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感觉到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点,跟灵魂网络里的其它节点完全不一样,好奇之下,也没多想就投影了过去。
这样的事情他做过好多次,投影到银币身上,安东尼身上,欧克身上,但这一次投影,过程却显得特别的漫长,最后来到了一个躯体里。
沉睡的灵魂之心恢复跳动,空洞的眼眶亮起了幽蓝的火焰,然后安格便发现,自己到了一具身穿铠甲的灰骨骷髅躯体里。
这具骷髅蜷缩在一个小方格,双手抱着膝盖,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直到安格的到来,才重新燃起了灵魂。
有一些残留的意念,从骨架里传到安格心中:洛克!无敌!洛克!坚骨!洛克!……
洛克?安格里心冒起了大大的问号,为什么这具骨架里,会残留着坚骨洛克的意念?难道坚骨洛克其实没有死,只是跟随着‘王’来了这里?
安格查看了这具骨架,又找到了几缕残念。
确实是坚骨洛克残留下的来的意念,洛克并没有死,它的灵魂跟随着不死君王投送了过来,所以它的躯体才会留在安息之宫里。
或者说以前没有死,但现在已经消散了,只剩下几缕残念,和一具有着灵魂之心的躯壳。
安格检查这具躯体和灵魂,发现情况很糟糕,灵魂之心已经萎缩到几乎破碎的地步。
躯壳也一样,已经退化成灰骨, 但从一些关节部分可以看出,这具躯壳原本应该是属于黄金级别的。
原本的黄金骷髅, 因为某种原因不断的退化, 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至于是什么原因, 安格不知道,肯定不是因为灵魂萎缩造成的, 就算没有灵魂的骨架,也只会腐朽而不会退化。
安格挪动着身体,从方格里爬出来, 然后发现,像他所在的方格并不止一个,而是整面墙……整个地下室,四面墙,都是。
每一个方格, 都塞着一具骸骨, 有些形状完整, 但更多的却是零零散散胡乱堆进方格里, 就像是死后, 有人把骸骨胡乱的放进去。
难道这是一个专门堆放骸骨遗体的墓地?
安格四处转了一圈, 除了堆放骸骨的方格, 就只看到一扇门, 还有门上的两个字。
什么字?安格习惯的歪歪头。
不过等了一会,没有回应, 安格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是投影过来的, 奈格里斯不在。
如果安格投影的节点是他自己的,奈格里斯还可以顺着过来, 但这个节点是洛克的,他是因为力量本源相同,奈格里斯不行。
奈格里斯不在, 没人给他解答,好不习惯, 这两个是什么字呢?算了, 看不懂, 安格把目光移到门锁上。
门,是被从外面锁上的,里面并没有锁孔和把手,如果想出去, 恐怕需要把门砸掉才行了, 要不要砸掉呢?
正在他迟疑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嘀咕声和脚步声。
有人快步往门的位置走来,不时低声嘀咕着:“圣灵保佑,面包没有了,我就拿点小钱买面包,请圣灵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很快,那个人就走到了门口,先是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然后咔嗒一声,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袍的祭司飞快溜进来,反身把门关上,只留下一条缝。
弄完这一切,白袍祭司心虚的吁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转身站了起来,然后便看到两只眼眶冒着蓝火的安格。
祭司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冒出大量的冷汗,汇成几股往下淌,混身打起了颤来。
安格歪了歪头。
祭司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下了:“对不起圣灵大人,我不是故意打搅你的沉睡,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离开,我马上离开。”
边说着,头也不敢抬,跪着往后转,摸摸挲挲的抹到门缝,就要打开门,安格的手按到了他的肩膀上。
“啊——!”祭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安格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晕了呢?血糖低吗?
安格把晕过去的祭司翻过来,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安格手下的那些家伙,叫人起床好像都是这样叫的。
祭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揪住他的是一具骷髅,混身就开始哆嗦起来:
“圣……圣灵大人,请……请宽恕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坦白,我惭悔,我拿了石室里的几件金饰去卖掉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裁决我。”
安格不解的歪歪头。
如果是奈格里斯,就会明白安格歪脑袋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祭司不懂,以为安格不愿意,急声辩解到:
“大人,我也是迫不得已,上面好久没有发物资下来了,我一个人看守圣室,又没钱又没粮,不拿东西去换粮,就会饿死,我真不是故意的,请圣灵宽恕,我再也不敢了。”
安格想了想,问到:“你是谁?”
“守墓人守墓人,圣灵大人,我是石室的守墓人阿伯特,专门看守石室墓园的。”祭司忙不迭的应到。
如果安格一直沉默不语,那他现在可能就要尿了,愿意问他问题,反而是个好现象。
安格又问到:“我是谁?”
“啊?!”这个问题让阿伯特一阵错愕:“您?您不是圣灵大人吗?沉睡的灵魂苏醒,腐朽的躯壳承载神圣的灵魂,圣洁的光翼庇护世人,手持圣剑裁决万界,审叛罪恶。”
安格歪歪头,好熟悉的调调,光明教会?这里也有光明教会?
有些茫然的安格顿时知道怎么做了,别忘了他还有一个身份——苦修士安,装光明修士太熟练了,这一下子就回到了他熟悉的节奏。
只见安格看着阿伯特说到:“你有罪。”
话音刚落,一根细长的锁链从地上弹起,绑到了对方的身上,安格仔细一看,是贪婪锁链。
只有一根原罪?锁?那这个祭司挺虔诚清苦的。
装苦修士装久了,安格已经很有经验了,原罪?锁里的七种原罪,都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根本不算罪恶。
暴饮暴食是罪吗?不是,只会让人肥胖。贪婪是罪吗?不是,抢劫偷窃才是。
如果贪婪的人能控制自己,努力赚钱满足自己的欲望,这算罪吗?
至于色欲懒惰就更扯了,没有色欲,生物怎么繁衍,没有懒惰,社会怎么发展?
但是,光明教会把它们定义为‘罪’,却是希望所有教士信徒,克服自己的欲望,虔诚侍奉光明众神。
苦修士,就是用艰苦修行,克服自己欲望的佼佼者。
所以原则上,所有生物都具有原罪,或许只有安格这样没有欲望的骷髅,才没有原罪。
可是为什么有些人会激发原罪?锁,有些人却不会呢?这里面就有一个很巧妙的地方:只有你觉得自己有罪,才会激发原罪?锁。
也就是说,安格喊这一句‘你有罪’的时候,你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罪,是不会激发?锁的。
这是安格审判了很多人后,发现的原理,不是安格把他们定罪,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定罪。
这也是为什么,激发原罪?锁的,很多都是光明信徒和神职人员,因为他们知道原罪是什么,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有罪。
而当初在沉沦之地的贫民窟,那个拐小孩的家伙,却没激发原罪?锁,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有罪,反而觉得自己在做好事。
他觉得自己把穷地方的孩子带到富裕的地方,是做好事,甚至有些孩子就是他们的父母自己卖给他的,嘀咕的无非是‘给你找个好人家’之类的话语。
现在这个祭司的身上只激发了一道原罪?锁,所以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只有一宗罪,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过的日子恐怕会很清苦。
原罪?锁持续了没多长时间,就消失了。安格是投影过来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撑他施放太久这种神术。
阿伯特有点愣,跪在那里不敢动,安格却抬脚把他拔拉到一边,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刚才这个祭司说过,他一个人看守石室,说明这里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但安格其实不太在意。
因为他本来就是投影过来的,就算有人把他砍了,也伤不到他的根本,所以也就没顾忌太多。
一出门,就是一条长长的石廊,类似的门一路延伸过去,至少有四五个类似他出来的这种门,也就是说类似的石室,可能有四五个之多。
石廊的一边是封闭的,另一边有光,安格往有光的那边走去,拐角就是一道楼梯,从楼梯上去,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半开放的洞穴。
站在洞穴里往外望去,斜坡下是几十亩荒废的农田。
安格走出洞穴一看,除了洞口荒废农田,远处全是黄色的荒漠,一眼望不到边际,这个洞穴,好像是在一个荒漠的边缘。
有脚步声,安格回头一看,那个祭司小心翼翼的来到拐角处,探头探脑的往安格张望,一见安格回头,嗖一下就把脑袋缩回去了。
过一会,他又把脑袋伸出来,如此反复几次,似乎是看出了安格不准备把他怎么样,他才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出来。
“这是哪里?”安格问到。
“回圣灵大人,这里是黄沙荒野。”祭司连忙应到。
“我不是……”安格想说自己不是圣灵,自己明明在一具骷髅上,为什么他要叫自己圣灵大人?
不过只说了三个字,安格就停下了,要解释清楚,需要好长好长一段话,想想都累,算了,不解释了。
这个时候,他有些怀念奈格里斯了,有黄铜龙在,他从来不用自己说话的。
祭司等了一会,没听到下文,有些奇怪,但想了想,他主动解释起来:“是很偏远,但安全,这里是最安全的一个石室墓园了,连教庭都很少人知道这里,更不用说那些不死生物了,所以在这里,大人很安全。”
安格歪歪头,什么意思?很安全?不死生物找不到这里,所以很安全?
光明教会跟不死生物为敌,这很正常,但自己现在不也是一个骷髅吗?难道这里的骷髅不算不死生物?
安格思索了一会,发现要搞清楚这个问题,需要更多的信息,就需要问这个祭司更多的问题……
好烦,算了,不问了。
转移话题问到:“田,荒废了。”
阿伯特应到:“是的,回大人,最近几年天气干旱,缺雨少水,所以荒废了,原本靠着这些田的产出,我一个人在这里是能维持生活的,可是没想到没水了。”
“教庭送一次粮食过来也很麻烦,最近几个月更是一次都没送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发现了,在逃难,迫不得已我才拿石室里的金饰去变卖,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宽恕我的罪。”
祭司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如果奈格里斯在场的话,不得问到天黑,把每个细节都搞清楚。
可偏偏安格听完,纠结了一会,反而问到:“田,能种吗?”
祭司愣愣的说到:“没有水啊。”他默默的回想一遍刚才自己说的话,难道刚才没说清楚?
安格走了下去,张开手掌,心念一动,淅淅沥沥的水滴便从他的掌心浇到了干涸的农田里。
远程投影,力量会衰减很多,越是强大的力量,衰减得越厉害。反倒是那些低级的力量,本来强度就不高,衰减了也看不出来。
于是安格发现,自己的下雨术,和刚离开安息之宫的时候差不多,足够把几千亩农田浇得透透的。
把洞口这二三十亩荒废的农田浇透,安格走回来问到:“田,能种吗?”
“能……能能。”祭司还能说什么?只能忙不迭的说‘能’,然后心里暗道:这个圣灵莫不是一个傻子哦。
……
看到农田就走不到道的安格,快快乐乐的种起了地,他有两个多月没种过地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手伸不进安息之宫。
这是肯定的,他的意念投影过来而已,又不是身体投送过来,穿界之手又没跟着过来。
不过虽然手伸不进安息之宫,但是只要他集中注意力,‘想’那些存放在安息之宫里的东西,然后伸手一抓,就能抓到一‘把’东西。
安格抓到了一把稻种,然后他有好一会集中不了注意力,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可以,他集中注意力,再一抓,抓到了一把精灵豆。
半个小时才能抓一次,一次只能抓一把,一把稻种还不够播一分地,好慢。
安格把稻种播下去,用力踩下脚印,然后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他踩不出速死光环。
他不知道的是,他踩出了光环,只不过光环是在他本体上激发的,没办法投送过来。
安格呆了一会,然后就无所谓了,反正以前没有光环的时候,也是一样种,种了一千多年,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阿伯特走过来,拿出一个袋子说到:“大人,是不是没种子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速生菜的种子,水份充足的情况下,一个星期就能收获,要不要种这个?”
安格刚才抓的那把稻种,肯定不够种这几十亩地,连忙接过来,然后习惯性的掏出一颗精灵豆,递给阿伯特。
等价交换,是安格的习惯。
阿伯特疑惑的接过豆子,不明所以,直到安格说是吃的,他才放进嘴里,当零食一样嚼了几下,咽进肚子里。
一颗豆子还不够塞牙,心里不以为然的阿伯特,假模假样的想感谢一下安格,话还没说出口,肚子竟然传来阵阵暖意,充实感饱腹感迅速传遍全身,把他的饥饿一扫而空。
为什么要去偷陪葬的饰品?还不是因为饿得荒了,一颗豆子下去,竟然不饿了?这是什么宝物?
安格播种浇水,摆弄完几十亩农田后,天已经黑了,做为一具骷髅,黑夜比白天更舒适,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灵魂之心好像壮大了一点。
投影过来已经一个下午了,刚投影过来的时候,灵魂之心萎缩得都快要碎掉了,现在竟然壮大了一点,虽然只是一丁点,但却能说明一些问题,他本体的灵魂能量正在投送过来。
就在这时,天空闪过一道光,安格抬头望去,看到了一个古怪的物体悬在天空,那道光正射向那个古怪的物体,然后被什么东西挡了下来。
这个物体从地上看上去有巴掌那么大,是个人造物,一头细一头粗,粗的那端是半圆形,很像竖起来的天国堡垒。
不过从它悬挂的高度,真正的体积可能真的跟天国堡垒一样大。
“那是什么?”安格指着那个人造物,向阿伯特问到。
“哦,那是术士们的无尽星辰之力星爆法阵,听说了建来消灭不死君王的,不死帝国一直在进攻它,想把它抢下来,前两个月它还发射过一次,可惜打偏了打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术士?君王?不死帝国?该问哪个呢?好烦,怎么问别人问题才好呢?怎么才能奈格里斯搞过来呢?安格挠起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