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刚刚走进朱翊钧的大帐里,随着眼中的出现,声音跟眼前的这个画面也对上了。朱翊钧正在对着玉儿眉飞色舞地说着刚才的事情,很明显就是在说他如何如何的英勇无畏,即便是面对已经刺到他面门上的利刃,却是丝毫不曾害怕,临危不乱等等。而且,张凡看他那模样,那当真是越说越来劲了。
张凡又转头看了看正用着一脸神往和佩服的脸色盯着朱翊钧看的玉儿,不由得又摇了摇头。朱翊钧也是,对着一个刚才是全程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人还说的这么起劲,甚至于话语之中多少还是有些夸张的成分的。而玉儿倒也会演戏,明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她是跟在朱翊钧的身边,可以说是从头看到尾的。而对于一件她已经是熟悉了的事情,并且朱翊钧的叙述中,很明显就是有这夸大其词的地方。但是这个玉儿,却是一副神往无比的模样,那样子,完完全全就是已经被朱翊钧所说的东西给吸引住了。要不是张凡知道的话,玉儿的这幅模样,就连张凡都看不出来她是装出来的。
“陛下,微臣来了。”轻咳了一声,张凡开口说道,算是打断了两人的,不,应该说是朱翊钧的独白。
“哦,老师你来了。”朱翊钧看着张凡,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玉儿说道,“玉儿你先下去吧,朕跟老师有些话要说。”
“是。”玉儿起身俯身行礼,便向帐外走去。
“老师,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没有等到玉儿走出去,朱翊钧就向张凡问道。
“回陛下,微臣已经让王猛将那人连夜押回锦衣卫的衙门里关起来,以免在这里夜长梦多。”张凡说这话,正好此时,玉儿经过他的身边,他看了看玉儿,又加了一句,“郑大人那边也是派了几十人,随同王猛一同回去,以免这夜路上再有什么意外。”
听张凡这么一说,本来已经是走到了帐帘跟前,就准备掀开帘子走出去的玉儿,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张凡。只不过,这一眼,玉儿的眼神之中,当真有着很多的东西,实在是难以解读。不过张凡并不在乎这些,他也不想要知道玉儿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只要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她已经听到了,那就够了。其他的事情,张凡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去过问
朱翊钧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或者在他看来,玉儿只不过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年的女娃罢了,他哪里会想得到玉儿会有这么多的心思。
“嗯,郑承宪这么做倒也是对的。”朱翊钧说道,“将那人押在此处,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了。而押回去是好,但是即便王卿家他身手高强,但是就他一个人,也实在是有些不行。让郑承宪的手下一同过去也好。朕倒是不担心王卿家,只是怕走脱了那人,将来又是个麻烦。”
“陛下考虑的周详。”张凡说道,“不知陛下这次让微臣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微臣说?”
“哦,对了。”听张凡说了这么一句话,朱翊钧这才是反应过来,感情刚才他都把找张凡来要说的事情给忘记了,“朕让老师来,是想要问问老师的意思。不知道老师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有没有头绪,究竟是什么人回来行刺朕?”
“这……”张凡早就想到过朱翊钧会问他这个问题,所以他也是早有准备,说道,“陛下,这件事情,微臣一时之间倒也是没有头绪,而且此事关系重大,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微臣也实在是不敢妄下定论。”张凡说出了一番场面话。
“唉,老师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朱翊钧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对着张凡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朕自然是明白没有这么快就能知道答案的。朕这次,只是让老师说说看,哪怕是猜也行。反正猜猜吗,有无所谓,就算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人,朕也绝对不可能责怪老师什么的。”
张凡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面感觉很是异样。虽然说这件事情若是从本质上来看,其实是李太后为了朱翊钧而演出的一出苦肉戏罢了。但是这种事情,不,这整件事情,恐怕永远都不能让朱翊钧知道了。就算是对朱翊钧说了,他也绝对是不会相信的。难不成要张凡对他说,是你亲娘,当今太后要我找人来行刺你的不成!
而即便是现在,朱翊钧只是让张凡猜猜看,他也是不能随便说的,更加不能将目标给说出来了。要不然的话,等到之后“调查”清楚了,朱翊钧一看,跟张凡所猜测的人大差不离的话,朱翊钧就算是年纪再小,也必然是会有所怀疑的。那样的话,以后可就又是一件大麻烦了。
而实际上,对于现在的张凡来说,他根本就说不出来任何一个人。有些事情,虽然张凡已经是知道了,但是那些却是他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现在说出来了必然是个麻烦。而随便指着一个人说可能是他干的,这也不靠谱,毕竟嘛……
“陛下。”张凡等了一会,做出一副思索良久的模样,这才是一脸犹豫的模样,开口对朱翊钧说道,“实际上自从那人跟郑大人的手下打起来之时,微臣心里面就一直是在想着这个问题,到底是哪个人,居然想要做出行刺陛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只是,微臣也是思索良久,这一时之间,却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头绪。陛下心里面,可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唉,朕哪里有什么想法啊。”朱翊钧听张凡这么一说,失望之余,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说起来,朕的事情,老师又不是不清楚。朕今年才十二岁,登上皇位也才刚刚两年的时间罢了。而且,朕登上皇位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想来老师也是清楚的很的。朕的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虽然朕心里面对于这一点也是很不高兴,不过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而且,就算是朝廷中的什么旨意,是母后以朕的名义发下去的,不过那些东西,朕也是知道的,上面并没有对什么人不利的旨意啊。这下子朕可就是奇怪了,朕也没有得罪谁,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行刺朕?难不成说,被各地衙门判了砍头大罪的那些人,却是也怪罪到朕的身上来了不成?”
“陛下,这件事情,想来没有这么简单。”张凡开口说道,有些话不能说,但是有些话倒是可以说说,“若当真是因为这种事情的话,恐怕如今这人来行刺的也绝对不会是陛下,而是那些判了斩首之型的品官了。最多最多,回去找刑部的麻烦,但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行刺陛下这种事情来的。”
“嗯,听老师这么一说,的确是有道理。”朱翊钧说道,“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这些人就要行刺皇帝的话,那这天下,早就要乱掉了。”显然,经过正反的这么一说,朱翊钧也是反应过来了。事情也的确如此,若是这些江湖人物因为这点事情就来行刺皇帝的话,那就有趣了。再说了,这些在下面的人看来,砍头固然是大罪,但是这根皇帝,也着实是没有什么关系。
“那也就是说……”没有等张凡再次说话,朱翊钧又说道,“这件事情背后,当真是有什么人在操纵不成?”
“恐怕,就是这么回事。”这番话,张凡是用一副非常勉强的口气说出来的,“而且这人最后所说的那番话,虽然他并没有明说有人派他来,但是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也就是说……”朱翊钧说道,“这一次定然是有人派他来的,而且也就是说,朕当真是招惹到了什么人了不成。”
“恐怕就是这样了。”此时的张凡,眉头皱的更深了,“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毕竟,若是能跟陛下之间有这种仇怨的人,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到时候很有可能,查出来是谁了也不好治罪,这才是最麻烦的。”
“哼哼,朕倒是越来越想知道到底是谁了。”朱翊钧冷笑了两声,说道,“反正朕现在也是无事可做,若是有这么一件事情的话,倒也是能够打发一些无聊了。”好嘛,敢情遇到了这种被刺杀的情况,朱翊钧不单单是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反而还是当成了一种打发无聊的有趣事情。这让一旁听着的张凡,实在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对了陛下。”张凡说道,“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陛下再呆在这里已经是不安全了,还是早些回宫的好。不过今天实在是有些太晚了,现在回宫也不安全。以微臣之间,不如明天一早就回宫吧。”
“这是为何?”朱翊钧马上说道,“难不成老师觉得,朕是害怕了吗?”
“不,微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张凡赶紧解释道,“只不过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恐怕不用陛下说,估计太后也会让陛下回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