给得罪了。
脾气暴躁,行为粗鲁。
可是偏偏就是兵部尚书的人,这行武的人都是讲究用拳头说话的,江可寒虽然长的瞧起来白白净净的,可是这拳头可是不算软的。
就从他之前在朝堂之上能够直接把蓝启仁给揍了,这一份勇气就是旁人不可企及的。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折子还都是弹劾江可寒的,可是小皇帝态度十分暧昧,总是含含糊糊不肯下命令处决了江可寒,这文武百官也就是明白过来了,小皇帝偏心很明显的偏向了武将的那一帮人。
斩草要除根。
虽然这个道理是没有错的,但是这一群读书读的脑子都快傻掉了的人确实忘记了,他们连草都没有除,如何要除根?
江可寒那可是还在朝堂之上杵着,搞不好什么时候这拳头便就又揍了那个文官了。
文官们那可都是害怕的很。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直接的把兵部尚书给弹劾了,搞不好小皇帝只是喜欢江可寒,而并非是偏向武将的那一帮人呢。
小皇帝对着旁边的小福子道:“你去回了蓝大人的话就告诉他折子朕看过了,至于怎么定以后再说。”
小福子自然是知道小皇帝的意思,当时便就欠了欠身,答应着道:“奴才知道了,奴才这边就回了各位大人的话。”
“你先等等。”小福子这边就要出去了,却被小皇帝给叫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儿吗?皇上?”小福子有一些好奇。
“你亲自去,朕也懒得,也不用写什么圣旨了,直接传朕的口谕就是了。”小皇帝这般地吩咐着。
小福子倒是微微一惊,毕竟之前不管是什么事情,小皇帝都会先细细的把事情琢磨透,然后再让自己去办。
现在小皇帝竟然会把口谕代替成圣旨,这边就说明小皇帝应该是忍不住想要把那一群老家伙给拽下马了。
“皇上………”
“照着证说的去办就是了,不必多问。”小皇帝倒是态度十分的明确。
作为皇帝,万人之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偏偏在这朝廷之中,总是有人想着代替自己来去行使那些权利,这换做哪一个人能够忍受?
之前先皇沉溺于美色,并无心于朝政,儿子生了这么一堆事情却没有办好。
这朝廷之中到底是有着多少权力是实实在在坐在皇帝手里的,想必先皇都不知道吧。
小皇帝觉得能够把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跟昏君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不想要跟他的老爹一样,当一个浑浑噩噩,天天就知道泡在女人堆里,连儿子都不知道生了多少个的皇帝。
先不说最后死的这么惨,单说这天下的黎明百姓,不就是要靠着皇族的领导才能过上好日子的吗?
这皇族便就像是小舟,而百姓便就像是清水,小舟固然是能够抵挡太浪,但是再怎么说也是需要水来把它浮起来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每一个人都应该要明白的道理。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汤则是坐在牢房的那一堆不知道是沾染着多少排泄物的稻草之上,无聊到瞧着角落上的老鼠玩儿。
“风姐,你是有什么打算吗?”无聊的很了,小汤这才跟任听风开始说话。
任听风下意识的便就摇了摇头,突然意识到小汤看不到,这才又传了回去:“现如今并没有什么打算,官府当时也不敢杀咱们,慢慢的等着吧,办法总是会想出来的。”
从这一点变就能够看得出来,任听风和洛一肖似乎还真的是挺般配的。
至少这两个人都是那种事情,不落在自己的身上,都不会知道着急的人。
不过小汤还是比较相信任听风的,风姐说的话一般都是真理,这是从小经过无数实践才得出的定义。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小汤又把话给传了出去。
“先等着吧,你没有看到那个赵大人,听说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了之后连管咱都没管咱转身就走了?”任听风对于自己的人际关系,真的是十分的失望。
他不奢求赵大人能够拼着自己的老脸把他们这群人救出去,单说这转身就走的态度,也实在是太伤人了。
幸亏芍药没有跟了他。
“那芍药姐姐呢?”小汤也是知道这女子跟男子不同,男子被关起来,顶多就是打一顿或者是训斥也便就过去了,女子的话那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也是见识过许多的黑暗的在之前的天物堂里,那些丧心病狂的教众做的那些事情,小汤可是都还记得呢。
不过天物堂是洛一肖的地盘,别人倒是也不好说三道四,人家正经的主子都没有发话呢,做外人怎么好插得上嘴?
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的东西,这就像是家里的孩子,自己家的孩子,打骂随意,但是要是别人家的孩子的话那可就不合适了。
“芍药年轻,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心托付在这种人的身上。”任听风倒是也能够明白这样的道理。
“那成……牡丹姐姐之前不是要跟人成亲吗?现在这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又如何了?”小汤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好奇心在心里憋的也是难受,索性该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鸳鸯楼了。”任听风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松了一口气,也不至于鸳鸯楼所有的人都全军覆没。
只要还有人在外头,有人接应着他们,这天机会就有重新起来的希望。
“他们去哪里了?”小汤也是好奇。
“这种事情是他们所想便就能够做到的,咱哪能管得着?”任听风笑眯眯的道。
小汤倒是不相信任听风会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下落,只不过是怕这里有什么人在隔壁听着隔墙有耳固然不敢随便说,也就是了。
“思忆远那边可是出了事情?”任听风突然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风姐是怎么知道的?”小汤则是有一些吃惊
“不然你怎的会回来?”任听风对于小汤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孩子虽然不是白眼狼,有什么恩情必定是想着的,但是再怎么说在天机会总部,思忆远应该也是不会随便的把自己的弟弟放出来了。
毕竟自己给小汤的那些假期,让小汤去寻自己心上人的事儿已经败露了。
思忆远没有找自己算账,任听风还真的是觉得幸运极了。
小汤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按照思忆远的脾气秉性,竟然是会把小汤看守得死死的,恨不得小汤只能够在他的身边。
但是现在还真的是奇了怪了,小汤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黎五影谋反了,把哥哥的位置给顶替了……”小汤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有一些失落。
他也是有一些后悔,如果要是自己当初能够努力上进一些,自身有能力的话,就不会让哥哥这般的为难了。
甚至如果要是自己足够强,搞不好还可以保护哥哥。
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似乎是做不到的。
“意料之中。”任听风倒是不吃惊。
黎五影之前一直变旧都是蠢蠢欲动的,没有安什么好心眼现如今也算是暴露出来了。
思忆远也是应该长个心眼,至少什么人都不应该随随便便的信任了。
“那你哥哥怎的没有跟着你一起出来?”任听风还是有一些不太明白。
按照道理说,思忆远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弟冒这么大的险,只身一人来到鸳鸯楼找自己呀。
“黎五影用我的性命要挟哥哥……”小汤有一些愧疚地咬住了下嘴唇。
“还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任听风又继续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正准备再说一些什么,突然间从外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着人往这边来了。
“这会是什么人?”小汤皱着眉头问任听风。
“谁知道呢。”任听风对于是谁进来什么人进来进来做什么,他都没有任何的兴趣。
反正这里是牢房,这看守的人倒是固定,但是那里的罪犯却是经常换的。
有的人是沉冤得雪被放了出去,有的人是最大恶极被砍了头。
任听风既不会沉冤得雪,因为他是天机会的人,这一点是板上钉了钉的事儿。
但是正是因为自己是天机会的人,倒也不会被官府轻易地斩杀。
很明显,官府并不敢这样做。
毕竟这天机会里那可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只是这些,哪怕是这些当官的之中,谁又知道自己的上司是不是这一伙人之中的一份子呢?
若是真的惹出了什么样的麻烦,到时候影响了自己的官途,还有一家老小,那可就不太好了。
这些当官的都拎得清。
“这一次过来是要给你们换牢房的。”进来的那个人是一个十足十的莽汉,胡子拉碴的,长相也是十分的凶狠,穿着青色的官兵,一看便就是个脾气暴躁之人。
“换牢房?”小汤有一些不太明白。
“你们都是天机会的人,若是让你们聚在一起,再商量出个什么恶毒的法子维护百姓,那可真的就是我们的罪过了。”那个大汉这般的道。
小汤被这一句话憋得死,死的就好像是一口老痰在喉中百转千回咽不下去又憋的难受的那种感觉。
你要是说这个大汉多心了吧,他确实是在跟风姐隔空传音。
但你要是说这个大汉想的对吧,他们又并没有商量什么恶毒的法子。
本来就是在这个地方关着了,老鼠都逃不出去,更不要提他们这又没有长翅膀的普通人了。
“这个便就没有必要了吧。”任听风淡淡的道。
“风妈妈,这也不是俺的意思,这是上头那些当官儿的的意思,您若是觉得对这种行为不爽的话,您别来为难俺呀。”难得那个大汉,居然还认识任听风。
不过这倒也不是稀奇的事情,开着鸳鸯楼,那等着烟花之地这附近的,不要说是当官儿的了,哪怕是个男人,想必任听风都是见过的。
任听风之前对着这些男人笑得花枝招展的原因,是因为他要拉客。
但是现如今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任听风冷冷的哼了一声,而后便就转过了头,不再理会这个官兵。
“你出来吧。”那个官兵对着小汤不客气地道。
小汤本来以为要转移的人会是任听风,却没有想到竟然叫了自己:“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是俺啊?”那个大汉对任听风倒是比较有礼,但是对着小汤则就是有一些粗鲁了。
小汤抿了抿嘴没有吱声,而是动作迅速地站起了身。
那个大汉瞧着小汤长得瘦弱,不像是一个能够有反抗力气的人,而后边就用钥匙打开了门:“你出来跟着俺走。”
小汤嗯了一声,而后便就准备跟在大汉的身后离开。
“等会儿。”那个大汉好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过了身子:“你这小子可是天机会的人啊,若是你在俺的身后捅了刀子,俺这一条小命岂不就交代在你手里了?”
小汤本来就没有想要做这样的事情,冷不丁的听着别人说这心里还真的是有一些不爽。
好像自己真的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能在屋里关着,永远都不能见天日的感觉。
“我不会捅你刀子的。”小汤没好气的道。
“那不成,你走俺前边。”大汉还是不放心拍了,拍脑袋瓜子这边就想起了对策。
只要让这个小子在自己前边走,他什么动作自己都是能够看得见的,也不用担心会被捅刀子了。
小汤倒也是没有反驳,左右自己现在在人家的手里,人家让自己去哪,自己就得去哪,要是不老老实实听话,把自己跟那种残暴的人关在了一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任听风在这期间一直都是冷眼的瞧着,倒也是不说话。
蓝启仁本来是在家中悠然自得的品着茶,突然间外头便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福公公怎么亲自过来了?也不跟奴家提前说一下,奴家好备好茶水来孝敬您呀。”是蓝汪姬的声音。
福公公?
蓝启仁当时便就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理了理衣冠便就走了出去。
这福公公虽然说是个太监,但是再怎么说也是皇上身边的人,这福公公一般来传达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
果不其然,一出门便就瞧着小福子端着个十足十的架子走了过来:“蓝大人,皇上有话要说。”
蓝启仁当时便就跪了下去。
小福子是眼睁睁的瞧着蓝启仁跪下去的,等着这老头儿跪下去的时候,小福子这才上前装模作样地扶着老头儿道:“哎哟喂,蓝大人,这皇上只是传个口谕,您不必这样大费周折的行礼。”
蓝启仁在自己的女儿蓝汪姬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人年纪大了,反应的倒是也慢,没瞧着您手上的圣旨,这便就跪了。”
小福子也是笑眯眯的道:“蓝大人忠心才会如此。”
蓝启仁擦了擦老脸上的汗。
这福公公这一次过来,他总觉得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毕竟前几天他们这些文官刚刚商议好了,要去给兵部尚书参一本。
文官大部分都是言官,言官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写人家的坏话。
人家娶小老婆他要管,人家在娶了个小老婆,他要管,人家生了个女儿,没生儿子,他要管,人家生了个儿子,没生女儿,他还要管。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事情,是这群狗逼崽子管不了的,他们除了一张嘴,其他有用的器官基本上都用来写奏折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小皇帝这么烦这些言官的原因。
但也许是先帝听这些拍马屁的人的话听多了,所以才日渐沉溺于女色,日渐消瘦。
反正自己不管干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干什么事情都是会名垂千古的,为什么还要吃力不讨好的去当一个明君呢?
人生短短数十载浪的几日是几日。
“皇上说让您在家好好的将养着,这些天的朝,您也不用上了。”小福子明明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蓝启仁却是能够从小福子那笑眯眯的眼神中瞧见小皇帝的杀气。
“这……”蓝启仁也是没有想到小皇帝居然是会给自己这样的一个态度。
哪怕是向着兵部尚书那一边,也不至于把自己给彻底的掐灭了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多朝的老臣啊……
但是没有办法,有任何的情绪都得憋在心里,毕竟福公公还在这儿,自己若是露出了什么不满的神情,福公公再回去跟皇帝一讲,完蛋。
蓝启仁心里有数,所以也就只能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下来:“皇上宅心仁厚,能够为我这一把老骨头着想,实在是咱中原的福啊。”
“话已经传到了,咱家便就先回去了。”小福子倒是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留。
“福公公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