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姐说:“你又不是到外地去学习,有什么不合适的,朱主任哪一次升级不请大家了?何英姿也请了,就是连我这个副处级调研我都表示了,你更不能例外了!”
吴桐也说:“就是嘛,有谁提拔晋级不热闹一下呢?上面来考核,大家肯定没少帮你说好话吧,这是知恩图报,下一步你还想不想提拔呀?”彭琪说:“是啊,你现在不请,我说点难听的,往后转正你还要不要大家投票呀?”陈宁一直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盯住吴启明,见火候到了,赶忙说:“吴副,你自己说让我罚你,我看就罚你请客得了。不过,我这个人嘴巴刁得很,没有茅台五粮液就别叫我!”
吴启明见拗不过三个人的劲,只好干笑说:“好吧,好吧,我请,我请。不过不是今天,等我到那边上课了再说吧!”
吴桐和陈宁得胜似的走了。彭大姐却还没有走的意思,她凑到吴启明跟前说:“小吴,大姐晓得你也不容易,钱包捏在李丽手里,你要是不敢和她要,大姐帮你开口。做女人光想独揽财权,不顾男人的面子怎么行?说不好听这也是一种投资嘛,男人进步了,有奔头了,钱当然也会跟着长的。你说是不?”吴启明苦笑道:“大姐,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彭大姐说:“要不我借给你,我现在宽裕了,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甚至不还也可以。”
吴启明有些感激地说:“谢谢大姐,经费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时间就过些天吧,你们等消息好了。”
彭大姐像办完了一件大事,咚咚咚地踏着鹅步走了。吴启明像被抽了筋似的,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独自傻笑了几声。其实,吴启明并不是不想请大家热闹,也不是不愿意请大家热闹。他晓得,像他这样的情况在单位里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小范围的热闹原则上也说不上是违反了党纪政纪。但对于他来说,主要的问题还是囊中羞涩,目前他的袋子里没有这笔经费。熟悉吴启明的人都晓得,他的经济命脉完全掌握在了夫人李丽手里。中学教师李丽不仅保管了吴启明的全部工资,而且把他的工资之外的各色收人都控制得密密匝匝。吴启明十分痛恨现行的将工资直接打人银行存折的忖薪方式,因为这样使得李丽对他的监控更加滴水不漏。别有用心的李丽还把原来的密码也改了,这样,存折对于吴启明来说只是一个精美的本子而已。
吴启明认为,夫人李丽对金钱的热爱程度和自己没什么两样,只是对金钱的管理手段她就远远在他之上了。为了及时掌握吴启明的财政经济收入讯息,李丽和彭大姐几年如一日,依然保持着经常的热线联系。或许,包括彭大姐在内的许多人并不知晓,李丽还是从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很会琢磨别人的心思和言行。一般人在她面前讲话做事都被她揣摸得个八九不离十,吴启明在她眼里就更不用说了。有一次,他刚出差回来,在陪她散步时他眼睛老在鞋店的柜台上扫描,那上边搁着一些换季打折的名牌皮鞋。他脚上的皮鞋已经旧得有了花斑,早就想更新换代了。当下,从丈夫的眼神中,李丽就看出了端倪,经过一番轻敲慢打,硬是把他刚获得的一千元“灰色收人”给挖了出来。从此,每次吴启明出差回来,总免不了要经受李丽的一轮“考察”和推敲。当然,每次“考察”她使的招数都不一样。比如,在家里很需要购买某个物件时,她总是说还缺少多少多少资金,而且少的总是小部分或者零头,经不住软缠硬磨的丈夫只好举手招供:“那就由我来补齐吧。”
自从有了宝宝之后,花销自然就更多了。每次李丽都是打个电话列个清单就叫他购买东西,钱的事情却没有二话了。有时候吴启明只好无奈地想,谁叫他们已经有了个小宝宝,而且他又那么喜欢宝宝呢!然而,罗列李丽的种种高明,并不意味着吴启明就这么轻易束手就擒了。工资拿走了,福利上缴了,甚至连偶尔得到的一点“灰色收入”也几乎给挖走了,在外行人看来,吴启明似乎是山穷水尽了,其实不然。除了单位这条财路之外,吴启明还另有两条财路。在这座新兴城市里,吴启明有众多的同学和关系,其中不乏握有实权的角色。他们有的还合伙自己开公司,而且在市内名声渐盛。在市内颇有人气的房地产公司美洲丽园、南方园、阳光置业等等便是他那些同学们的杰作。无论是中学时代还是大学时代,甚至是读研究生,吴启明都是同学们中的佼佼者。不仅学习成绩了得,其他创意方面也是小有名气的。凭着这点实力,他还没毕业,许多要人单位就纷纷向他敞开了大门。但是阴差阳错,他这个经济学硕士最终却选择了一个行政厅局的办公室工作,而且干的还是文秘。同学们都承认,吴启明的点子历来都是颇具价值的。他们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他们需要他的点子和脑子,有了他的参与,他们的产业就更如虎添翼,而后是财源滚滚。“资本家”们在取得丰厚利润之后,自然少不了给吴启明九牛一毛般的回报。这是一条财路。吴启明的另一条財路,是曾经在网上替人代写论文,这件事就像战争年代的地下工作一样鲜为人之。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种事其实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耻辱,不过这已是几年前的事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为了钱而这么堕落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