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这样。”肖煜说。
贺心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景莫，欲言又止。
景莫无奈地耸耸肩。
“对了，你们两组的设计图都收上来了吗，下午的会议没问题吧？”尽管肖煜对展览的事情也很上心，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比不上和Andy大师的合作意义重大的。
“我这里没问题，应该已经提前传到网盘了。”景莫说。
“我这里除了我自己的都已经搞定了，我自己那一份我一会儿再催催。”贺心珈玩弄着新买的指甲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肖煜：“现在YL都已经步入正轨了，你——”
“话不能这么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还有别的用处呢。”贺心珈笑了笑：“不要嫌我现在没用嘛，事情少点也有事情少点的好处，专门做你的贴心小棉袄不好吗？”
“好，好吧。”
……
最近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天气变得闷热了起来，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
在颜瑾的别墅安顿下的第二个月，肖煜收到了方女士的来电。
菲儿跳到肖煜膝盖上喵了一声，肖煜赶紧搂住了它，同时电话接通。
“喂。”
“喂，方阿姨。”
“最近怎么样？”
这应该不是在说他和颜瑾的事情吧。
肖煜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挺，挺好的。”
“那就好。”
电话那边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再响起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
“小豪前两天打电话说准备修个双学位，要十万。”
这十万后面的单位自然不是软妹币。
肖煜不算太吃惊，一般来说方女士给他打电话除了要钱之外就不为了别的事情，他并不介意给方女士钱，但是他知道不管他给多少钱，方女士也都一分都不会留下，全部打给独自在国外留学的肖孜豪。
“方阿姨，双学位应该要不了那么多钱……”
“对了，这个好消息还没有告诉你，小豪考上M国S大的研究生了，剩下的是读研究生的钱。”
肖煜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越看越觉得不像是申请研究生的时间。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还接到了肖孜豪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斩钉截铁的说自己完全没有继续读书的想法，准备一毕业就去找工作养活自己。
“方阿姨，您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小豪，我觉得他可能……”
“这些钱我们以后都会还给你的，S市的房价现在还在涨，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我就把房子卖了，你该拿的都少不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肖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耷拉下了脑袋：“您发下账号吧，我一会儿就把钱打过去。”
“我替小豪谢谢你了。”
“不用……”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以往说完肖孜豪要钱的事情之后就不再多话的方女士难得地聊起了别的事情：“你父亲已经走了十五年了。”
肖煜无比慎重但是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你二月份的生日已经过了吧。”
“过了。”
“就是说你实岁二十六，虚岁都二十七八了，也该考虑成个家了。”
肖煜一噎。
“这话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你父母都走得早，也没个管事的长辈，不懂这些老生常谈的道理是正常的，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后妈越俎代庖，说的话不好听，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肖煜全程嗯了过去，直到他听到最后一句，赶紧弥补道：“没有的事，您在我心里一直都像是……”
“前段时间我不小心弄丢了你父亲留给我的项链，我估摸着这该是他在怪我不够关心你吧。”
肖煜一时语塞，手边正翻着肚皮求抚摸的菲儿适时地“喵”了一声，更让他的良心隐隐作痛。
“那个方阿姨就是翡翠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原本也应该是留给你的，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了，等到时候房子卖了再给你补偿。”
肖煜捂住眼睛。
唉，他一直都觉得他的性格之所以会这么弱势，方女士至少要付一半的责任。
“总之这些事情你早就应该要了解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你条件好挣得多，看不上一般的女孩子很正常，但是婚姻这个事情，不会像两块正好的拼图一样……”
“等等等等。”
在方女士的长篇鸡汤开始之前，肖煜终于是插上了一句嘴：“其实我现在已经有在交往的……人了。”
肖煜没怎么考虑，就把男朋友三个字给咽了下去。
电话那面明显愣住了，好半晌才惊喜地说道：
“真的啊，那可真是不错，认识多久了，可靠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工作……”
方女士并没有问为什么肖煜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母亲”得知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交往对象那样，很平凡地为他感到高兴。
菲儿有非常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惊醒了眼眶有些酸涩的肖煜。
“认识了一年了，最近才确定关系，是个待我很好的人，工作是……运营相关的。”
“总裁”这种职业怎么听怎么有问题，没有办法，肖煜只能让颜瑾降低了一点点身价，然后在心中默默地给他道了个歉。
不远处的超市里，至少被降低了十点身价的颜瑾打了一个喷嚏。
“哦，文职啊，那工资该是差了你不止一点吧。”
“也，也挺高的。”肖煜心虚地回忆了一下当年在杂志上看见的颜瑾那八位数的身价。
话说那已经颜瑾是三年前的身价了，这两年YL发展得这么好，他现在到底有多少钱啊？
肖煜觉得还是不要细想这个问题比较好。
“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人，这些东西都不关键，只要你喜欢就好。”
一直给肖煜一种对于金钱斤斤计较的印象的方女士此时却显得无比开明，仅仅是从声音中就能感受到那种对未来儿媳的宽容与豁达。
“虽然说你喜欢就好，但是啊还是得带回来给把把关的，你从小就很单纯，现在又这么能挣钱，要是被人骗了，你也不是会去说理的人……放心吧，等你结婚了我和小豪不会赖着你的，我以后跟着小豪，也不需要儿媳来服侍，谁嫁给你，就只和你过日子，不用受我这个恶婆婆颐指气使，我终归是不会害了你的……”
对于向来不喜欢唠家常的方女士而言，这一长段的话几乎抵得上她过去一年对肖煜说的话了。
然而这些话却让肖煜油生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仿佛在说，他把“女朋友”带给方女士见面，就是和方女士之间最后的一次联系了。
在那之后呢，在那之后他的人生就再也没有来处了吗？
“即使我以后成了家，您也一直都是我的亲人。”肖煜紧紧握着手机。
明明是一句倾诉衷肠的话语，但是对面的语气却突然生硬了起来。
“你的心意阿姨都知道，只是场面话就不必再说了。”
“我……”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人要不来带来一起吃个饭你决定就好，如果要结婚的话提前告知我一声，作为长辈，我还有好些要准备的。”
“方阿姨，要是……”肖煜多想咬咬牙把颜瑾的身份说出来算了，但是方女士的下一句话让他又打消了这念头。
“对了，差点忘记说最关键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养儿防老的年代了，但是孩子还是必须要有的，有了孩子，人生才能多个念想，你可千万别搞什么外面流行的丁克，阿姨年纪大了，吃不消那一套的，你的父亲要是在天有灵，也一定是想要看看他的孙辈的。”
肖煜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过两天我去你家里一趟，有点东西要交给你。”
“哎等一下，那个我现在搬家了，搬到了盛世花园那一块……”
肖煜绞尽脑汁地想要思考出一个正常些的住址，但是他的大脑一时间就像卡壳了一样动都不动，只能把先把颜瑾这套别墅的大概位置模糊地说了一下。
只能寄期望于方女士对于S市的楼市分布没有那么了解，不会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捕捉到他具体的位置。
方女士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也是，你们都交往了一年了，也到了同居的时候了，那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我过段时间再找你，好了，挂了。”
“再见。”
挂了电话，肖煜陷入了一种茫然又幸福的心情之中。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被方女士关心，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普通地来找自己的孩子普通地催个婚一样，而肖煜也像是一个被亲人的催婚催得手足无措的普通人一样。
如果没有一开始肖孜豪的事情的话……
肖煜叹着气准备出门去转钱，他的支付包绑的卡里没有那么多钱，而且这么巨额的数量比起支付宝，银行的路线也不差，其中还牵涉到一个货币换算的问题，去趟柜台比较保险。
不过现在外面正好在下雨，别墅区好是好，就是位置偏僻，周围没有什么公共设施，去个银行要开好久的车。
肖煜生了退意，然后很快就想到了颜瑾那张副卡。
说起来颜瑾曾经说过这张卡的限额很高的来着，不知道够不够……
肖煜随手操作了几下手机，原本是想着应该不至于一口气能提出这么多钱，所以很快就回跳出余额不足或者需要验证之类的消息。
然而，直到他输入了支付密码，系统也没有跳出任何特殊的提示。
转账成功。
等，等等？
肖煜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消费”掉了六十多万的提示，茫然地掐了菲儿一下。
菲儿喵的一声亮出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