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成色皆由天子掌控,酌金律实乃惩治王侯的不二法门,你以为如何?”
这是晁补之对晁错说的话,毕竟此时他们站在景帝这一边还是十分有市场的。
还好此时不是以骂皇帝为荣的明朝中后期,否则凭借着这些就可以将晁错与晁补之打入佞臣的境界。
晁错在朝堂之上提出这个来之后,景帝有些意动,因为现在的诸侯王、功勋列侯实在是太多了,用这个方法刚好可以搞掉一批,何乐而不为呢!
但陶青等人肯定不乐意,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功勋列侯这个系统之内的。
可这个酌金律不是晁错或者晁补之瞎琢磨的,而是文帝时制定的。
当初文帝以一介藩王之身入主未央宫,靠的是什么?一是年龄,二是名声,三是小心翼翼。
所以对于那些功成文帝是十分敬重的,比如说周勃就十分的跋扈。
然而等文帝大权在握之后,当然要想法惩治一些不听话的人了,酌金律就应运而生。
所以陶青等人还没有办法明言反对,就如同生咽了一个苍蝇一样恶心。
正当他们焦灼之际,突然内侍进来禀报道,郅都到了,就在宫门外侯旨。
陶青顿时大喜,而后说道:“陛下,是否传诏郅都入宫?毕竟他现在是中尉,对于法律上也十分的精通,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晁错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无法,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景帝同意陶青的话,而后派人出去传诏。
过了片刻,郅都走了进来,他首先用锐利的目光看了晁错与陶青一眼,而后拜道:“臣郅都见过陛下。”
景帝闻言温和的笑道:“爱卿何必多礼?快快平身。”
“济南郡多亏有爱卿在,方才有今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盛世景象,爱卿可谓是劳苦功高啊!”
得到景帝的夸赞,郅都仅仅是嘴角上扬了一下,而后就正色说道:“臣当不得陛下如此抬爱,臣不过是尽了本份罢了!只是有些遗憾不能每日聆听陛下的教诲。”
佞臣不一定能干酷吏的活,但酷吏一定会些口头功夫,“酷”也是对他人说的。
没见景帝听到郅都的话,脸上的笑容已经如同菊花一般灿烂吗?
陶青看着郅都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不由的在心中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郅都外放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成了一个马屁精,这可就不好对付了。
然后陶青刚要问郅都对于酌金律的看法,突然又有一个内侍进来在春陀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春陀的脸色瞬间变得喜悦无比,而后急忙说道:“太后她老人家的眼睛好了,被晁郎中治好了,现在已然能够看到东西了,宫中许多的贵人都前去太后宫中贺喜去了。”
景帝听完这话,顿时大喜,笑道:“这个晁补之不愧是爱卿你的叔父,还真有两手本事,朕重重有赏。”
景帝的这一句话是对晁错说的,晁补之级别太低,不在现场,所以晁错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谢恩道:“臣替家叔多谢陛下的夸奖。”
然后景帝就当着群臣的面,又回忆了一番那些难忘、痛苦和窦太后相依为命的黑暗历史,群臣自然是高唱赞歌了,毕竟他们还要在景帝手下混饭吃。
郅都发现,当景帝难过的时候,下面有些人就呜呜的低声哭泣,在仿佛是感同身受一般。
纵然是晁错也一改刚才的模样面沉似水,更不要说用手指不经意间擦了擦眼角的陶青了,大音希声。
都特么的是演员,都特么的千年的狐狸。郅都瞬间没了刚才那沾沾自喜的得意之情,原来长安城中的套路如此之深,他一时之间有些受打击了。
末了,景帝砸吧了砸吧嘴还要再说什么。
晁错急忙打断景帝的思路,岔开话题说道:“哦,对了,其实也应该多谢谢丞相,若没有丞相的大力推荐,恐怕家叔也不会有机会替太后治病。这么说来丞相不愧是百官之首,确实是有识人之明,十分的有眼光。”
话语虽然包含着谦虚和夸赞,但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谁听不出晁错话语中对陶青的愤懑之情和揶揄之意,所以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陶青,就连景帝也不意外。
若是晁错读过《三国演义》,恐怕会来一句“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陶青毕竟是不是常人,毕竟纵然是司马懿都能穿起女人衣服转一圈,陶青这个万年老鳖精,也是十分擅长隐忍二字的。
“只要是对朝廷有益,纵然是一条狗、一匹马,老夫也不会放过,也会量才而用。”陶青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既然野有遗贤,老夫添为丞相,岂能不为国举荐?所以晁大夫不用谢老夫,这是都是老夫应该做的。”
听到陶青将晁补之比作“狗,马”,虽然有失气度,但人家说的也算是实情,所以众人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晁错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在心中狂骂道,你才是狗,还是一条老狗,还有你全家都是狗。
然后只见陶青站起来,抱拳对着景帝说道:“陛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高祖之所以能够战胜项羽的原因。”
“今五官郎中晁补之替太后诊治,医术无双,治好了太后的眼睛,圆了陛下的孝道,堪称汗马功劳,所以臣恳请陛下超擢晁郎中,以安天下有功之臣之心。”
景帝闻言有些意动,晁补之治好了窦太后,景帝确实是想好好的封赏他,正好借着陶青的口封赏晁补之,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意。
至于说会给晁补之带来什么影响,哪个上位者不是随心所欲?谁又会设身处地的替下属考虑?景帝显然也不例外。
然而晁错的脸色剧变,红中更是带着黑,难看至极,这个陶青实在是太坏了,他这是想要捧杀、孤立晁补之。
超擢晁补之?他是救驾了?还是开疆扩土了?亦或者是有什么大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