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明天还要继续工作么?难道明天回到家里吃个年夜饭,上级也不允许么?”
方婉声音依然柔柔的,但话里憋不住还是有一些闷气的。这方平啊,从下乡开始到现在,基本上都没露过面了。虽然他倒不是粗心大意的那种人,时不时还打个电话来问候一下自己和女儿。但是前几天到现在,方婉就得不到他的准信,连年夜饭也指不定不在一起吃了,怎么不叫她自己有些恼火呢!
方平苦笑了一下:“姐,我快做事好吧,争取明天中午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办完了后,下午再贵也打的去你那里蹭上一顿好吃的!”
事情的确很多,这还是江城不在雪灾的重灾区的缘故。上级的精神是,重灾区的党员干部,不能搞特殊化,一定要和人民群众一起过年,一起过好年。江城不是重灾区,在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半个多月以后,终于只剩下善后的工作了。
只是雪一停,又靠近年底,很多人这时候开始溜号起来。有的关系硬,每天早上来打个招呼就回去暖被子去了。
但是事情还是要做,只好找方平这样的傻干活的来做了。所以越是到年底,方平的事情却好像做不完了一般。
方平刚刚把黄慧送上车,她本来是明天走的。但是被方平强行的按上了车,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她的事情也基本上做好了,在这里也只是陪自己罢了,还不如回去暖和好吃好睡好呢!
看着手里一大摊子事情,方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去做。刚才在电话里面已经向雨保证了,一定明天回去陪她吃年夜饭,还要吃饺子守岁!只是不知道这爱睡的丫头能不能坚持到晚上十二呢?
过年了……过年了啊……
方平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手臂,抬起头看着地上厚厚地积雪,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欢腾起来。
农村很有过年的气氛,从腊月二十三过年开始,耳边的鞭炮声就不断了。走在熟悉的硫磺味的空气里面。方平觉得自己好像一下走进了年少放鞭的时光里一样。
如果这个冬天自己最大地收获是累的话,也没什么错地地方。只是除了累之后。自己对基层的了解从以前的浮光掠影提高到了实际程度上。如果以前做事,肯定会拍脑袋出主意。但是现在,至少会充分考虑实际情况,不会想什么就是什么了。
黄慧倒是够辛苦的,手上冻出了好几个冻疮,幸好还没破口。方平甚至觉得,在这里做事。比在组织部里做那和办事文员差不多的副处长要好多了。在这里,做一事情就是一事情,看得见摸得着啊!
有次和黄慧起这个话,她脸上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态。
不过方平也明白,自己在这里能办事,其实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先自己是组织部下来做帮助调研工作的,某种意义上来算半个钦差,人家和你没利益纠葛,而且知道你迟早要走,自然是让你在这里先挥着嘛。而且自己其实算是个办事地。不争权夺利,人家是更开心了。
其次呢,这次雪灾从上到下都很重视,千方百计都要把这次的困难度过去。在重重的政治高压下面,底下这些人扯自己的后腿也有些顾忌。毕竟事情真的办差了,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入平时那样子可以蒙混过去的呢!
最后呢,自己跟着黄慧一起来的。黄慧这块牌子比自己硬朗多了,而且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自己第一是她上司。第二和她是好朋友,那样使绊起来就更是顾忌了。
只是经过自己这一个多月的蹲,觉这农村最大的问题不在其它,就在这些基层地办事人员身上。人浮于事,互相扯皮。除了利益以外。几乎没什么让他们提得起兴趣的东西。国家从九八年开始精简行政人员,到现在这些问题都还是很严重。方平不得不有些无奈。
据国家这次准备酝酿一次大部制的改革了,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本书转载bsp;方平有些好笑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那些大的事情,关自己什么事情啊,还是先把眼下的问题做好吧!毕竟再怎么改,只要当前地执政党和执政的形势不变,自己这个组织部不可能有什么重大的变化出现的。
第二天下午,方平终于做完了手上所有的事情。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半了。方平给最后留守镇政府地李大叔拜了个早年,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出了政府大院。
才出门就给方婉打了个电话:“姐姐,我下班了……嘿嘿,是啊,现在就准备打车去你那边呢!好的好地,今天给我们乖乖滴雨赔罪,带她去看洪山广场的礼花好吧!”
传统意义上的江城三镇里面,武昌这边的庆祝仪式一般都放在洪山广场上进行。几乎每年的除夕夜,洪山广场都会举行盛大礼花燃放狂欢。
只是这个时候的的士已经少了许多,往日繁忙的临街大道上只能偶尔见到几辆车呼啸而过。更远处稀稀传来的鞭炮声告诉方平:吃团年饭啦,快回去吧!
等了十来分钟,没有一辆的士在这里停下来。方平决定不再守株待兔,迈开步子向前面大街那里的客运站走去。这个时侯还有连接市区的短途巴士,如果运气好的话,大概四半左右就可以进市区了。
谢天谢地,客运站果然还有车。方平找了个临窗的好位置,拿出刚买的参考消息来扫描着。车开的很快,车上人也只是刚刚坐满而已。每个人都有些躁动不安,时不时就伸长了脖子向前探探头,看看离市区还有多远。
方平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今天是大年三十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自己和妈妈的年夜饭准备地差不多快要做好了的时候。今年自己一直这样忙着,至少要到明年三月份才能回去看望爸爸妈妈了。前几天很有歉意和父母起这件事情时,爸妈当时很是理解,不过语气之中,却是很有些酸酸的意思。
“喂。妈妈,现在在做饭么?爸爸上来了没有?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啦?我好想好想吃你做的豆腐圆子。肉丸子,煎鱼……”
那边才接上电话,方平就滔滔不绝的“撒娇”起来。
妈妈依旧的抱怨了一下方平年三十都不能回来,但还是很开心地对他自己今天准备了多少丰盛的大餐。
方平忙表现出饥渴地样子,对不能吃到妈妈做的年夜饭表示深深的遗憾。
妈妈很有个性的对方平:“子,想吃我的菜就早回来,不然我有好的给你看!还有。你记得给青青她爸爸妈妈打电话啊!人家也是两老在那边过年,身边也没个儿女什么的!”
方平有些脸红地和妈妈继续寒暄了几句,挂上了电话。今天早上方平就给青青的爸爸妈妈打了电话,直到现在才给自己的爸妈打……
想到这里,方平给青青打了个电话,把这个事情当笑话讲给她听。
青青嘻嘻的笑着道:“人家都女生外向,原来我们家的方子也是这样啊!”
然后青青也照常关心了一下他,让他代自己问候方婉姐姐,雨还有宁欣她们,就急不可待的挂了电话。
这时候是她最忙的时间。她所在的电视台都会在这个时间组织一些当地的华人华侨一些形式主义的话,最后祝愿祖国强大,繁荣昌盛……
方平笑着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下午地四一十七了,路上的人和车越来越少了。这辆车仿佛不是在进城一样,好像去的是某个荒郊野地一样的感觉。
终于进了市区,方平在离方婉餐厅最近的一个路口下了车,马上飞奔起来。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寄希望于打到出租车了。
等气喘吁吁的跑到方婉的餐厅,已经是下午的四四十五了。今年除夕夜方婉没有推出年夜饭地订餐,所以到了腊月二十七左右的时候,就开始服务员的工资,一批批的送走了不少人。
两扇大门轻轻的合拢着。往日人来人往热闹地餐厅一时间有些冷清。
方平才推开门进去。就看见雨乖乖地坐在一个餐桌上,手里握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方平把刚才在旁边肯德基买的一盒葡式蛋挞从袋子里拿出来。轻轻地在雨面前晃了晃……
雨马上大声尖叫起来:“哎哟……蛋挞,我最爱吃的!哎呀,方平叔叔……”
听到雨叫方平,方婉马上从厨房里出来:“我正想着呢,怎么这个时候还不来,正准备再给你打个电话催催呢!”
看见雨已经蹦到方平的怀里,拿出一只热气腾腾蛋挞张口就咬出了一个大大的月亮弯出来。只是这蛋挞还好热,雨怕烫吃不进去,只能苦着脸嘴里不停的哈着气可怜兮兮的看着妈妈还有方平。
方婉好气又好笑的拍了拍雨的头:“又没人和你抢,你慢不行啊!”
方平挽了挽袖子,笑着和方婉:“姐姐,今天这里就你们两个人了啊!有什么要我做的么?不帮忙的没有饭吃,雨也要帮忙……”
雨忙道:“我有帮忙呢,叔叔,你看我在画画!妈妈要我画你,画我还有画妈妈!画好了就算我帮忙了!”
方婉搽了搽手,有些脸红的对方平:“今天所有人都走了,这孩子我也不放心她跟着我到厨房里面乱串。只好给她一个这样的任务,坐在我视线范围内就好了!”
雨嘻嘻笑道:“叔叔,你看我画的,可以吃晚饭不?”
方平拿起画仔细的瞧了瞧,满是赞叹的对方婉:“姐姐,你看雨画的,真的很不错呢!”
方婉哼了一声:“幼稚园的老师了,这丫头上美术课最不乖了,每次喜欢随便画完了以后拉着其它朋友捣乱。”
方平一把把雨高高的举起来,抱着她往厨房里步跑去:“快去看妈妈做的好吃的咯,不停妈妈的告状咯!”
雨嘻嘻笑着重复着方平嘴里的话,还回头得意洋洋的对着方婉做了一个鬼脸。
方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拿起雨刚才画的画仔细看了看,心的把它卷起来放进了抽屉里面。
两个大人,一个孩,好像包场一般的在整个空旷的大厅里面吃饭。方婉本来的意思是锁上大门后进去包房,暖和又舒服。
哪知道雨吵着闹着要在那个儿童专座上吃年夜饭,是很喜欢那上面的那个辛巴狮子王。
方平见她这样,也劝方婉,干脆就在大厅里面吧!
两个人的年夜饭,足足做了十二个大菜出来。方平仔细算算,还真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什么都有那么一呢!
“姐姐,就我们三个人吃,你搞的太丰盛了吧!”方平喝了一口鲜嫩的乳鸽汤,砸了砸舌头后对方婉道。
雨马上不开心了,拉着方平的袖子道:“叔叔叔叔,这些我都很喜欢吃啊!每年过年,妈妈都会做这些所有我最爱吃的东西呢!”
方婉伸出手指了雨的头:“知道你这馋猫喜欢吃,才给你做嘛!”
完,方婉转头对方平:“这些都是雨平时爱吃的,本来一直还都有机会给她时不时的做上一两道。只是今年开了这个餐厅以后,事情反倒是忙了许多,也基本上没时间做了。趁着现在有时间,索性一次全做给她,让她吃的开心!”
雨得意的扬扬头,低下脑袋继续去和妈妈刚给自己盛的一碗汤去搏斗了。
方平开心的宽了宽裤带:“姐姐,你不知道,我在下面天天都是吃火锅,早就吃腻了。今年看见这么多油而不腻的好吃的……姐姐,我已经松了皮带的一个扣子,今天我要好好的大吃一顿!”
方婉开心的:“那好,我们加油,一起吃。吃完了呢,我们一起去洪山广场看礼花好吧!”
雨开心的叫道:“好喔,我们一起去看礼花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