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牛大海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然后居然扑通一下对我跪了下来,"陈同志!你可一定要找回我们家的肉蛋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活了呀!!"
"牛叔!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我一个头两个大,这镇子的人都是咋地了嘛,怎么都流行跪啊?给这祥贵娘一说,这帮人都真把我给当神仙了,以为我是三头六臂吗?这小孩要真是给人贩子拐跑了,这人贩子是全国流窜的,你让我上哪儿找去啊?!还有更悲催的情况是给狼叼了,这不是瞎掰,那时候农村的野地里面真有狼,而且专门叼小孩,86年以后经济发达了,一小撮人开始认识到狼原来全身都是宝,然后农村的狼就绝迹了。反正,基本上那时候小孩一晚上没回家,估计就凶多吉少了。
"大哥!救人要紧,您去吧,这儿有我那!"周双禧义不容辞的表示。
我表情复杂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周双禧的眼神丝毫没有回避,看起来依旧一幅大义凌然,大公无私、泰然自若的神态。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信你,你别让我失望"顿了顿,我又补充了一句,"也别让我师傅失望"
好吧,我承认,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大哥!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堂堂正正做人,勤勤恳恳做事!!"周双禧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我没再理他,现在我也没办法当着这么多的人把他给打出来,要让他自己回符牌里更加不可能,祥贵娘在场,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虽然有些没底,但是我还是选择信这小子一次。我转过身对牛大海说,"牛叔,要不您先跟我去趟派出所,咱先做个笔录"
"好,好,您可一定要找到我们家的肉蛋啊!
"牛叔,您先别着急,可能是肉蛋在外面玩忘记了,说不定中午就回来了"我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信,不过我也就希望言语上的安慰能让牛大海稍微好受点点。
还没进派出所,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都是镇里的乡亲
"陈同志,可等到你了,我们家三顺一晚上没回家"
"我们家六子也是!"
我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这回可好,一连丢了仨小孩,这可是大事件了。
"慢慢来,慢慢来,大家先跟我进去做个笔录先..."
我把这帮没头苍蝇一样的家长引进派出所,拿出一本登记簿,开始给他们做起笔录。对这案子我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属于完全的没有线索。上次刘静的案子,至少有个脑袋让我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加之我运气好,还mo出了死者的社会关系,盯梢就盯到了凶手。可这小孩能有啥社会关系?谁会和仨小孩结仇?就算是和父母有仇,这仨小孩的家长完全就不是一路人。一个肉贩子,一个供销社职员,还有一个是小学教师,这几家人几乎不可能会有共同的仇家。
你说给狼叼了吧,这也不太可能,仨小孩一起给狼叼走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人贩子了。这人贩子的案子是最难破的,人贩子一般跨省作案,不少是把南方的小孩诱拐,然后卖到北方,或者卖到大西北的穷乡僻壤的农村里给人作儿子,说起来那时的人贩子还是属于比较人道的,弄残了强迫乞讨的事情还不是很多。
那时候的人口户籍是纸媒的,即便是现在连上了互联网,被拐卖的小孩都很难找回来,更别说那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这种案子连市局都头疼。我一个小小的片警能怎么样?
面对这一堆家长焦急中还带着热切的目光,我压力很大!
...
"嗯,肉蛋爸,你最后看见肉蛋是在那里?"
"这,这,昨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我给他摊了个鸡蛋饼让他带着,放学以后我等等不回来,我就去学校找,学校早没人了..."
"哦,那就是说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们家肉蛋是今天早上,他出门去学校,对吧?"
"对,对对"
肉蛋爹连忙点头
"孩子之前有什么异常没有——比如有没有犯过错误,你有没有打过他"
我联想到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我听说牛大海很崇尚武力教育,他家牛肉蛋吃竹笋烤肉是常事,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还是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大原则顺带着问了一句。
"没有啊!这两天这小子都没惹啥事,我干啥打他?"
牛大海立刻向毛l主l席保证,他绝对没有虐待他儿子。
"好的,我知道了,你报一下你儿子的体貌特征,身高体重,还有肉蛋离开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服。"
"俺家肉蛋..."
...
"三顺娘你家孩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
给三个小孩的家长做完笔录,我总结出这起失踪案的特征,仨孩子基本都是早上去上学,下午就没有再回来。
我个人觉得这种行为并不符合一般人贩子的特征,如果我是人贩子,我绝对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诱拐太多小孩,这样操作风险极大。很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被逮个现行。
我无法理解这个人贩子的逻辑,想找老罗问问,可老罗这两天就没有来过阳间,估计是因为丢了符牌正在阴间满大街的找呢。
至此,我想到,上报市局。我意识到以我个人的力量已经无法解决这件事情。虽然对于一向人手紧张的市局会不会管这件事情我心里并没有低。
我来到邮政所,这里是镇上仅有的三处电话之一,另一部电话在镇委书记的办公室,还有一部是在镇上的供销社小卖部里。80年代的通信并不发达,电话这种东西在狗家秤这样的城乡结合部,一般也就设个一两部,那时候电话还需要接线员。我记得大概是到了9年左右的时候程控电话才开始普及。
问我为什么不去供销社打电话?这个还需要解释吗?需要吗?
"林所长您好"
"哦哟,小陈同志,你好你好"
正坐在案台后面掐着近视眼镜看报纸的老林抬眼发现我,连忙热情的起身和我握手。此时的小婷也在屋里,她正坐着打毛衣。发现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惊了一跳,立刻手忙脚乱的把毛衣收了。要说那时的女孩真没啥娱乐,一般也就织个毛衣啥的,按说在上班时间织毛衣是不对的,不过邮政所和我们派出所一样,都是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人,所以老林对小婷还是很随和的,因此她在老林面前就会比较随便。
但是在上班时间打毛衣这种事情被外人看见总是不太好,特别是我这个人民警察,我想她是怕给我这个狗家秤的人民英雄,祖国的栋梁、党的好儿女,留下无组织无纪律外加自由散漫消极怠工的不l良印象。
"老林,我想用一下你们这边的电话"我装作没有看见小婷的小动作,直接对着老林说明了来意。
"你用,你用"老罗一边热络的招呼一边转头对小婷说,"小陆别打毛衣了,你快过来帮小陈同志拨号码"
"师傅,我没有打毛衣!"
小婷一边辩解着,一边从里面走过来
"二草哥,你要打给哪儿啊?"
小婷软妹的问道。自从刘静的案子以后,小婷对我的称呼从二草改成了二草哥。啊呀,这个哥字叫的我那个舒坦哟,我打算等这件案子完了,就找个机会约她看电影,她不是喜欢三浦好和吗,听说最近电影院里有一部天照国小说改编的电影叫《古都》就是三浦好和主演的,当然里面还有我喜欢的百惠。别以为我多文青,以我这样的半文盲的领悟能力来说,对川端康成的作品的理解最多也就停留在影视作品的层面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