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致是这么回的周粥。
祁致：【你谁啊？】
他打字的内容和他说话的方式一样。
看来周粥这个灰色的并且毫无辨识性的头像完全没办法让他记住, 她的声音也是。
周粥打字：【我上次和你一起玩过游戏的人呀，2991是我师父，你还记得我吗】
她用的是2991是我师父，而不是楚颂是我师父。
毕竟两人认识，如果直接说楚颂的名字的话, 必定会显得她和楚颂两人关系太亲近。
实际上周粥也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攻略祁致这个人。
毕竟攻略前攻略对象的熟人, 两人在一个圈子里，总会有点不好的味道。
“2020，楚颂的好感值多少了？”她问。
2020：“97。”
比起上次又降低了两个点，周粥想着, 心里的负罪感少了一些，给祁致回了一段语音过去, “我是小昼。”
她并不知道祁致偏爱怎样类型的女性, 所以她选择了一种最温柔的声音。
令人想到柳叶嫩芽初发时候的那种温柔。
过了好一会儿祁致才回她，只是一个字：【哦？】
加了个问号, 令人捉摸不透。
周粥盯着那个“哦”, 看了一会儿, 随即用像男孩子的嗓音在大厅里面又发了一段语音。
“cpdd, 你是之一, 有谁要上车吗？”
她点开自己那段语音听了一会儿，然后默默退出了大厅界面，切换到好友聊天界面。
大厅里忽然刷出来的“哪里来的人妖”、“这声音也是够浑厚啊”这类的消息简直让周粥看得脑仁痛。
左下角好不容易多了两个验证消息，点开一看，一个是免费送皮肤的, 而另一个是个青铜号卖片的。
周粥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完成这个任务了，除非先换个女头找个小哥哥把人撩一遍，然后用技术把人带飞，再然后露出“本音”，如果这时候那个人还不走，那组cp这事儿多半就成了，但是这多半也是成了对方的上分工具，而且这也与评论区姐妹的“用声音撩”背道而驰了。
就在这个时候，祁致又发了一段话过来：【你在大厅嚎什么呢？】
周粥一眼看过去，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迅速打字：【大厅？你是几区的？】
祁致：【23还是28，我忘了】
周粥：【23吧，我也是……】
她打完这一行字后，觉得自己丧失力气了。
真巧啊，所以自己那两段浑厚的声音就直接被他听到了？
祁致：【你这前后的声音差别有点儿大】
他倒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求知欲，看来是见变声器之类的见多了。
不过差别这么大，掉马还掉得这么快的，倒确实是第一次见。
想着，他点开那大厅里的语音听了一会儿，再点开好友界面她发给自己的语音。
不久后，轻轻“啧”了一声。
你说这句“我是小昼”温柔得像是春水似的，那句“cpdd”可完全就是彪形大汉的声音了。
祁致：【到底哪个是你本音啊】
周粥迅速回复：【这个】
祁致：【不是我不信你……】
祁致甚至怀疑自个的兄弟也被这有两副面孔的小丫头片子骗了。
周粥本来打算放弃攻略祁致，但看到这串感叹号，又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她本来和祁致是没什么联系的，以楚颂的徒弟的身份和他搭话也过于牵强了，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啊。
她被祁致撞破了某些事情，并引起了祁致的兴趣，继而她可以向他解释……而这份解释又使得两人可以有了脱离于楚颂的联系。
于是周粥将自己声卡效果取消，用原本和他讲话的那种声音解释了一下她的b站up主身份。
“不是你想的那样呀，我是在做一个活动，我是一个……”
一段10秒的语音刚好在关键的地方停下了。
是个什么玩意儿？
祁致眯起自己上挑的凤丹眼又听了这个语音一遍。
少女的声音缓缓柔柔的，语速慢得很。
王者荣耀里面的语音长短是受到限制的，玩家最多只可以发10秒的语音，再超过就会自动截断。
祁致：【你说快点儿，我听得急】
周粥正在讲呢，看到这段话，白皙的指尖摁住语音键正要发送，忽然又上滑取消了。
周粥：【这个语音不好用，我刚说一会儿就摁错取消掉了】
周粥：【要不然，我们去双排房间，我开语音和你讲？】
祁致：【禁赛了】
这正中周粥下怀。
于是她继续摁住了录音键，声音愈发慢了，不仅慢，还没点到题上：“这样啊，你今天玩了这么久了呀，是赛季末冲分吗？”
祁致：【……】
你故意的吧姑娘。
祁致：【你是不是语文不好？】
周粥：【啊？】
祁致：【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写作文的时候要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写，不要扯题外话】
周粥：【……我语文挺好的】
打完这段字，她又缓缓说话：“是这样的，那我继续讲吧，我是在完成一项特殊的任务、额……有人加我好友了，我去看看。”
少女的语速简直慢到不可思议，温柔是温柔没错，就是不说到点子上，说到一半还走了。
祁致：【。】
祁致：【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给人微信号儿】
片刻后，周粥退出了王者界面，在微信添加好友界面输入了一段数字。
一个黑伞符号的头像闯入视线内，点击玩添加好友并备注“我是小昼”后，少女摁熄灭了屏幕，打开倒扣在书桌上的笔记本，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是的，联系是需要创造的。
好奇心害死猫。
三分钟后，周粥回到已经通过好友验证的聊天界面。
祁致顶着一副与本人性格不符合的黑伞头像，发来一个简洁明了的问号。
祁致：【？】
你到底在做什么，可以解释一下了兄弟。
周粥没有打字或语音回复，而是转到b站所在的评论区，把刚刚看到的评论截图了一份，发了过去。
祁致很快浏览完，然后显示在输入中。
祁致：【就这】
前因后果在这份截图里展示得很清楚了，但是祁致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完全没被满足，反而觉得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憋屈感。
毕竟在王者聊天界面里，这姑娘一个劲儿的卖关子，说话支支吾吾，到了微信里，就开局一张图，完事儿了？
他身边有不少搞自媒体的男男女女，帅哥美女不少，周粥up主的身份在他看来也平常。
周粥：【对啊，可能我表达能力有点差】
祁致：【是……挺差的，那你找到人了没？】
他顺口问了一句。
周粥：【没有】但是面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周粥：【好像没有男生想和我组cp，但是估计有人想和我组基友……】
祁致：【正常】
祁致：【你可以找你师父帮你……不过我估计他现在没空】
周粥：“什么意思呀。”温温柔柔的声音。
祁致一听，心里那点憋闷感莫名就消失了。
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憋闷了，一起头他是被周粥的声音引起的兴趣，又被这姑娘的语音吊足了胃口，这一加微信，她却直接给自己来一个截图完事儿了，能不憋屈吗。
要是她一进微信就直接发一段长语音过来解释，祁致估计就没这种憋屈的感觉了。
祁致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他边儿上有人呗。”
他声音懒懒的，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周粥：【哦】
祁致盯着她回的消息饶有兴致的问：“你现在心里就没什么想法？”
比如给楚颂那家伙发去一段晚安问候之类的，顺便闹得他心情急转直下？
可楚颂也不大像是那种会因为某个女孩儿心情不好的人，倒是反过来，一大帮女孩儿为他牵肠挂肚要死要活才对。
想到这里，祁致的兴致也就淡了点儿。
周粥弯了弯唇角，对着语音键讲话：“有想法呀……”声音还是轻轻袅袅的。
祁致问：【嗯？】
想法就是怪不得楚颂对她的好感值下降了。
足足下降了三点，看来有了新欢，她这个徒弟也可以逐渐淡出视野之外了。
不过她当然不会对祁致这么讲，楚颂身边有人了更好，她攻略起祁致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不久后，少女发过去一段语音。
祁致随意点开来听，本以为会听到一段控诉，没想到入耳的还是女孩子轻柔小意的声音，而这话的内容简直就有点磨人加模棱两可了：“想法就是，我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哦。”
末尾的“哦”不像那种轻快的上扬调子，在她这里是朝下走的，软糯的调子显得愈发软，刮在耳朵上，带来几分痒痒的感触。
祁致眯了一下眼睛：【？】
什么鬼。
周粥：“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的声音很好听，或许可以……”
好的，语音到这里又结束了。
明明不是在王者荣耀里，这姑娘居然还在卡点。
要不是见识过她的跳跃性思维能力，祁致现在简直要怀疑她是推拉界的高手了。
他没猜错，周粥确实就是。
少女摁熄灭了屏幕，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拿起笔勾勾画画了一会儿。
中途眉头皱了起来，她在思考：这个表格的纵深性要怎么处理呢……
五分钟之后，她放下笔，打开了微信聊天界面。
此刻祁致已经发过来了三个问号。
周粥打字解释：【手机刚刚突然没电了……】
“祁致好感值加10，目前好感值12。”2020迟来的报数。
好像和周粥的回消息速度一起延迟了。
“2020这是刚才加的，还是刚才这段时间累积起来的。”
2020：“累积。”
周粥叹气：“你给我实时播报，我要了解他对我的好感动向。”
这样才好塑造人设啊。
2020小屁孩的声音弱弱的：“知道了宿主。”
周粥继续按照之前的声音讲话：“你的声音很好听啊，所以我想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完成一下这个粉丝任务，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直播……感觉有点对不起关注我的人了……”
她的声音稍微变得局促起来，但还是很柔软的调子，似乎生怕他会拒绝。
“祁致好感加二，目前好感14。”
祁致实际上听到这段话的第一想法是：“我闲吗？”
但是他手贱把这女孩的语音又听了一遍，品，你细品。
这求人的语气但凡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祁致眼里泛起奇怪的神色。
他打字：“你要不找别人”又删掉。
祁致：【你确定？】
周粥：【对呀，你声音真的很好听……粉丝们会喜欢的。】
祁致：【你不找你师父？】
周粥：【他和我不是一个区啊】
好吧，她也不知道楚颂是哪个区，但王者荣耀这么多个区，总不可能这么巧。
祁致下一秒击碎了她的想法：【他是，他和我一个区的】
发完这条消息，祁致饶有兴致的等她回消息。
其实吧，他也不知道楚颂哪个区的。
少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轻声道：“可是师父他现在不是和别的女孩子……唔，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呀。”
“而且，粉丝们听过了他的声音了，他再出现会露馅的。”
祁致这下是没话讲了。
但还是问：“你真觉得我的声音有那么好听？我怎么没觉着，要不……你描述一下。”
他依旧一口京腔，漫不经心，为难人来着。
笑话，祁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声音好听呢？作为队里的主唱，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他一副嗓子勾得没了魂儿。
但今天碰到了这周粥，他还就想逗一逗了，不然也对不起他之前等得抓心挠肝的那段时间了不是？
周粥指尖在笔记本光滑的页面上流连了一会儿，心里有了想法。
不过片刻，祁致收到周粥一段语音，他迟疑片刻，还是点开。
拿语音夸么？这姑娘挺大胆，不怕腻歪。
事实证明，周粥的描述不仅腻歪，还腻歪极了。
前半段是这样的：“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一溜彩虹屁的口号被她用动人的声音软软道来。
完全离题。
我让你夸声音呢，可没让你彩虹屁我浑身上下。
果不其然，到了后半段，周粥的话是这样的：“这样的话我都听腻了，不过要是让我夸你，我还是觉得，我也能作个词儿。”
似乎是为了学他，小姑娘在“词”的末尾也加上了儿化音，但听起来不伦不类的，调子如同她其他的尾音一眼继续往下走，认真又天真。
祁致深吸一口气：【？】
你别断。
但周粥这回不发语音了。
她打字道：【哥哥的声音不是声音，是……】
又断了。
祁致：【是什么】
周粥：【想不出什么押韵的词了，其实（委屈）】
祁致：【。】
你真他妈牛逼。
周粥自然不可能油腻起来，点到为止嘛。
“祁致好感值加二，目前好感值16。”
这一会儿的功夫，让祁致的好感值加了14，周粥已经算满意了。
祁致：【现在上号？】
周粥：【明天可以吗？今天感觉太晚了，我好困。】
祁致：【……行吧】
你是个王者。
两人的聊天到此结束。
而才说困的周粥摁熄灭了屏幕，伏在书桌上重新开始了自己整理数据的漫漫长途。
她这一周的时间基本上都在自学两个大难点。
昨天把最后一本专业书籍吸收完毕，她今天才开始整理数据。
理论学习倒还好，可是要真正上升到实践，那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周粥把那魏平远给的资料抽出两三张来，上面全是一些有关公式的阵列，一路看下来需要在每个计算里里取折中的数据送到表格里，当然这个折中也是需要人为分辨的，这也是这些资料为什么不能共直接用电脑进行计算的原因。
大约用了两个小时，周粥才处理完了一页的数值，而此时她的电脑上面做出的表格已经显得有点复杂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发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管用了，在处理一些需要大量花费时间的项目上，她像普通人一样，容易走神，容易思维混乱，而这还是在她的逻辑思维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很多的基础上。
这个时候2020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苦恼，贴心的问：“宿主是在学习上遇到难题了吗？”
2020的声音是小屁孩，听起来很是可爱，周粥脑神经一松，叹了口气，答道：“是呀，学习好难。”
所以说在大佬云集的数学系，她哪怕得了一个个人奖，每天都在学习，但感觉那种成为可以再数学史上留名的人的希望几乎是没有的。
只不过是一直在对既有的理论作出新的总结，作出新的探讨罢了。
周粥想着，觉得自己的现在做的事情还需要进行很多年。
而就在她为此苦恼的时候，小屁孩又发声了：“宿主，我可以帮你哦。”
周粥不太相信：“你有什么办法？”
她还记得在某次涉及到娱乐圈的时候，这小屁孩也是说过它可以生成其他系统的，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2020：“宿主啊，你忘记我的名字叫什么了吗？”
“网骗自救系统。”周粥沉静着脸回答。
“那你还记得我们的口号吗？”
“什么？”
小屁孩卖了个关子，道：“通过网骗走向人生巅峰！”
“所以呢？”周粥一边用铅笔抠出了一个折中的数据，一边没什么情绪的问。
“所以我忘了告诉你，宿主你获得的好感值除了可以加美貌点，还可以加智慧点哦。”
“咔嚓。”周粥做记号的铅笔因为没控制好力度折断了。
她尽量平静的问：“你确定你没有在骗我？”
2020：“当然……没有。”小屁孩语气真诚。
“咳咳，那你帮我把我刚刚获取的14点好感值转化到智慧点上吧。”
2020：“好的，但与此相应的，宿主你的美貌不会增加，宿主确定分配到智慧点上吗。”
“嗯。”
两秒钟后，周粥重新看向手边的资料的时候，忽然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为了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周粥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九点过十分，她开始处理起这新的一页公式数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寻找折中值的时候，心思更加专一了，而之前出现的经常走神和注意力不集中的状况也有所减少。
相应的，她填表的效率也大大提高。
之前她处理一页数据的时间是两个小时，而这次她处理完一页数据，打开手机一看，时间正好是十点。
也就是说她所用的时间比原来减少了一半还不止，这也代表着她的学习效率几乎提高了一个水准？
“这个智慧值用处为什么感觉比美貌值的用处明显？”周粥问系统。
不怪她有这种想法，因为她攻略了好几个高质量男性和半高质量男性，好感值积累了不少，但是脸部依旧只是在发生细微的改变，如果是12点好感值加在美貌上，肉眼看去，周粥并不会觉得自己长相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但是在智慧点上，效果就这么明显？
2020：“宿主目前的智慧水平的是68，也就是目前人类智慧水准中的中上游水准，好感值帮忙提升智慧最初是提升宿主对知识的感知和吸收能力，也就是让宿主能心无旁骛的沉浸在学习里，宿主的真正智慧并没有上升，但是利用时间的效率大大增强了，所以宿主才会有这种错觉。”
意思就是这几点好感值只不过让她更加专注了而已，并不是真正提高了她的思维能力之类的。
周粥了悟，于是继续处理起那一叠数据来。
由于专注水平提高，她的效率愈发快了起来。
到了十一点半的时候，她已经又处理完了两张半张资料，这也就等于她平均处理一页数据的时间已经控制在了40分钟之内，足足比之前快了两倍多。
这样的意外之喜令周粥增强了对学习的信心的同时，也令她对于网骗这一事业有了更高的热忱。
当第二天到学校，魏平远和她一起吃饭问起她工作进度，听到她现在已经开始填充表格并且处理一张资料只需要40分钟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怪异的。
“学妹，我知道这个很难，但是你也不能乱填的呀。”
要知道他研究所里的师哥弄一张都需要两三个小时呢，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推算过程真的是……
“没乱填，真这么快。”周粥语气真诚。
魏平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毕竟这个学妹身上，好像总是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上完一天的课之后，周粥跑到沪旦的图书馆里借了好几本内容艰涩但是评价很高的的数学方面的专著。
虽然她书架上的书还没看完，可由于那些书大部分是科普类的，专业性不强，所以周粥到图书馆来借了一些她想要的书。
回到公寓，客厅里的韩峥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知名的文件。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高端学霸的气质，就像周粥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神圣不可侵犯。
但此时的少女却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他的那种胆怯感，她摸了摸自己有点勒得慌的双肩背包肩带，施施然的朝自己房间走去了。
这是真·知识的重量。
对了，等会儿好像还要录一个b站任务视频呢。
智慧目前够用了，美貌暂且继续上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