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肖煜醒来的时候，颜瑾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肖煜睁开眼睛后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一秒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举起来，定睛一看——
五根手指。
嗯，变回来了。
肖煜把手放下，顺势盖在眼睛上。
昨晚被收拾好的衣服还在床头柜上放着，但是此时肖煜的身上是穿着衣服的，一套新的睡衣，还包括贴身的一条小内裤。
想也知道是谁给他换上去的。
用手遮着自己烧红的脸颊，肖煜把自己彻底缩到了被子里。
柔软的羽绒被上有着淡淡的植物香气，或许是洗衣液的味道，但也有可能是颜瑾的味道。
羞涩到智熄的肖煜裹着被子打了个滚。
啊啊怎么办啊这就变回来了，他还没有做好要用这个模样和颜瑾见面的准备呢。
咕噜咕噜咕噜——
啊啊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啊，要不要先自我介绍一下啊。
咕噜咕噜咕噜——
啊啊啊啊。
就在肖煜纠结地滚来滚去的时间里，他错过了一声轻微的敲门声。
房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了一只端着餐盘的颜瑾。
床上的人倒是没有看见，只看见了一个滚来滚去的被筒。
“醒了？”
原本就已经滚到了床边上的被筒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弹了起来，然后……
砰。
“小鱼！？”
颜瑾眼睁睁看着肖煜连人带被子掉下了床铺，根本来不及阻止。
“小鱼，没事吧？”
还好这个床当初为了
摔得七晕八素的肖煜艰难地把脑袋从被子里解救出来，还来不及做别的动作，就被赶到眼前的颜瑾一把拥进了怀里。
直到整张脸都埋进对方那宽厚的胸膛里，肖煜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在那里他在干嘛他还活着吗……
混乱的大脑里有一个结论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那好闻的植物香气确实是从颜瑾身上粘上来的。
“小鱼？”
看肖煜不回话，颜瑾有些焦急，下意识地撩起他的刘海想要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哎别别别我没事……”
温热的掌心贴上额头才把肖煜从僵直中惊醒，但是此时再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刘海被掀开，露出底下那双异常水润的眼睛和略有些泛红的两颊。
颜瑾瞬间明白了肖煜的情况，同时被肖煜可爱的反应逗笑了：“第一次这样见面，紧张？”
“才不紧张！”肖煜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硬撑着回嘴道，“是你被子太厚了，热死我了，所以才会掉下来的。”
“好，这床被子不要了，明天就去买新的。”颜瑾接着肖煜的话顺势说了下去，低沉的声音在肖煜耳畔炸开，“你来帮我选。”
粉嫩的耳垂一下子染成了血滴般的艳色，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肖煜被堵在床和床头柜的夹角处，往前一步就能直接撞上颜瑾的胸膛，将近一百平米的卧室兼书房，如今硬生生地被颜瑾挤出一个逼仄的空间让肖煜寸步难行。
周围的无色透明空气仿佛都被染了色，暧昧的颜色。
“你，你不要靠这么近，这样不好。”肖煜小小地推了颜瑾一下，没能推开。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休闲的深色衬衫，衬得那本来就色浅的皮肤更加苍白，在阳光的照耀下简直要灼伤了肖煜的眼睛，那英俊到让整个SI设计部的女同事都能犯花痴的冰山脸，如今用温柔到要把人融化的目光看着他，让肖煜连头都抬不起来。
所以实在是不怪他用来推人的手使不出力道。
“什么不好？”
“你，你这个姿势，太近了……”要亲到了……
肖煜想要后退，但是他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床头柜上，退无可退。
即使藏在心里是没有说出的话都逃不过颜瑾的耳朵，所以肖煜越是退，他就越是逼上：“有什么不好？”
“我们才见第一面……”
“谎话，SI的首席设计师怎么可能没有和我见过面。”
“工作上的事情不算，而且工作上都不怎么见，你根本就不会出席大型的集会，连让人放个笔记本电脑视频对话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难道找到了机会，肖煜毫不客气地吐槽了颜瑾一把。
“……那还有二月份的那次呢，你可是把我在会议室外面整整拦了十分钟，损失惨重。”颜瑾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还敢提那次！”不说还好，一说肖煜就炸了：“我一边扮宠物逗你开心，一边当神秘设计师给你打白工，还要兼职做你的男朋友，结果你还骂我！”
颜瑾一副失了忆的样子，状似无辜道：“有吗？”
“你还敢抵赖！”
超级记仇的肖煜把当时那些让他哭都哭不出来的话全都从记忆里翻了出来，然后全都转述了一遍：“你说我实力不足还走弯路，又没有才能，又骄傲善妒，也就只有SI这种公司会招我这样的人，要是我在YL，一周之内必定会被开除，还有……”
自作孽不可活但又真的很无辜的颜瑾默默地听完肖煜的指责，然后没忍住，戳了戳肖煜气鼓鼓的小脸蛋，在对方真的要气到爆炸了之前补救道：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说了‘你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比业界许多固步自封的人要有趣得多’。”
肖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根本就不是颜瑾说过的话，而是他用鱼与仓鼠不能兼得冒用颜瑾身份的时候，怼林洲说的。
“你，你已经知道了……”
“昨天我就告诉你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颜瑾的眉眼里染上了笑意，略带一点点小小的恶劣：“那时候你还没有变回现在的样子，所以你们两个的应该是不同的个体吧，被骂了也怪不得我吧？”
“你连这些都知道啊？”肖煜惊呆了，要知道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两个自己同时存在到底是基于什么原理呢。
“我有个熟人正好是研究这方面的，查到你有问题之后我们两个连夜给人家打了个跨国电话，如果你有什么搞不懂的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不过首先你需要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和一些空间理论，我可以教你。”
“……不我一点都不好奇。”肖煜擦去了额头上敬佩与惊恐的汗水，就像当年读书的时候看着学霸满分的卷子的时候那样。
“况且，我们还有在网上恋爱的基础。”颜瑾顿了顿，直接把话题带到了悬崖边上：“现在的年轻人奔现之后下一步不都是直接在一起了吗？”
“可是也有因为真人和照片不符合或者家庭条件不般配最后当场分了的。”
这句没有过脑子的话说到一半肖煜就像给自己一巴掌，果不其然，颜大总裁发出一声嗤笑，然后显示出了属于总裁的绝对自信：“很明显，这样的情况不会在我身上出现。”
是的，颜瑾这种封顶了的条件，再怎么看都是选别人的人。
肖煜一下子漏了气，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软萌可欺的小仓鼠：“你说的没错，可是，可是从事实上来看我当时的作品确实被抄袭了，你不承认事实还反咬我一口。”
对于这次的“指控”，颜瑾不加掩饰地坦白承认了：“是这样没错。”
然而就在肖煜的小气焰又要燃起来的时候，颜瑾说出了他的下一句话：
“但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是个多么护短的人。”
他的声音危险又温柔，就像是塞壬在唱歌。
“所以，你想要变成‘短’吗？”
……
当天下午，熟门熟路地躺在沙发上玩着颜瑾新买的iPad插水果吃的肖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好像，有些太快了？
肖煜从沙发上探出脑袋，遥遥看了一眼正挽着袖子在厨房洗洗切切的颜瑾。
差距到肖煜的目光，颜瑾回头打开玻璃拉门，询问道：“怎么了？”
并没有什么事的肖煜被提问得有些懵，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晚饭吃什么……”
“昨天才订材料有些不够，估计只能做个宫保鸡丁清炒虾仁地三鲜青椒肉丝蒜蓉金针菇红烧肉沫茄子酸菜鱼和鸽子汤吧，你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叫，之前给你的那张卡昨天已经解冻了。”
“……”
这一瞬间，肖煜宛若醍醐灌顶终，终于搞懂了为什么颜瑾要在两点半就开始做六点钟才吃的晚饭。
除了有些诡异的感动，同时出现在心中的感情还有深深的茫然。
总觉得太快了一点呢。
要知道肖煜以人类的模样面对颜瑾和以仓鼠的模样面对颜瑾的时候，生理心理上的感觉还是有些诧异地。
作为仓鼠的时候，再怎么靠卖萌吃软饭他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这就是他这样的生物在现代社会生存下去的基本操作嘛，颜瑾宠爱他也是应该的呀。
但是，身为一个人类，不管怎么说，这么轻易地就从陌生的关系发展成恋爱关系什么的，有些奇怪吧。
“嗯？”看肖煜半天没有反应，颜瑾奇怪地追问了一声。
“……我没有忌口，你随意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