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兵,嘿嘿,我告诉你,学会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在战斗中是十分有用的,如果说人身上有散射状枪眼,基本上就能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判断出附近多长时间内发生过战斗。基本也就能计算出对方那支参战部队在大致半径多少路程的范围内了"
大叔一边说,一边拿手指作梳子,把人头上散乱的头发给拢顺了,然后拨到后面,拿一根橡皮筋给扎了。
他对着人头左右前后的端详了一会,皱着眉微微摇摇头。然后他脱了手套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盒子,还有几大块维丝(一种纤维团,以前很多人家拿来当抹布用,那个时代的人应该会有印象)。
东西备齐后,他重新戴上手套,拿了块维丝朝着死人头上的那些血块泥浆擦拭起来。几块维丝后,人头看上去干净了不少。仔细看看,这女孩生前应该还ting漂亮的。
大叔擦拭完,有点肉痛的打开刚才他从里屋拿出来的那个盒子,叹了口气道,"唉,我这盒化妆品算是废了"
照相馆给人照相一般都会备有一些化妆品给客人临时化妆用,这盒化妆品给死人用过,自然是不能再给活人用了。
那个时候化妆品可不便宜,大叔为了帮忙把做生意的家当都贡献出来了,我很是过意不去连忙说道,"大叔,您这化妆品多少钱?我补给您"
"算了算了,这也是积阴德的事情,希望你们能早点把案子给破了,给这姑娘讨回公道吧"
大叔摆摆手,一边说,一边开始拿着小刷子给死人化起妆来。
...
"嗯,现在看起来像个活人了"
大叔说着拿手去抚人头的眼睛,但这个死人头却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死活闭不上。
"看来是死不瞑目啊,唉,我等会拍完马上到后面暗房里去洗出来"
大叔叹了口气,把人头摆正位置,然后摘掉了手套。开始在人头前面架起照相机来。
...
结束的时候,我掏出一张大团结表示要给大叔补偿损失。我掏出那张大团结的时候也是无比的肉痛,这是我做小贩以来身上最后一张大钞,我当上警察后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领呢。
"算了算了,就当我积德了"
大叔倒是死活拦着不肯收。我有些小庆幸的把手里的大团结给塞回内l衣口袋里,唉,我也知道俺这样很没骨气,可是兄弟实在是手头紧啊...
这是一张刚冲洗出来的黑白照片,照片表面还有些粘手,照片里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女孩长着长长的睫毛,tingting的鼻子,和希腊女神一样清爽而立体的下巴。
那时候的派出所不像现在有联网,辖区所有人口的数据都是纸质文件,很多都不配照片。再说,那么多的档案,我也翻不过来,翻档案的效率,真的还不如直接找人问更快。
所以拿到照片后,我开始走街串巷的找人辨认受害者。方向就从我们的镇上开始找,因为狗家秤这个镇子并不大,平时周围村子的人要寄信、发电报、打电话什么的都要到镇上来。
所以我第一站就去了镇上的邮政所。
"林所长,您见过这个女人吗?"我将照片递到邮政所的所长面前问道。
林所长扶了扶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脑袋凑到照片前,几乎是鼻子贴着照片上下左右的看了好一会,随即摇了摇头。
"您再看看,您真的没见过这姑娘吗?"这令我非常的失望,如果邮局没有线索的话,就等于要开始大海捞针一样的排查了。
"老林闻言再次把脑袋凑到照片上,比刚才更仔细的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末了还是无奈的摇摇头。
我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我垂头丧气的走到邮局的大门口,突然抬眼看见不远处进来一个人影,这是一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高挑妹子。妹子刚进门就好奇的打量我,我也打量她。
我刚来狗家秤派出所做协警也没多久,而且整天都是呆在派出所里面接待报案人员,所以我们虽然在一个镇上却从来没互相见过。
说起来,年轻的男女如果长得不是太磕碜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吸引——特别是在狗家秤这种小地方。
所以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在哪儿互相打量了好久,当时的我也忘记了自己正在办案,只是觉得面前这妹子ting好看就多看了几眼。
妹子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咱两当时就是一路往前走,然后眼光就一路跟着对方,直到擦肩而过,还回头互相盯了一会,也许是好奇,也许是看对眼了,谁知道呢。
"小同志,你先别急着走,我眼睛不好使,让小陆给你看看,说不定她见过"
看见小陆进来,老林赶忙叫住了我,并转头对着妹子道,"小陆,你给这位小同志看看,那个照片上的人你见过没有"
"哦,哦,好的"
小陆回过神来,从我手里接过照片,脸上还有点粉扑扑的,看了一会道,"诶?这女孩ting漂亮的呀,是你对象?"
"咳,咳,咳,不是不是"我冷不丁突然觉得一口口水呛到了喉咙里,呛得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是这样的,下塘村发生了凶杀案,这,这是受害者,咳咳,你帮我看看能不能认出是谁,给我们提供点线索,咳咳"我一边清着嗓子一边解释道。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小陆姑娘脸孔绯红,连忙低下头去仔细的辨认起照片,"嗯——好像是见过——她来我们这儿发过两次信"
一看有戏,我连忙急切的问道,"能记起她叫什么住哪儿吗?"
"这个..."小陆姑娘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这么说吧,如果小陆是个大男人,这十之八九就能记住那个美女的名字住址了。
只可惜,一般两个美女是很少有可能会留心去记对方的姓名住址的,实际上小陆还能记得起这张脸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兄弟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下,以前没现在这么开放,GL也没现在这么流行)
"你再想想,使劲想想!"我有些激动的拉住了小陆的手,不是兄弟要占大姑娘便宜,只是兄弟我看到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可能要断了,自然气血上涌,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小陆被我一惊,本来脑子里还勉强拼凑出的一些模糊的印记,现在一下子荡然无存了。说着她一脸歉意的看着我。
这就像当头一盆冷水,泼的我整个人蔫了,我拿着照片垂头丧气的走出门去。看来真的得一个个村民去问了。
这得多长时间啊?十天?二十天?等查到受害者是谁的时候,这人头该都烂了吧?兄弟我是不是应该先把那位可怜的姑娘给入土为安——虽然她只有一个脑袋。
...
在夕阳的余辉中,我在路旁的一块砖头上揩掉鞋底上厚厚的泥土,拖着疲累的脚步往派出所走去,只能说,累,真******累!今天我又回了一次下塘村,拿着照片重新对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给问了一遍,整整一天,一点收获都没有。
现在想想,也许老罗是对的,这事也许我开始就不该管,但是,当我想起那双无法闭上的眼睛时,又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一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我说过要帮你讨回公道,那么我就一定会做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