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夕阳西下,群山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突地,秦可铟房间的内线电话响起,吓了正倚着床头看电视的林菱一跳。
林菱拍拍胸脯,接起电话,轻柔道:“喂,你好。”
对方轻轻“咦”了一声,似有讶异之感,旋即礼貌问:“请问,秦可铟小姐是住这间房吗?”
居然不是宸珊两口子,而是一名年轻男子?林菱眼珠一转,谨慎道:“是,你哪位?”
“麻烦请秦小姐直接听电话,谢谢。”
林菱捂着话筒,冲一墙之隔的浴室大喊:“铟铟,电话!帅哥找!”
秦可铟匆匆走出浴室,用目光询问了一下林菱未果,接过话筒,客气道:“你好,哪位?”
“小秦,我是李峥。”对方很爽快的自报家门。
“李特助?”秦可铟讶然。
“对,想问你吃晚饭没?”
“还没。”
“那,跟我们一块吃饭,怎样?”
“啊?不方便吧?!”秦可铟大愕。
“呵呵,先别忙着拒绝。云总今晚请的是A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人。你作为顾问律师,怎会不方便?”
“啊?请法院的人?……可,可……”秦可铟望着身旁的林菱,不知怎么说才好。
那边的李峥善解人意的笑了:“你跟朋友一块来的,是吧?没事,云总说了让你们一块来。”
“啊?呃,行。”
“六点,锦瑟年华包厢。”
***
下午五点五十,锦瑟年华包厢。
秦可铟一行四人推开厚重的包厢门,不由微楞:包厢里早已摆好两张圆桌,人基本到齐,只剩了五个空位。
云瑉坐在主座,正跟一个秃顶的啤酒肚男子聊得正欢。眼角余光扫见她,招了一下手,待她走近,笑着对着满桌人介绍说:“这是我们云氏的顾问律师之一——秦可铟。别看小秦年轻,硕士毕业,业务水平不错。”
听云大佬这么一力捧,那桌法官哪个不是人精,都热情的点头示好,口里纷纷道:“嗯,不错,年轻又漂亮!”
那些法官话说得客气,可目光好奇得如第一次去动物园观赏熊猫一样,把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秦可铟颇不自在,却又不能做出任何失礼举动,唯有微笑应对。
云瑉扬起嘴角,侧首瞟了某人一眼,微笑道:“小秦,给你介绍一下,这可都是A市中级法院的领导。”旋即伸出右手,开始按照职位高低为她一一介绍,“主管执行工作的麻院长……执行局马局长……执行局朴副局长……”
秦可铟挂着职业微笑,一边目随介绍走,一边熟练的双手递上名片“XX院长(局长)请多关照!”
一圈招呼打下来,秦可铟的面部肌肉彻底僵化,两个腮帮直发酸,正欲退下。
“小秦,走什么?一起坐。”麻院长眼利,不让秦可铟走,又大声冲云瑉说,“云总,安排到你身边吧?”
其他人自然听出了门道,一起起哄:“瞧麻院长这话问的,小秦律师肯定由云总亲自‘照顾’!”
虽是律师,但因主攻非诉讼业务,所以秦可铟平时甚少被陌生人这样开涮,刹那间脸红得象煮过的虾一样。
云瑉笑着摆摆手,轻巧的来了个四两拨千斤:“千万别!今天,我跟麻院长、各位执行局领导要好好‘拉家常’,又不是汇报工作!弄个顾问律师坐身边,象什么话?!”顿了顿,接着似笑非笑道,“这小秦,水平够,酒平(瓶)不够!三杯倒的量,反而扫大家兴。”
麻院长哈哈大笑:“律师不会喝酒可不成!难成大器!”
“麻院长,教训的是。”秦可铟陪着笑脸道,“没办法,天生不会喝酒。”
“麻院长,给个面子,就别难为小姑娘了。”云瑉淡淡一笑。飞快睇一眼麻院长,似乎没反对的意思,冲秦可铟挥挥手,懒懒道,“小秦,跟你朋友去喝茶吧。”
满桌法官哄堂大笑:“云总,蛮会惜香怜玉的!”
云瑉淡笑不语。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秦可铟赶紧赔笑退下,落座于林菱身旁,一摸脑门,全是虚汗。好险,差点就成了陪酒律师。
林菱低头轻问:“没事吧?”
“还好。”
林、宸、曹三人齐齐松了口气。
六点整。
云瑉起身,端起酒杯,环视一圈,笑道:“难得各位法院领导赏脸,我代表云氏先敬各位一杯!”随后,主动碰了一下麻院长的酒杯,“高升!”而其他法官则主动和云瑉碰杯,饭局正式启动。
接下来的时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云氏先敬法官,法官回敬云氏,两相往来,好不热闹。人头马、XO象水一样被送上来,又象水一样被喝下去,看得秦可铟等四个蹭饭人心惊肉跳。
冷眼旁观,云瑉倒聪明,竟以“胃出血、医生叮嘱禁酒”为由,要么浅尝辄止,要么让下属挡了酒。
两个半小时后,法官们喝得面红耳赤,说话舌头打卷。云氏的公关小姐亦是面如桃花,别样动人。
吃饱喝足的秦可铟看着众生醉相,瞅空上洗手间。
出了洗手间,秦可铟一个不留神,迎面撞上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壮男。
酒味如此刺鼻,秦可铟倒退三步,礼貌欠身:“对不起。”
那中年醉汉听了道歉后,竟醉目圆睁,摇摇晃晃的指着她鼻梁骂:“死三八,敢撞老子?!”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秦可铟心生怒意,却也明白此时此地不可与这种醉汉多纠缠,轻蔑的摇摇头,意欲绕道而行。
谁知,那中年醉汉却突然发难,出手猛推了一把秦可铟,力道之大使得毫无防备的秦可铟撞向墙壁,“想跑?没门!”
“啊!”肉体之躯岂能与大理石墙壁抗衡?秦可铟疼得呲牙咧嘴,一边揉膀子,一边开始发飙,“你神经病……”
“哎呀,敢骂老子?!……活得不耐烦了!”中年醉汉怒气更盛,跌跌撞撞冲到秦可铟面前,抓起她的左手,暴喝,“跟老子走!”
秦可铟大惊,一时倒顾不上指责醉汉的黑白颠倒,赶紧用右手去掰那醉汉的手以求自救。可是,男女力量的差异,使得她的反抗微不足道,醉汉的大手象铁钳一般无法挣脱。在被拖到洗手间与外部走廊的拐弯处时,她灵机一动,用右脚抵住墙壁,用右手抓紧转角,闭眼仰脖,拼命大喊:“救命,救命!……”MD,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做男人!
“放开她!”一声怒不可遏的暴喝。
醉汉被人一拳击中脸部,“嗷嗷”惨叫,一个踉跄,被迫松开了手。
因对方突然的松手,秦可铟倒退了好几步……
那救星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险些跌倒的她,焦急万分的问:“小秦,没事吧?”
咦,这声音有点熟。抬头一看,云大佬!秦可铟惊喜之下,赶紧绕到云瑉身后,露出半边身子,双手紧揪他的西装下摆,盯着中年醉汉。
中年醉汉站直身,一手捂脸,一手指着云瑉气急败坏骂道:“哪来的王八蛋?敢跟老子争女人?!”
云瑉目冷如刀,冷笑连连:“我的人,也敢动?!”
“老子喊人废了你!”中年醉汉边摸手机边恐吓。
“废我?!……就凭你?!”云瑉傲然道,随手拨了个号码,“老苗,我是云瑉!……马上派人到三楼洗手间……有人闹事!”
“MD,你知道老子谁呀?!……说出来吓死你,我是县委书记……”没等中年醉汉亮完身份,苗经理已经带着几个保安赶过来,制住了醉汉,诚惶诚恐道:“对不起,云总,让你受惊了。”
云瑉脸生厌色,手一挥:“帮他醒醒酒!记住,温泉走的是高档路线。”说完,侧首瞥向躲在身后的秦可铟,故作轻松的说,“秦大律师,请问什么时候松手?……”
望着那个被架走的醉汉背影,秦可铟松了手,却不知怎的后怕起来,开始猛掉金豆豆。
一看向来理性的大女人变得这么小女人,云瑉先发懵,旋即急急转过身,面对秦可铟,扶住她肩膀,道:“怎么了?哭什么?……”
“对不起,让你笑话了。”秦可铟一边哽咽着道歉,一边用手背胡乱擦了几把眼泪。太丢人了!
看着她脸上残留的泪珠,云瑉鬼使神差的伸出大拇指替她抹去,还笨拙的安慰:“我打跑那恶人了。”
那划过眉眼的大拇指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秦可铟的脸刷地红了,后退两步,眼睛不知看哪才好,语气亦带了几分慌乱:“呃,谢谢云总!”
这时,云瑉背后传来不耐烦的抱怨声:“麻烦让让。”
定睛一看,原来两人站在洗手间的拐角处,挡了某宾客的道。
这个小插曲使得秦、云之间的微妙气氛立马生变,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我回包厢……”
“我去洗手间……”
对话撞车,秦、云二人四目相接,尴尬互笑,旋即错开彼此视线,匆匆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秦可铟一边疾走,一边捏紧拳头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学女子防身术!
云瑉快步走进洗手间,审视修长的手指数秒,闭眼低喃:“魔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