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寅一个箭步冲到庄沛离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怒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庄沛离笑道,“但是你杀了我,就没人能救阿姿了。”
陆承寅双目通红,将庄沛离死死盯着,半晌,他松了手。
“我如你所愿。”陆承寅一字一句道,“我陆承寅以程念姿的性命向天发誓,今生不再见程念姿!”
“现在你可满意了?”陆承寅有些凄凉的笑着。
看到他那样的笑,庄沛离本该高兴,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有一些失落。难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一瞬间,陆承寅的心像被抽空一般,什么时候,阿姿已经在他心中生了根发了芽,在他心底扎了根。如今,叫他把她从心底拔掉就如同割去他心上的一块肉,疼痛难耐。
阿姿双目紧闭着躺在床上,陆承寅靠着床沿躺在她身旁。
“你是猪吗?为什么这样爱睡?”他理了理阿姿耳际的碎发,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想当什么皇上,做什么王爷,我只想与你在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再高的地位再多的权利,都不及你一个微笑……”
他没有发觉,阿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可是现在,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如果你醒来没有看到我,可不要哭鼻子,我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子。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天冷了多穿衣,生病了一定要吃药,不要因为怕苦就不吃。还有,不要随便让别的男子牵你的手,更不准亲你,庄沛离也不可以!”
说着说着,他眼角不禁滑出一滴泪。
“唉,如果你当真喜欢他,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些,牵手就牵手吧,他要亲你就让他亲吧,你能把我忘了也好,我也会试着努力把你忘掉的……庄沛离他如果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收拾他!”
他在阿姿的唇上轻轻一吻,倏地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庄沛离正在外面等着,陆承寅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对他道:“好好照顾她。”
陆承寅走后,庄沛离进屋看阿姿,她依旧睡得沉。他替她掖了掖被子,把她露出来的手重新放回了被子里,无意发现她眼角有一道泪痕。
他看着她,叹道:“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沐清峰问他,“如果陆承寅不答应你的条件,你还会救阿姿吗?”
他说:“当然会。只不过我相信陆承寅他一定不会不答应的,阿姿在他心中占有很重的份量,重到他可以牺牲自己的所有。他不是为了阿姿连皇位和夏央的大片江山都不要了吗?”
“可是这样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活生生将两个相爱的人拆散。”沐清峰说。
庄沛离面若冷山,沐清峰没有再说下去。他将一些褐色药丸装进一个银制的小匣子里,递给庄沛离,说:“每天服一粒,可助你抵抗那酷暑之地的燥热之气。”
顿了顿,他又道:“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带着阿姿去赤火?好歹也让慕痕跟着去,有个照应。”
“不必了,”庄沛离说,“你们只管在雁云谷等我回来。”
当夜,庄沛离带着阿姿驾着马车准备离开图城,往那极热之地赤火而去。
他们刚出城没多久,一个人骑着马将他们拦了下来。
庄沛离掀开帷幔,看着马背上的人,道:“怎么?你反悔了?”
陆承寅紧抿着嘴唇,把一个信封扔给了他,说:“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阿姿你一定要救活,否则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便策马狂奔而去。
庄沛离拆开信封,里面是陆承寅写给阿姿的休书,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阿姿与他再无关系。
他收好信封,看了看阿姿,忽地扬起马鞭,挥打在马背上,马儿高吁一声,扬起马蹄,狂奔向前。
赤火位于夏央、丹夷和那木相交的地界,被三座大山环绕着,风吹不进去,闷热至极,是气温最高的地方,常年高温,酷暑难耐,一般植被和动物根本无法在那里生存,居住在那里的人也相当稀少。
传说,环绕赤火的三座大山是天上掉下的三块烧红的烙铁变化而成,三座火山将赤火团团围住,常年受烈日的炙烤,酷热到哪般境界难以想象。
庄沛离体内的火重天一旦发作,就像无数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他身体里汹涌翻腾,口干舌燥,浑身发烫得像那刚出炉的烙铁,旁人碰都不敢碰。
这次要在赤火待上四十九天,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赤火的环境本就不适宜于他,一旦他体内的火重天发作,他将比往常痛苦百倍,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活活烧死。
赶了几天的路,他们到达了距离赤火四五里路的一个小村子。虽然还不是在赤火,但是明显可以感受到从赤火散发而来层层热气,就算一动不动也都会汗流浃背。
因为正值正午,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为了避过这最热的时段,庄沛离打算在村子待到夜晚再进入赤火。
他找了一家村户,将阿姿暂时安顿了下来。村户家的大娘煮了两碗稀粥给他们送来。
“公子请吃粥。”大娘将稀粥端给庄沛离,“实在不好意思,家里的粮食吃完了,就剩这么点了,公子将就一下。”
庄沛离看了一眼碗里的所谓的粥,水汪汪的一碗,米粒稀少的当紧,怕是数都数得清。
他道:“大娘,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大娘长叹一声,“我那两个儿子和女儿都去了外地谋生,没办法,这里实在太热了,粮食根本种不活,水也稀罕的很。现在村子也就我们几个走不动的老婆子老头子了,也没几年可活了,不想再到处折腾了……”
“公子来这荒芜之地做什么?还带着一个姑娘,”大娘望了望阿姿,“这姑娘看样子是病了吧?”
庄沛离点头道:“她是我妻子,得了怪病,嗜睡的很,我带她去赤火找一个老大夫看病。”
“哦,这样啊,”大娘道,“那赤火可是异常酷热的地方,比这里还要热,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公子可要有心理准备。”
“多想大娘提醒。”庄沛离道谢。
夜幕降临,还是一样的闷热,只是少了烈日的炙烤,稍稍好过一些。
庄沛离给了村户大娘一些银两,告辞之后,便带着阿姿往赤火行去。
阿姿这两日的身体稍微有了些温度,不像前几日那么冰凉,兴许是环境所致。在这犹如蒸笼烫锅一样的地方,再冰凉的东西都会被烘烤得滚烫,何况是人。
他们越往前,越发觉得酷热难耐,如果说,白日的赤火像烧锅,那夜晚的赤火就像蒸笼,没有一丝风,全无凉意。
经过一个山坳,他们就进入赤火了。庄沛离身上的衣服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汗水已经将那衣裳浸透了,粘在身上,实在难受,他干脆将上衣脱光,光着膀子。
阿姿是不会觉得热的,庄沛离摸了摸她的手,体温还算正常,便放下心来。
他按着慕痕给他找来的赤火的地图,找到了那个图上的山洞。他将马车停到山洞外,抱着阿姿走进山洞里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山洞里竟然有微微的凉风,比外面好过许多。
山洞里边有一个小小的水池,他试了试水,可以饮用,他找来水壶装了些水给阿姿喂了一些。
此时已是午夜,明日他便要开始给阿姿排毒疗伤,所以早早的便休息了。
第二天的正午,他带着阿姿来到赤火的一个山坳处。那里晒不到太阳,但是却异常的闷热,在这里疗伤有助于毒素快速排出。
按沐清峰说的,他先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开一道口子,用碗接了一碗血水,喂阿姿喝下。一开始,阿姿不喝,任他怎么喂,她都会吐出来,后来他用内力强逼她喝下,才省得浪费了自己血。
接着,他用内力帮阿姿运气疗伤,烈日无情的炙烤着大地,他身上的汗水下雨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太阳慢慢西斜而下,阿姿的身上不断有蓝色的液体流出,那便是冰重天与火重天相互融合后分泌出的毒素。
夜幕降临,庄沛离抱着阿姿回到了山洞中。他用山洞里水池中的水给阿姿擦拭了身体,将她体内分泌出的毒液擦拭干净。
他脱去阿姿衣服的时候,手止不住的颤抖,虽然眼睛被布带遮住看不见什么,但他还是很紧张。每当手无意触碰到她柔嫩细滑的肌肤的时候,他的心就会受惊似的的颤一下。
他不是不想拥有她,他只是想连同人和心一起拥有。只是他知道,此刻在阿姿的心里只有陆承寅,那个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服了一颗沐清峰特地研制的清凉丸和补血丸,感觉身上的热气正慢慢散去,凉爽舒服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还算顺利。阿姿差不多排出三分之一的毒素,而他体内的火重天也暂未发作。
庄沛离看着阿姿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不由得笑了,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道:“快点醒来吧,我一个人快闷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