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自己已经把他放到平等对待的地位?
陶青有些恍然的摇了摇头,对着张欧说道:“张叔何故如此?黄口孺子之言当不得真,更何况他能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张欧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陶公的意思是”
“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太后可不是好相与之人,眼中揉不得沙子,依照那个黄生的秉性,焉有不煽风点火之举?”陶青笑着说道:“更何况咱们的陛下也要出口气啊!”
“毕竟《六国论》借古讽今,一旦传扬出去,他好说不好听啊!今上极重颜面,晁补之这是往枪口上撞啊!”
陶青刚说完这些话,迎面走来一群太医,当先一人鹤发童颜,正是同晁补之在郑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张老御医。
这群太医看到陶青与张欧,急忙纷纷抱拳行礼道:“见过丞相、廷尉大人。”
陶青随口一问:“张御医,你们这是出宫?太后的病看完了?”
张老御医回答道:“我等并未诊治。”
“那你们怎么出宫了?”陶青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老御医疑惑的说道:“我等也不知啊!今早有诏命前往太医院,让我等众人入宫复诊太后,然而就在快要开始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我等,让我等回转太医院。”
陶青闻言微微一笑道:“哦?那这可真是奇了,不过你们只要安心的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或是有人仗势欺人,你们可以去丞相府寻我。”
一众御医们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纷纷表达了谢意,然后就走了。
陶青包含深意的笑道:“张叔,你看如何?”
张欧毕竟是仁厚长者,有些担忧的说道:“陛下这样做”
“张叔慎言。”陶青面色一变的说道,可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陶青又接着说道:“张叔观那位晁晟的学识如何?”
“学识如何我不太清楚,但《六国论》我自愧不如。”张欧有些感慨的说道。
“学识自然是极好的。”陶青笑着赞道。
“陶公此言何意?”张欧心中一突,因为他有些跟不上陶青的节奏,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老了。
陶青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陛下令老夫为诸位皇子寻找师傅以及伴读之人,老夫准备上书陛下让窦王孙充任荣皇子之师,你看如何?”
窦婴虽然有时爱耍小性子,但整体之上人品德行、学识修养等都是上上之选,所以张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可王美人之子老夫遍寻长安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现在观晁晟此人敢于直言任事,行为颇得章法,若他任彘皇子之伴读,老夫看再好不过了,张叔以为如何?”陶青笑呵呵的说道。
现如今景帝有十子,但正宫薄皇后无所出,而且年岁已大,太子之位恐怕要从十子中选出,最为有希望的就是庶长子刘荣了。
现如今陶青让窦王孙做刘荣的师傅,其意不言自明。
窦婴何许人也?乃是窦太后的族侄,把他绑上了刘荣的战车,身为外戚第一大家的窦家焉有下车之理?
虽然此时窦太后还在生窦婴的气,但一旦老太太认清了现实,明白过来,恐怕也不会再做糊涂事。
而且窦婴与陶青、张欧等人是一个战壕的人,同属“反晁联盟”,所以他们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至于王美人之子刘彘,早就传出,其人顽劣不堪,甚难管教,而且其舅父田相貌丑陋不说,更是经常流连与王公贵族家中,其心思早已是昭然若揭。
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当初贾谊也是被贬谪为长沙王太傅的。
但是有一点张欧是知晓的,那就是栗姬也就是刘荣的母亲与王美人八字不合,两人相互争宠多年,早已结下深仇大恨。
若是一旦刘荣为太子,日后登基为帝,栗姬为太后,恐怕凡是与王美人有关的人都会遭到清算,当然了晁补之身在其中,恐怕也逃脱不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陶青这哪里是在选伴读、师傅,这明明是在选谁下十八层地狱啊!
“陶公以为可就可,我并无意见。”张欧说完这句话,摇了摇头,然后走了,因为他感觉自己与陶青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远,他虽然赞同整治晁错、晁补之,因为他们政见不合,他也看不下晁错的嚣张跋扈,但这不代表他喜欢陶青这种工于心计的人,更不代表他愿意用这种手段。
因为张欧毕竟还是一个心中有些坚守的人,更何况他对于晁补之这种素有机智的年轻人还是有些许的喜欢的。
看着渐行渐远的张欧,陶青渐渐的眯上了双眼,他也感觉到了张欧的变化了,这个廷尉有些不太老实啊!
若是陶青知晓张欧心中所想,恐怕会嗤之以鼻,搞斗争的人,哪还有什么规则可言,怎么可以心怀怜悯之心,只要能够东风压倒西风,那纵然是铤而走险也要搏上一搏,否则如何能够执掌权柄?
晁补之一边低着头慢慢思索着,一边在宫内跟随着内侍慢慢的走着,前往窦太后居住的宫殿。
走着走着,晁补之突然发现鼻尖传来一阵香气,而后他看到一片粉红的衣角,接着他听到内侍拜倒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晁补之抬起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如花似玉的脸,正是那日酒馆之中与刘彘在一起的女孩。
她今日传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头上插着一个蝴蝶簪子,不施粉黛,独有一种汉代的女儿美。
晁补之在心中想到,原来她就是南宫公主啊!一时之间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怜悯与惋惜。
南宫公主从来没有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如此目光炯炯的注视过,尤其是晁补之的目光还是十分的炙热,不错,晁补之怜悯与惋惜的目光在她看来就是炙热。
南宫公主双腮慢慢的变红,略微的低沉下头,不再敢直视晁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