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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仗旗官手中旗令的变化,五千手执短斧的士兵走到了前面,五千柄短斧呼啸着投掷了出去,如同刮起一阵旋风,短斧飞快的旋转着飞入大周军阵之中,带起一片冲天的血光,急速旋转的短斧对人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有的击中了头部,头被劈成了两半,有的击中了茎部,人头高高飞起,有的击中了身体躯干,整个短斧钻进了身体里面,身体上出现一个大洞,幸运一点的被击中手脚,还不至于致命。
这一批短斧的攻击使得大周军稍稍起了一点慌乱,比起被弓箭射杀,这种死法委实有些恐怖,一个个全部都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是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紧接着,五千柄短矛又带起一阵飓风,俯冲进人群之中,比起短斧的破坏力不同,与弓箭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比起弓箭来更加霸道,力道强劲至极,有的甚至将两个人同时穿透,钉在一起。
这几轮攻击打的大周军晕头转向,士气大降,烈镇北的脸色很不好看,其实说起来,这是烈镇北第一次与大成的重甲步兵交手,显然重甲步兵的战斗力超乎了他的想象,传说中防守至上的重甲步兵竟然攻击力也是这般惊人,这却有些难对付了。看来想要攻下渝北城,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伤亡才行了。
“后退者,斩!”烈镇北手中宝剑往前一指,他身边的亲兵已经冲了出去,把一些往后逃走的士兵拦截住,毫不留情的挥刀砍了下去,一个个人头高高飞起,后退的士兵们心头一紧,前进不得,后退不得,犹豫了一下,咬紧牙关转过身来,朝着渝北城冲了过去,口中发出绝望的吼声。
走投无路之下,士兵们发挥出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一个个红着眼睛往前狂奔,疯狂的冲击之下,竟然被他们成功的冲过了护城河,靠近了城墙,一架架云梯被竖了起来,架在城墙之上,士兵们手脚并用,迅速的往上攀爬,一个掉下来,另一个接上去,烈镇北居后调度,一个个万人队投入到战场之中,丝毫不顾忌伤亡。
这样一来,守军的压力开始增大,然而郭守义仍就是不慌不忙,敌军虽然凶猛,但是他自有应对之法,弓箭、手斧、短矛一边不断的投射出去,另一边一队士兵拉着数十根奇怪的管子跑了过来,郭守义一声令下,数十根管子里面同时喷水,水喷的不远,正好是朝着云梯上的敌军士兵当头淋下,烈镇北正自奇怪,却看到云梯上面的士兵一个个惨嚎着跌了下来,一个个皮开肉绽,被水淋到的地方,骨头都露了出来,显然是水中含有剧毒,杀伤力惊人!
比起被兵器所伤,毒水显得更加恐怖一些,那些被毒水淋到的士兵死状之恐怖,形成了强烈的震撼感,让人感到像是身处地狱一般,有的人上半身的皮肉整个不见了,下半身却还能动,一双腿顶着一个骨头架子乱跑,何等的令人震撼!
“救命啊,我不想死啊!”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彻底击溃了大周士兵的心理防线,他们不怕死,可是害怕这样的死法,听着被毒水淋中的同伴发出的非人惨叫,显然其受到了极大的苦楚,看着那一具具皮肉焦烂的尸体,这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惧。
“妈的!他们还有多少武器!”烈镇北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守军的武器层出不穷,比起传统的守城武器,无论是威力还是威摄力都大的多,面对这样恐怖的武器,就算士兵再坚强,再不怕死也会崩溃的。
“给我把所有的投石车都推过来,把他们的气势给我打下去!”三百辆投石车,这次烈镇北带来的全部家当都推了上来,为了增强威力,上面所放置的都是被烧得通红的巨石,杀伤力惊人。
“放!”一声号令之下,三百架投石车同时发射,漫天巨石飞舞,划着完美的曲线飞向了渝北城,这些重数十斤的大石再加上投石车弹射的威力,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即使是身着刀剑难伤的铠甲的重甲步兵也是一样,一旦被砸中,也只有死亡的命运。
“给我砸!往死里砸!”烈镇北双眼通红,不断的命令道。
大周疯狂的投石车攻击起到了作用,城头的守军被他们的攻势压得抬不起头来,这样一来,城下的大周士兵就轻松了许多,攻势再次高涨,同时大部分的登城车也靠近了城墙,上面的弓箭手们将一阵阵箭雨发射出去,压制了城头的守军,弓箭的迅速和投石车的威力形成的互补,一时间将守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守军一边用弓箭还击,一边不断的后退,退到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外,仅仅是大周军的弓箭手,对他们是造不成太大损伤的。
得了空隙,大周士兵终于得以成功的攀上了城墙,一个个执刀在手,恶狠狠的扑向守军。“叮!”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器碰撞的声音,两军士兵开始了正面交战,可是疲劳的大周军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对手比他们强大的多,重甲步兵手中的长刀用来砍马腿妙用非常,用来砍人更加是势不可挡,再加上他们一个个身高臂长,力气又大,往往一刀砍下来,大周士兵的兵器根本就抵挡不住,被顺势劈成了两半。
因为前面同伴捍不畏死的拼杀,后面的大周士兵得以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头,拿起兵器与敌军死战,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兵器碰撞的声音,利刃着肉的声音,惨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渝北城的上空,几乎所有的声音都被这些所掩盖了。
两军的博命厮杀使得城头上很快就布满了鲜血,鲜红的血液顺着城墙的缝隙流淌下来,在阳光下面显出一种诡异的色彩,更加激发了士兵们的杀意,全部都红了眼睛,一边挥刀猛砍对方,一边大声的吼叫着,似乎这种吼叫能够减少自己的恐惧,增加信心。
大周军气势如虹,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剑海,只是不断的向前冲,不管是自己砍倒敌人还是被敌人砍倒,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将守军压制住了,一口气将他们逼得不断后退,同时越来越多的人登上了城头,烈镇北身边的将领们看的兴奋的叫道,“什么狗屁重甲步兵,也不过如此嘛,都是吹得厉害,哈哈…”
烈镇北心中却没有那么乐观,反而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似乎一切都来的太过顺利了,难道名扬天下的大成重甲步兵真的就这么一点本事?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支这样的军队,就算是堕落了也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何况这样一支军队怎么会被杜绍权派来镇守渝北城这样重要的城池?上当了!
烈镇北反应的不可谓不快,但是现在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城头上的士兵们跳下来吧,这样高的城墙,跳下来不死也残废了。正在烈镇北刚刚想通的时候,已经有数千名大周士兵登上了城头,可是局势却突然转变了,原本不断退缩的守军突然像是整个变了样子,士兵们一个个势如猛虎,扑进了大周士兵人群中,那几乎是将自己丢进去的猛烈动作,整个人加上铠甲,最少也有二百多斤的重量,再加上那一扑之力,往往能够将一个身体瘦弱一点的大周士兵砸的筋断骨折。
扑进人群中之后,他们便展开了“收割”的工作,他们收割的是头人,超长的大刀挥舞起来,连同其超乎常人的力道,往往将两个大周士兵同时拦腰斩断,被斩断的人一时还未能死去,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上下半身同时在动,那种恐怖的景象让许多人都惊呆了,那凄厉的惨叫声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直到数百人被砍翻在地,可怜的大周士兵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想要拼命抵挡,可是他们全力劈出的一刀无法伤到敌人分毫,而敌人随手的一刀就可以将自己劈成两半,大周士兵在这群恐怖的敌人面前像是小孩子面对大人一样,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其宰割。
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上万名守军面对着数量只有自己一半,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都远逊于自己的敌人,杀起来是这样的得心应手,轻松自若,同时也没有一丝怜悯之情,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战场上绝对不能手软,无论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这是一个士兵的守则。
烈镇北恨恨的看着城头上上演的一切,双拳紧紧的攥住,眼睛中像是要喷出火来,而他身边有些将领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再忍心看到这一幕,但是更多的人则是目瞪口呆,他们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刚刚还大占上风,现在却惨遭屠杀?
郭守义这一手玩的漂亮,连烈镇北也不得不佩服,大周军猛烈的投石车攻势让守军损失不小,并且逼得他们退到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以外,郭守义便趁机将计就计,索性退的更加靠后一些,引诱敌军攀上城墙,双方进行肉搏战,这样两军士兵混在一起,敌军的投石车为了避免伤及同伴,自然只有停止发射,但是正面对敌,大周军哪里是重甲步兵的对手,如果以优势兵力对弱势兵力也许还能有一丝胜算,可是现在却是以弱势兵力对人家的优势兵力,郭守义把握的非常好,他等到大周军几千名士兵登上城头的时候才下令反击,既不会让敌人太多导致自己弄巧成拙,也有效的杀伤了敌人,这几千名大周士兵如同瓮中之鳖,前面是倍于自己的强大敌人,后面是高的让人目眩的城墙,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除了一死,还能有别的结果吗?
绝望之下的大周士兵有的丢掉了兵器,跪地乞降,有的拼一下运气,咬着牙闭着眼从高高的城墙上面跳了下去,生死由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强弱悬殊之下,大周军好不容易登上城头的近四千名士兵便死的死,降的降,跳城的跳城,全军覆没。
郭守义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将投降的千余人全部捆绑结实,带了下去,又将城头上大周士兵的死尸拖起来丢下城去,有些跳下去没有死但是摔的动弹不得的倒霉蛋被结结实实的砸中,追随同伴的脚步也去见了阎王,倒是枉费了一遍事。
看到城头上的士兵被杀死,或者是被屈辱的俘虏,自烈镇北以下的所有大周将领都感到了嫉妒的耻辱,虽然仅仅是不到四千人的损失,但是损失更大的却是士气,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全都失去了战斗的欲望,他们不想遭遇与那些同伴一样的结果,很多还在往上爬的士兵都纷纷退了下来,而烈镇北的亲兵督战队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扪心自问,遇到这种事情,他们也会深受打击的,哪里还能提起精神来再战,敌人表现出来的恐怖战斗力和战术,令他们斗志全无。
烈镇北的嘴唇咬出血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珠,恨声道,“郭守义,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很好,你果然是一个好对手,撤!”最后一个字却是对手下吼出来的,说罢战袍一甩,拨马便走,战事从头至尾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时辰,大周军伤亡不过万人,战争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发出来,但是烈镇北却被迫撤兵了。
“将军,末将请命带兵追击!”郭守义身边的骑兵将领常林道。
“不行,”郭守义仍就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敌军虽然是撤退了,但是并没有大败,阵形没有混乱,况且烈镇北绝对不会没有任何准备,你出去追击的话,恐怕会吃大亏,还是小心为上,我们的任务是守住渝北城,大帅并没有给我们必需要获胜的命令,如果因为贪功而中了敌人的计策丢了渝北城,你我的脑袋保不住了倒是小事,被大周军长驱直入,进入我国腹地,那就是万死难赎的大罪了。”
常林年纪不大,其父常名涣也是一员跟随石义多年的将领,因此他也算是出身豪门,他年少从军,也立过不少的功劳,虽然靠了一点父荫,但自己也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只是年少轻狂,年轻人的冲劲和急躁同时体现在他的身上。
自从跟随郭守义到了渝北城之后,他感到这个人有些太过保守了,虽然听父辈们说过郭守义的传奇事迹,可是毕竟那些事离他太过遥远了,郭守义近年来一直默默无闻,这让他很难生出崇敬感,所以一直对于郭守义的战策颇有微辞,但是毕竟人家是大将,因此他有什么意见也不敢提出来,但是时间一长,他对于郭守义的意见倒是越来越多,这次主动请战被拒,郭守义的一番解释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心中只是愤愤不平,认为郭守义是在刻意压制他,不给他立功的机会,却不知道郭守义正是受了他父亲的嘱托,尽可能的教一些道理给他,可惜了这一番心血,全部付诸流水了。
常林不高兴的擅自离去,这无疑是极其不敬的,但是郭守义此人面冷心热,做不到杜绍权那样的铁面无情,这也是他虽然成名已久,但是却最终无法取得杜绍权那样功绩的原因之一,军中哪里容得心慈手软,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心慈手软大多数时候会酿成大错,常林乃是他老友之子,怎忍心责罚他?老友面子上也过不去吧,因此他只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把不快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
郭守义虽然不追究,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理解,其余众将对于常林的行为非常愤慨,但是既然大将军都不说什么,他们又能怎样呢?只能忍着而已,但是心中却另有计较,当然,这是后话了。
“将军,您看烈镇北下一步会如何动作?”一个将领上前来趁机岔开话题。
“烈镇北一代名将,他的想法我怎么猜得透,”郭守义摇了摇头,“但是他吃了这么一个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了,我们要小心戒备,虽然今天我们胜了一仗,但是烈镇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大周军也不是草包饭桶,他们人数远比我们为多,真的使出人海战术来,对我们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小心为上。”
小心,似乎是郭守义最常用的词语,当今天下若说用兵之谨慎,恐怕无有能出其右者了,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将重甲步兵打造成为了一支防守强军,虽然攻击力也不凡,但是防守能力却更胜数筹。
“是,将军请放心,末将等知道了。”众将齐齐行礼应道。
烈镇北果然没有让郭守义失望,一个被称之为名将的人,即使其与传说中不符,没有达到被神话的程度,但是毕竟名声不是吹出来的,对于今天这样的一点失败,绝对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烈镇北不是那种不能失败的将领,虽然他对胜利十分执着,胜不骄败不馁,是一个优秀将领最基本的要求。
距离前次撤军不到两个时辰,烈镇北就卷土重来了,好像在呕气一样,这次他并没有选择强攻,只是三千士兵为一队,并且辅以一百投石车,一百登城车,远程、中程、进程打击同时发动,大军似乎没有受到刚刚的影响,已然是气势逼人,但是守军却感觉似乎中远程的打击才是他们的主要手段,攻城的士兵并没有像刚刚一样奋力上前,倒是有些平常练习的感觉,士兵们攀爬云梯的时候速度不会很快,遇到阻拦也很轻易的就放弃了,这直接导致了守军的许多守城器械浪费,很多丢到了空中,并没有对敌军造成明显的伤害,因为有时候上面的大石才刚刚举起,下面的大周士兵已经纷纷跳下云梯躲避开来了。
这种近乎玩笑的打法另守军十分难受,有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每一次冲击城墙失败之后,就又是另外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冲了上来,就这样频繁的掉换队伍,而且由于投石车和登城车的不断打击,城头的守军也无法对其进行很好的防御,弓箭手们也要尽量避开不断飞来的大石,逼于无奈之下,守军也只好推出了投石车与敌军对攻,但是收效不是很大,因为烈镇北带来了足够数量的投石车,即使少量毁坏了也不要紧,而且士兵的队形站的很松散,投石车对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虽然攻击并不猛烈,但是却足够持久,一轮一轮的攻击源源不断,从来没有片刻停顿,但是这样的攻击却使得守军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每隔几轮攻击之后,总会有一队是真的全力攻城,因为不知道敌军究竟哪一队会是攻城主力,所以守军十分辛苦。
“这群无赖,这是什么打法!他们究竟像不像好好的打一仗啊!”大成的将领们有年轻气盛的开始忍不住了。
“镇定,这是烈镇北的计,他想用这种进攻来累垮我们,或者是让我们自己忍受不住主动出击,烈镇北,果然有一套,稳守城池,胆敢妄动者,斩!”郭守义看到了手下将领的浮躁,果断的下了一个死命令,唯恐谁一时忍不住鲁莽出战。
有了将军的严令,谁也不敢枉自行动,一个个只能气鼓鼓的看着城外的敌军,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以解心中的抑郁。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恐怕从现在开始敌军的进攻就不会停止了,”看着远处大周军阵中烈镇北的帅旗,郭守义缓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