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窦婴不答话,窦太后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窦婴,这件事如果你办不好,以后算了也就没有以后了,窦家不养闲人,当然了更不养白眼狼。”
窦婴听的这话,反倒平静下来,顾不得掺合屋内乱糟糟的事情,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办。
然而这时突然屋内又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晁郎中,关中当真爆发了春荒?”
晁补之抬头视之,说话的乃是薄皇后,那个几乎可以忽略的人,这是晁补之没有想到的。
他说了许多的话,可窦太后也好,窦婴、栗姬也罢,他们的关注点可都不再这一点上,唯有薄皇后注意到了。
说实话晁补之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人,前世的他也是一个平凡的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虽然工资有些少,但他挺满足的,看见不平事,偶然也会发发牢骚,遇到可怜人,也会有些同情心,这些都是人之常情,然而晁补之发现他还是小看了薄皇后。
在见到晁补之凝重的点了点头后,薄皇后旋即说道:“晁郎中,既然关中百姓青黄不接,遭遇春荒,我身为皇后岂有置之不理之理?”
“从明日起除太后用度不变外,其余嫔妃、美人等用度一律削减至半,我本人削减至三分之一,同时我愿拿出自身多年的积蓄,替陛下、替朝廷赈济遭受春荒的百姓。”
说完这些,薄皇后还不忘念念有词的祈祷道:“愿太一神保佑关中的百姓早日渡过这场劫难。”
听到薄皇后的话,窦太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皇后的做法十分满意,眼光之中甚至是带着嘉许之意。
纵然是窦婴、晁补之这样的阴谋论者,也不得不为薄皇后的心胸和大气所折服,不愧为一国之皇后。
薄皇后没有子嗣,所以她做再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因为她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除非她能够生下皇子,然而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所以大厅之中包括馆陶公主在内的,凡是有些心机的人,都在为薄皇后可惜,这个人不容小觑。
如果她有一个皇子,再加上薄皇后这种绵里藏针的手段和性格,恐怕是撕遍后宫无敌手,然而世上并没有如果。
货比货要扔货,人比人气死人,没有对比,没有衬托,就没有薄皇后的现在伟大的形象。
栗姬不是傻子,所以她的脸上较之刚才更是难看了,因为她先是在晁补之那里丢掉了面子,现在又被薄皇后打掉了里子,所以旁边的人虽然都是在逢迎薄皇后,可是栗姬总感觉他们是在嘲笑自己。
“我我也愿捐出自己一半的积蓄替陛下分忧。”
又来了一个补刀的,栗姬凶狠的目光瞪了出去,看到这个开口说话的人正是王。
王看到栗姬的目光,心中别提多得意了,又瞬间改口了,“不,我捐出自己大部的积蓄。”
栗姬的脸色更难看了,王笑的更开心了。
“我也愿捐出自己的一半的积蓄。”
“我也是。”
“还有我。”
一时之间屋内的众位嫔妃美人纷纷开口,毕竟刚才薄皇后开了一个头,她们怎能不有所表示?
而薄皇后见到有这么多的人响应自己,对第一个支持的自己的王说道:“妹妹有心了。”
王道:“姐姐,您也太客气了,这都是妹妹应该做的。”
薄皇后笑了笑,而后看着王旁边虎头虎脑正在偷喝果酒的刘彘,有些羡慕的说道:“这就是彘儿吧!都长这么大了,妹妹真是好福气。”
王一听薄皇后提起的自己宝贝儿子,顿时笑道:“彘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调皮了,我都管不了他。”
感觉自己这句话有些在薄皇后面前炫耀儿子的嫌疑,王低头看见自己的儿子喝的脸色通红,小眼神有些迷离,于是拍了一下刘彘的后背,然后说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彘儿不也是姐姐的孩子吗?赶紧去给你母后请安。”
王的话一出口,晁补之、窦婴两人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看她,当他们看到王脸上满不在乎的表情的时候,顿时心中舒了一口气,若是王这种大大咧咧的人,也有这种心机,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刘彘被打了一下,仿佛没事一样,迈着醉醺醺的八卦步,笑呵呵的跑到薄皇后面前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薄皇后一把抱起刘彘,浑然不顾刘彘身上滴洒的果酒,由于有些激动她抱的有些紧。
刘彘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有些迷离的说道:“娘,你勒疼彘儿了。”
以前王也是这么抱他的,这种感觉就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而且小孩子的心思最为玲珑剔透,他能感觉到大人对自己是否喜欢,所以就迷迷糊糊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薄皇后无子,这是她的弊端,也是她一生的痛,可是显然是她不孕的原因,因为景帝栗姬、王等都有孩子,总不能都是隔壁老王的吧!
所以为了治愈自己的病,薄皇后可以说什么样的偏方都吃过,都用过,可是没有效果,再有她现在已经快四十了,纵然是有心也无力了,景帝也无力了。
然而一声“娘”却是将薄皇后的眼泪都喊了出来,薄皇后的心都快要化了。
这不是刚才的那句“母后”,理论上她是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但哪有刘彘的这句“娘”来的震撼?
虽然她知晓这是王的孩子,可是这么一个大儿子抱在手中,若说心中没有想法,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薄皇后轻轻的抱着刘彘,晃动着上身,刘彘可能是有些困了,不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美梦之中。
看着刘彘酣睡在自己的怀中,薄皇后的心中好似有了一丝的依靠和寄托,这时神经有些大条的王仿佛感觉到什么,笑道:“姐姐,彘儿睡了,我让宫女把他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