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张鸥,剧孟可以去找周亚夫,都是功勋列侯的圈子,张鸥应该会买周亚夫的面子,可是御史大夫晁错呢?
剧孟同晁错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他轻王侯,慢公卿,名传天下,但是对于朝堂上一些争斗也是知晓的,好巧不巧,他所熟悉的那些人,与晁错都是死对头。
剧孟思考了一会儿,看到表情淡定的晁补之,不由得心中一动的说道:“晁兄,既然提出这些问题,想必你能找到联系御史大夫的门路?”
“剧兄能闯出偌大的名声,果然非常人可比。”晁补之一弹衣袖,然而双手抱拳,正色说道:“不才颍川晁晟晁补之。”
剧孟眼中一亮,追问道:“晁兄与当朝御史大夫如何称呼?”
“一笔写不出两个晁字,我正是当朝御史大夫晁错的季父。”
其实说道这里晁补之有些牙疼,别人自报家门都是说“我爸是李刚”之类的,可是到了他这里竟然需要打着自己侄子的幌子,真是有些失败。
“哈哈,晁兄瞒的剧某好苦啊!”剧孟笑道。
晁补之笑道:“当初你也没问啊!”
剧孟说道:“御史大夫那里还请晁兄帮忙说和一下。”
“晁某尽力而为。”晁补之说道。
“好,剧孟在此多谢晁兄了。”剧孟抱拳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蓝田县。”
“且慢。”晁补之说道。
“哦?晁兄还有何事?”剧孟奇道。
“我想请剧兄帮忙引荐一个人。”晁补之笑着说道。
宁巩有些奇怪的问道:“不知是何人?”
晁补之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剧孟顿时了然道:“请晁兄放心,明日剧某定然将人带到长安。”
“好,一言为定。”晁补之击掌赞道。
然后剧孟三人告辞离去,走在路上,宁巩问道:“大哥,晁公子要见何人?”
剧孟闻言,不答反问的说道:“若是你听说有一个人武艺与你相当,你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找机会结识一下”宁巩话未说完,就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是他啊!”
晁补之待剧孟走后,他也就走了,然而等他走到门外的时候,发现外面站立着一个人。
这个人长的怎么说呢?用古人的话说就是“伟岸”“奇特”。
伟岸的意思是卓异,特异,谓不同于常人。
古人比较含蓄,长的丑的人,都会用这一类的中性词的说法。
而且这个人刚才晁补之也见过,正是田。
一见晁补之出来,田笑容满面的躬身抱拳说道:“田见过晁公子。”
礼数之周到,态度之诚恳,令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晁补之虽然料到田知晓了他的身份会来找他,但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果然不愧是田,那个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若是晁补之不知晓田的为人,恐怕会被他这谦逊的摸样唬住。
但是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了解过历史的人,恐怕都十分的清楚,窦婴因何而死?灌夫又因何而亡?
用一个词语来概括,在清楚不过,那就是“子系中山狼,得志即猖狂”。
所以晁补之对于田始终抱着一个谨慎的心态,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回礼道:“不知田公在此有何事?”
田笑道:“刚才田某看到晁公子正与朋友吃酒,所以未敢叨扰,一直在这里等待晁公子。”
晁补之看到田的衣服上有些湿润,显然是在门外等的,因为此时天空中还有一些小雨,闻言露出大吃一“惊”的模样,然后说道:“这是补之的罪过,令田公受累了。”
不过晁补之在心中想到,田的成功果然不是侥幸的,就凭他这个韧劲一般人就比不过。
田热情的把住晁补之的右臂说道:“不妨事,等别人田某或许有些想法,但是等晁公子你,田某是心甘情愿的。”
“不知道晁公子接下来要去何处?”
晁补之说道:“晁某出来的有些时候,想要回府,怎么难道田公您有事?”
闻听此话,田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晁公子你这是见外了不是,若是不嫌弃叫我田兄即可,若称公,岂不是让人笑话我田不懂礼数?”
“这”
“这什么这,就这么定了。”田说道。
“好,田兄。”晁补之盛情难却的说道。
“嗯,这就对了,正好咱们顺路,田某就载你一程。”田说道。
晁补之推脱不过,只好上了田的车。
一路之上,田与他把臂言欢,晁补之挣脱了几次都没挣脱掉。
等到快要到晁府的时候,田说道:“久闻晁兄学富五车,知识渊博,但这里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晁兄,不知晁兄可愿为我解惑?”
晁补之心中一动,大脑开始告诉运转,不由得说道:“田兄但说无妨,补之看看能不能解决田兄的疑惑。”
田闻言笑道:“近日田某读《春秋谷梁传》,发现其中对于齐桓公多有贬低之语,想那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尊王攘夷,虚怀若谷,哪一样不是明君的典范,为何会有如此之说呢?”
晁补之经过强化的大脑,瞬间得出田的真正目的,于是故作不知的笑道:“怎么可能呢?我可是记得,《春秋谷梁传》中有这么一说:‘南夷北狄交,中国不绝如线,桓公攘夷狄而救中国’,这难道不是对桓公最高的评价吗?”
田闻言笑道:“可是其对于桓公在北杏的会盟,《谷梁传》认为齐桓公并不是周天子任命的方伯,如此是不应当的。”
“而且桓公在伐卫一事,《谷梁传》认为桓公虽然是奉王命,但攻伐别国又索取财物,需要轻视。”
“桓公驻曹救邢一事是害怕狄人,不值得赞扬,所以《春秋》避讳不书齐桓公。”
“这些又当如何解?”
史书上说,田能言善辩,口才很好,学习过《盘盂》之类的书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晁补之在心中感慨道,这可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