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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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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陈赞去工厂走马上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工厂开建虽然是第三个年头了,但是由于谈天不常在这边,厂子里许多问题都没有落实到位,各部门主管都各自为政,自成王国,办事效率极其低下。

陈赞看得心惊,工厂的生产居然能够正常维持下去,不得不说谈天和那几位高工将研发生产抓得还算紧,工人训练还算有素,尚未影响到生产。但是陈赞知道,这些问题要是不解决,他们的创业梦想最终会化为泡影。

年后一开工,谈天就召集各部门主管开会,介绍他们认识新来的副总经理陈赞:“陈总才是工厂的最大股东,之前他在北京工作,委任我当总经理,由我全权监管工厂的事宜。现在他回来了,和我一起监管工厂,负责公司的内部管理工作,具体就是人事和行政工作,以后这方面的工作请请示陈总。”

他们这种工厂,因为是建在本地,亲戚熟人进来帮忙的多,最怕的就是各种裙带关系和各种小利益团体。陈赞拿着谈天给他的内部职工花名册,打开一看,里面除了研发部和生产部,其他部门都是亲戚熟人在管事。

“人事部主管是你舅舅家的表姐,采购部是姨妈家的表哥,后勤部是你小姑父在负责……”陈赞皱起眉头,“这都成了你的家族企业了。当初不是说不要亲戚的么?”

谈天摊手耸肩:“家里长辈这个跟我说,那个来求我,我说了不要熟人,要从外头招,但是他们拍胸脯说能胜任,绝对不徇私。我妈劝我说拒绝不好,不然让亲戚朋友们说我忘本。而且当时我们厂子才开张,一时间也招不到那么多合适的人。现在各部门的问题都开始暴露了,我正发愁呢,幸亏你回来了,我就等着你回来大刀阔斧改革。幸亏生产和财务两个部门负责人全都是从外面请来的。”

陈赞看了一下名单:“财务部的主管虽然是你招来的,但是据说他只管帐,你不在的时候,出纳还是你姑妈家的表弟。”陈赞把花名册往桌上一扔,这都什么事儿啊,这要再过两年,厂子不倒闭才怪。

谈天站起来,趴在桌子上,从桌子那头探过身来,在陈赞鼻子上亲了一下:“所以任由你处理,我绝不插手。”说陈赞是最大股东的好处就在这里,他是老板啊,他说了算。

陈赞挑眉怒目:“合辙你准备让我唱黑脸呢,让我去得罪人!”

谈天双掌合十:“我已经没法树立威信了,所以这个事只能你来做,以后凡事我都听你的还不成?”

陈赞眼珠一转,笑意浮上嘴角:“真的?”

谈天心中警铃大响:“除了床上。”

陈赞撇撇嘴:“切,说什么都听我的,全都是假把式。”

谈天苦不堪言:“小赞,这个事情是要量力而行的啊,上次你弄得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我难受不说,你自己也没爽到不是?”

陈赞面上一热,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事第一次本来就会很痛的,多试几次就好了。”

谈天摸摸额头:“但是我第一次没有弄得你流血吧。”

陈赞想着那次的经历,不由得叹了口气,当时确实是自己经验不足,弄伤了谈天,这之后,谈天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自己上了。好吧,其实他自己也不是非要在上面不可。

谈天伸手捏捏他的耳垂:“乖,为了我们的性福生活,这一点之外,我都听你的。”

陈赞推开他的手,拿起花名册,开始做标记:“当务之急,就是先去招人,然后再慢慢架空他们。”

“好,都听你的。”谈天自然积极配合陈赞的一切行动。

陈赞赶紧去市里和县里的人才市场挂招聘信息,他不太确定能否招到合适的人,毕竟有几个有抱负的人会回家里来工作啊,有关系的都进了政府和事业单位,有能力的都去了北上广,所以这个招人,还真有点难度。

他准备等等,如果没有效果,过两天去省里招聘,只是他们这地方太偏僻落后,一般人未必愿意从省城过来,这就需要足够的利益来诱惑。

招聘信息挂上没两天,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是个大熟人。陈赞看见沈小羽的时候吓了一跳:“你好,沈小羽,怎么会是你?请坐。”他是听门卫说有人来应聘出纳,所以直接就让人领进来了,没想到居然会是沈小羽,不是说她在银行工作么,怎么跑到自己这儿来了。

沈小羽穿着很干练的深色西服,化着精致的妆,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全都束在脑后,露出修长的颈脖,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她本来想伸出手来和陈赞握手,但是陈赞已经给她倒茶去了。她只好坐下了:“你这儿不是招出纳吗?我想来应征试试,不知道合格不合格。”

陈赞连忙笑起来:“合格,怎么会不合格,就是怕我们庙小,有点委屈老同学你。你放着好好的银行不去,怎么会想到跑我们这小庙来?”

沈小羽可是本省财经大学会计专业毕业的,毕业后就进了市里的国字号银行,来他们这儿确实有点委屈。他还担心的是,谈天会不高兴,虽然他知道像沈小羽这样的人才千金难求,但还真不怎么敢留。

沈小羽笑了一下,笑容中藏着几丝无奈:“我炒了我们行长,呆不下去了,看见你这里招人,就想来试试。这厂子不是谈天的吗?你怎么也回来帮忙了?”

陈赞仔细打量了一下沈小羽,她精致的妆容下,隐隐透露出一些憔悴,不由得问:“可是工作上遇上什么难事了?”

沈小羽的鼻子一酸,强笑着说:“就是不想在那呆了,感觉很恶心。你这若是真需要人,那我就留下来,要是不需要,那我准备南下深圳去了。”去年她一直在被那个脑满肠肥的行长骚扰,有一回还差点被灌醉失足了,她一个小小的银行职员,求助无门,只能离开。

正在这时,谈天敲门进来了,他看见沈小羽,脸上僵硬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副很程式化的笑容:“哟,这不是老同学吗?好久不见,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是不是想给我们推销贷款?”

陈赞走过去,将谈天往外面推,一边回头对沈小羽说:“沈小羽,你等等啊,我跟谈天说几句话。”

进了谈天办公室,如此这般地将问题解释清楚了。谈天锁着眉头:“你真想留她?”

陈赞挑眉:“从业务能力来说,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你以为会有多少人真愿意回家来工作啊?”

谈天的屁股挂在办公桌上,两条长腿交叉,一手放在桌面上敲打着,说:“沈小羽的面试我跟她谈吧。还有一件事,我们俩的事,我得跟她说清楚,省得她肖想。”

陈赞无所谓地点点头,他们俩的事,迟早是要被人们所知道的,从熟悉的人开始最好:“好,你去跟她谈吧。”

陈赞不知道谈天是怎样跟沈小羽说的,她离开的时候,没有看陈赞的眼睛。陈赞挑眉看着谈天,谈天比了个ok的手势:“搞定,下周一就来上班。”

“你已经跟她说了我们的事?”陈赞有些迟疑地问。

谈天点头:“说了啊。”

“那她没说什么?”

谈天想起沈小羽当时张开的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表情跟见了鬼一般。谈天以为要黄,本来也打算黄了的,他直接对沈小羽说:“沈小羽,说实话,从一个管理者的角度来说,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但是从我私人角度来说,我并不真的欢迎你。因为你曾经喜欢过陈赞,虽然陈赞不喜欢你,但我还是有点疙瘩的。”

没想到沈小羽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敛了脸上的神色,非常平静地说:“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以前觉得陈赞不喜欢我,大概是我不是他喜欢的那款,确实伤心了一阵。如今看来,根本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问题。你放心,我不会再喜欢陈赞,并且已经不喜欢很久了。你们的关系,对我来说,是老板的私事,如果套个近乎,那就是老同学的私事了。虽然你们这有点惊世骇俗,但我还是愿意祝福你们。”

谈天有些意外,他抬起头,仔细地打量沈小羽的表情,以他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居然看不出丝毫破绽,很好,那就是真没有鬼了,如果真有鬼,他不介意在她面前秀恩爱的。“那好,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沈小羽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我先回去将银行的事办一下,下周一来吧。”说完并不起身,“不过还有一件事想落实一下,我的待遇呢?”

沈小羽这时还能想到待遇问题,说明她的情绪比谈天镇定多了,起码谈天就没想起来跟人家谈工资待遇问题。

陈赞对沈小羽来自己工厂的事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可信,毕竟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去银行啊,待遇好不说,还是铁饭碗,永远不用担心失业。

但是到了下周一,沈小羽果然来公司报到了。陈赞和谈天早就商量好了,这次用人要唯亲一下,沈小羽被任命为财务主管兼出纳,原来的财务主管还是做他的会计。谈天的表弟被调去销售部做销售,年轻人,就该多锻炼一下。

沈小羽有点受宠若惊,担心自己太年轻,不能胜任工作。陈赞指着谈天说:“他和你一边儿大,都已经是老板了。相信自己,你能行!”

沈小羽来了,就成了当之无愧的厂花,办公楼这边变得异常热闹起来,但凡有点职务的单身汉,都时不时来这边晃悠一圈,希望能引起沈小羽的注意。

谈天撇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陈赞笑:“我觉得是好事。你没看那些人都卯足了劲表现么,他们的工资全都是沈小羽发呢,谁挣多少,沈小羽一目了然,他们敢不认真工作赚钱?”

谈天伸出大拇指:“还是老婆有妙招。”

没过几个月,还是谈天那个做高工的师兄有本事,抱得美人归了,谈天和陈赞放了心,这下他就该死心塌地在这边做了。

陈赞一边招人,一边慢慢把原来一些不靠谱的亲戚权力都收归回来,他也不怕得罪人,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工厂必须要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和企业文化才能发展起来,否则就只能变成家庭作坊。

不到一个月,上下都换了一次血,那些本来就还没稳固或者未成形的小团体一时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再也不成气候了。

快五一的时候,郑伯齐回来休假了,他现在在北京某著名的建筑公司担任建筑师,平时也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好不容易得个空,想家了,回来看看。

和郑伯齐一起过来的还有虞彦和钮茗海,他们仨都带了自己的对象,说是来见识谈天和陈赞家的世外桃源。

四五月之交,正是乡村最美丽的季节,在春风雨露的滋润下,万物都拼了命的往上长,山林、田野里到处都是活泼泼的绿,仿佛画卷上的泼墨,深深浅浅、层层叠叠,当然又胜于任何画师的调色盘,自然又灵动,叫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谈天和陈赞亲自开了车去省城的机场接他们,因为人太多,一辆车不够,就开了两辆去。从他们家去省城,开车需要三四个小时。接到人,少不了一阵寒暄。先领着去市里吃了一顿最正宗的本地美食,辣得几个人鼻尖冒汗,直呼过瘾,却又禁不住美味的诱惑,一边吸着气,一边继续吃。

吃完饭,虞彦和他女朋友都像狗散热一样伸着舌头,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说:“陈赞,你这故意是让我们下次不来了吧,刚来就给我们来下马威。”

陈赞哈哈笑:“虞哥你这话说反了,这代表我们火辣的热情啊,热烈欢迎你们!”

虞彦的女朋友梁舒是个很豪爽的北方姑娘,她用纸巾擦了一下鼻子上的汗,对着童尧嘿嘿笑,那笑容颇有些促狭:“童尧,辣椒好吃吧?”

童尧是浙江人,后来举家搬迁到深圳,口味以清淡为主。他正拿着矿泉水瓶子猛灌,听见梁舒这么问,点头:“好吃,就是太辣了。”

梁舒朝他挤眼睛:“那你可要小心了,别进出两难啊。”

童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陈赞反应过来了,脸上一红,连忙说:“好了,吃好了我们就出发吧,回去休息去。”

说完几个人上了车,梁舒和小薇拉着童尧坐进了陈赞的车,抓住陈赞和童尧问这问那,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出了城区,一路上风光如画,到处都是青山绿水,引得几个外地人惊叹不已。

“陈赞,你们家这边真漂亮啊,难怪你想回来呢。”梁舒由衷地感叹。

陈赞呵呵笑:“我们这边就是春天最美丽,你们来好好玩玩。”

童尧问:“听说还有菌子捡、有笋子挖?”

陈赞点头:“对,你们来得正是时候,现在正好是出春笋和菌子的旺季。”

小薇连忙拍手:“太好了,我就喜欢捡菌子,以前老听我同学说,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

梁舒惊奇了:“你不是这边的吗?怎么还没捡过菌子?”

小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县城的,菌子要去乡下才有啊,我没怎么去过乡下。”

“这次去我家体验一下。”陈赞一边开车,一边给他们介绍路途的景观,还有家里的一些特色,说得几个人向往不已。

陈赞和谈天将他们直接拉回了陈家岙,虽然平时陈赞和谈天都住在镇上,但周末了还是会回家来住。几个人都住进了谈天家里,吃喝都在陈赞家里。大家不顾旅途疲惫,放下行李就开始到处转悠。

对城里人来说,乡下就是新鲜好玩的代名词,尤其是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不过郑伯齐和小薇没有逗留多久,他们歇了一下,就让谈天送回家去了,毕竟大老远回一次家,得先回家去看父母,说好等过两天再过来。回去的时候,当然也还是少不了被塞上各种土特产。

当天晚上,陈赞家里高朋满座。刘双双亲自下厨,整治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竹笋炒肉、蘑菇炖鸡、板栗烧鸡、红烧鱼、血鸭、炒土鸡蛋,各种时蔬等等摆了满满一桌子,全都是自家产的。

吃得虞彦几个人大呼过瘾,皮带都松了好几格。梁舒一边不停地吃,一边嚷嚷自己要肥死了。

饭后,几个人躺在谈天家二楼的阳台上吹风聊天,每人一把竹躺椅,都是陈赞爷爷编的。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繁星,耳旁是聒噪的蛙叫虫鸣,空气中飘来各种花草的清香,那份悠哉和惬意就别提了。

钮茗海感慨说:“难怪你们要回来呢,这地方多适合人生活啊。”

童尧说:“你们不是说要回来搞农家乐吗?我觉得要是好好宣传起来,还真能搞。”

谈天说:“目前的可能性还不大,还要等两年,等高速路修起来就好了。”

虞彦说:“这个要先把广告做起来,铺垫先做好。不过我看你们村的基本设施还没有完全弄起来啊,像你们这种比较现代化的房子好像不是很多。城里人来乡下,不光是要吃好、玩好,还要住得好,大家才会想来,而且会来了一次还想来。”

陈赞说:“这事我们也正好在打算呢,我和谈天准备为大家提供贷款,让大家先将房子都修起来。”

梁舒吃了一惊:“都修起来,你们这多少户啊?”

谈天接话说:“不多,我们村不算大,有一百多户,将近一千人。”

“那修所房子得多少钱?”梁舒继续问。

陈赞说:“两层楼的小洋房,大概就是十多万的样子,我们这样的,二十来万足够了。”

钮茗海算了一下:“那就需要两三千万。”

陈赞笑:“也不是家家户户都修,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愿意修的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要贷款,一般家里还是有积蓄的。我不过是倡议大家都修房子而已,这是一个契机,将来修房子肯定会涨价,房子只会越早修越好。”

钮茗海是做房地产的,深谙此道:“说得有道理,房子要趁早修。”

童尧打起了哈欠,被钮茗海听见了:“累了,咱们去睡吧,明天再好好玩去。”

几个人纷纷起身来回房去了。陈赞看大家都去睡了,准备下楼回家。被谈天拉住了,眼神灼灼:“不回去了,就在这边睡吧。”

陈赞看着他:“可是不太好吧?”平时他们住在镇上倒没什么,但是在家的时候,一般还是分开的,毕竟在父母面前这么明目张胆,周围又都是相熟的邻居,总觉得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住这边呢。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声。”谈天推着他进自己的房间。

陈赞想想也是,这是个过程,总得慢慢适应的,总不能顾忌着家人以及村里人的态度,就一直分开来。毕竟以后他和谈天两个人要过一辈子的,无论适应与否,所有人都得接受这个事实。

天刚亮,陈赞的生物钟就醒来了,他睁开眼睛,屋里还是暗沉沉的一片,窗帘拉着,外面的光线一丝也漏不进来,但是他知道天该亮了。不一会儿,婉转的鸟叫声响了起来。

陈赞移开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准备起来去跑步,刚动了一下,就被人抱住了腰,还不满意地哼哼,不愿意放手。

陈赞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他拍了一下谈天裸|露的手臂,响起“啪”的一声脆响:“放开吧,一起去跑步去。”

谈天抱住陈赞,来了一个湿吻,在邪火被勾起来之前松开了,气息不太稳地说:“好,一起跑步去。”

参加工作之后,他们虽然还坚持锻炼,但是锻炼方式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有时候去打球,有时候上健身房,不像小时候那样每天早晨起来跑步。

陈赞起来,在阳台上舒展了一下四肢,空气清新,昨天的后半夜飘了一点细雨,地面上有点湿,但是并没有积水,院子里浅紫色的泡桐花落了一地,有点暮春的感觉了。他准备下楼去,谈天走到虞彦的门前,作势要敲门,被陈赞喊住了:“别吵醒他们了,习惯了睡懒觉,起不来的。”

谈天说:“这么美好的早晨,怎么能够在懒觉中度过呢?”

陈赞想想也是,走到门边去敲门:“钮师兄,童尧,你们起来跑步吗?我们去后山捡菌子去。”

不多时听见童尧精神的声音响起:“好,一会儿就来。”

陈赞先回去换鞋子,出来的时候,那几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已经在院里的大樟树下伸懒腰了。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往后山去,谈天非常自觉地提了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几个袋子,那是为采蘑菇准备的。

对几个城里长大的人来说,自从上大学之后,怕是没有这么早起过床,因为平时不到十一二点绝不会觉得该上床了,不到七点绝不会以为天亮了。

“这里空气真清新,”梁舒一边感叹,一边回头来看陈赞:“陈赞,难怪你的皮肤这么好呢,这么好的环境,能不滋润才怪。哪像我们北京,这种天风里还有沙子,我们的脸都成了磨砂纸了。”

陈赞哈哈笑:“那你有空多来我们这边玩。”

几个人第一次见到陈赞家的茶园和鸡场,惊叹不已。刘双双早就起来了,鸡被放出去了,她正提着篮子在鸡窝里捡鸡蛋。梁舒和童尧像两个发现宝藏的孩子:“哇,这么多鸡蛋,我也来帮着捡。阿姨,这都是草鸡蛋吧。”

“是的。”刘双双笑眯眯的,给他们每人拿了一个小篮子,让他们捡鸡蛋玩。每天一早,她和张明丽都要捡鸡蛋,然后装箱放好,让陈昌盛送到农贸市场去。

张明丽拿着一个章子在给鸡蛋盖戳,童尧好奇地走过去:“阿姨,您家鸡蛋还有品牌的啊?”

张明丽有些羞涩地笑:“是啊,这都是小赞想出来的主意,说要给我们的鸡蛋做品牌呢。”

陈家岙的鸡蛋全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陈香草鸡蛋,与别人养鸡场出来的鸡蛋不一样,因为他们这边全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走地鸡生出来的鸡蛋,虽然看着个头小,但营养价值比大个的洋鸡蛋要丰富多了。

虞彦问:“那您这卖多少钱一个?”

张明丽自豪地说:“我这个鸡蛋要五毛一个。”

虞彦笑起来:“还真不便宜,不过值这个价。”现在一般鸡蛋的市价也就是两块多钱一斤而已。

谈天说:“上次你爸还想要买我们的鸡蛋呢,不过实在是太远了,运输成本太高了。”

虞彦拍拍肚子:“没事,我用肚子装点回去好了。”

刘双双在那边转过头来:“等你们回家的时候,我给你们每人装一箱子带回去,给自己家里人吃。”

虞彦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鸡蛋不好带,容易磕碰坏,我看还是算了吧。谢谢阿姨啊。”

刘双双指着张明丽正在装箱的盒子说:“用这个装,撞不坏的。你们都这么大个子,提这点东西不费事的。”

陈赞看着虞彦还在推辞,说:“妈,这事儿到时候再说,先让他们吃饱玩好。”

过完捡鸡蛋的瘾,几个人又去旁边的蘑菇棚看蘑菇,现在蘑菇棚以培植香菇为主,因为这些是做菌子油的原料,虽然赶不上野生菌,但也比其他的菌类好不少。

“陈赞,你不是叫我们来这里采蘑菇吧?”梁舒看着菇房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木头,上面长着大大小小的香菇,虽然这也是采蘑菇,但比起陈赞说的那种,还是有距离的啊。

谈天接话:“当然不是,走,上松林去,那边儿才是野生菌子,就是我们昨天晚上吃的那种。不过可没这么多,须得好好找才成。”

说起来,谈天和陈赞俩也有多年没有上山捡菌子了,自从上了大学,暑假就没回来过,只在寒假的时候回过家,那个时候山上是很少有菌子的,倒是挖过几回冬笋。

两人领着四个城里人在松树林里转悠,手里拿着树枝拨拉着,有种寻宝的快乐。谈天从一丛松针下扒拉出一个绿豆菌,弯腰捡起来:“说起来,我和小赞的第一桶金还是从这里赚到的呢。”

童尧好奇地问:“你们两个在这里捡菌子吗?”

陈赞点点头:“是啊,当初就想赚点钱买牙刷,后来尝到甜头,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早上都要来捡一遍。”

钮茗海问:“赚了多少钱?”

“我想一下啊,第一次赚了几块来着?六块还是七块?”陈赞问谈天。

谈天说:“是七块二毛。”第一次赚钱,他记得清清楚楚。

陈赞看着谈天,会心地笑了一下。

童尧在一旁看着,用手肘撞了一下钮茗海,钮茗海宠溺地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小声地说:“他们有他们共有的记忆,我们也有我们的啊。”

童尧撅了一下嘴,做了个鬼脸。

那边梁舒喊起来了:“快来看,这里有好多菌子,还挺漂亮的。”

虞彦可劲儿夸他女朋友:“媳妇,你太能了,这么一大片都能被你发现。”

这边几个人闻讯赶过去,只见地上红艳艳的一片,谈天一看就笑了起来:“这不是蛇菌么,有毒的,别采!”

虞彦和梁舒大失所望:“怎么会是有毒的?”

谈天说:“菌子就是这样,越艳丽的颜色就是提醒你要注意了,它们有毒。你们采我这种。”说着拿出篮子里的样品给他们四人一人分了一点,“看不准的就别采,问问我和小赞。”

在山上转悠了一圈,几个人下山来吃早饭,刘双双给他们煮了一大锅面条,用鸡肉做浇头,还炒了两大盘子金黄的鸡蛋和一碗青菜。忙活了一早上,这群平时顶多以两个包子应付早餐的年轻人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商量上午要去哪里玩。

吃饭的时候,谈天接到一个电话,厂子那边有事找他,谈天挂了电话,说吃了饭要去趟厂里,让陈赞陪大家一起玩。

虞彦和钮茗海老早就说要来钓鱼的,两人都自带了钓竿,梁舒和童尧没有准备钓竿,陈赞就给他们用细竹子做了两个简易的,带着他们上河边去了。

中午几个人拎着一桶鱼回来了,里面多半都是一种叫片子鱼的小鱼,还有一些小鲫鱼小鲤鱼。倒是童尧运气好,用简易的鱼竿钓了一尾七八寸长的鲤鱼,活蹦乱跳的,可把钮茗海好一顿骄傲。梁舒则捡了一大捧漂亮的鹅卵石。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刘双双已经做好午饭了,谈天还没回来。陈赞给他打电话,谈天让他们先吃,晚上才回来。

上午几个人晒了太阳,不想再去晒了,陈赞就领着他们上竹园里去挖春笋。结果一群人被茶园里的茶耳吸引住了,陈赞才想起来,这个季节茶耳熟了。他随手摘了一个茶包,放进嘴里,还是那股淡淡的甜味,跟多年前一样。

然后一群成年人跟小孩子似的,在茶树林里穿来穿去,到处去寻找茶包和茶耳去了。

大家吃过晚饭都去歇息之后,谈天才回来。陈赞给他下了碗面条,谈天一边吃,一边将今天的事说了。原来是潘力来找他。

陈赞听见这个名字,挑起了眉:“他找你做什么?”

谈天说:“谈卫民的女儿住院了,要动手术,钱不够,潘力跟我借钱来了。”

“怎么回事?”陈赞连忙问。

谈天嘴里咀嚼着面条,说:“那小孩据说有先天性心脏病,小时候没有查出来,后来上体育课时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才查出来的。”

“严重吗?”这孩子虽然他没见过,但到底还是谈天的妹妹,算起来有□岁了。

谈天说:“听说这种病越早治疗越好,但是小时候没有查出来,现在才发现,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问题有点严重。”

陈赞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那能治吗?”

“听说吴丽红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有点乱搞,吸过一阵子那东西,”谈天撇撇嘴,“治是可以治,但效果不知道怎么样,真是作孽。”

陈赞心里有些黯然,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需要多少钱?为什么不是你爸爸自己来找你?”

“他哪里有脸,他们自己作的孽,让儿女来受罪。潘力刚结婚修了房子,家里也没多少钱,所以跟我借钱来了。我给他拿了十万,让他少了再来拿,他说是跟我借的,到时候会还,还不还其实无所谓。”谈天吃完面条,喝了一口汤,将碗拿到厨房去洗。

陈赞跟过去,靠在厨房门口:“你见着你爸了不?”

谈天板着脸:“没,听说带着那孩子在省城的医院呢。”

陈赞想了想:“那我们要去看看她不?”

谈天不高兴了:“看什么看,早就没什么关系了,我这是看在潘力的面子上才借钱的,又不是看在谈卫民面子上。”

陈赞不说话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谈卫民自从高考那次从谈天这里吃了瘪回去,就再也没露过面,大概也是真没什么干系了,要不是这个妹妹病了,估计还是不会有什么往来。但是谈天既然愿意借钱,看潘力的面子是一回事,多少还有点顾念着血缘之情吧。

虞彦几个在这边玩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梁舒说:“要是这边也能拉上网线,我就搁你们这不回去了。”

陈赞笑起来:“别着急,网线是迟早要拉的。”只要将网线一拉,就将这乡村和文明社会全都联系起来了,不出户就能知天下,那些下乡来休闲的人们,白天可以体验到原汁原味的乡下生活,晚上照样可以上网冲浪,知晓天下事,估计会呆在这里不舍得走吧。

陈赞和谈天要给村里人贷款建房子的事很快就落实下去了。陈赞他爸现在是村长了,这些年带着大家种油茶种金银花,虽说没有发大财,但是收入比之前可是多多了;陈赞和谈天又开了厂子,村里有好些年轻人都去了他们厂上班,不出门就能赚钱,家里老人孩子也照顾得到,几乎家家户户都受了好处,故对陈昌隆父子格外敬重一些,陈昌隆说句话也颇有分量。

既然有人愿意提供贷款修房子,那就修呗,陈赞家和谈天家那敞亮气派的小洋房,谁不想住啊。而且陈赞说了,以后可能还会有城里人来他们这儿旅游,吃住他们这儿,那可是都能赚钱的,到时候真是坐在家里都能赚钱了。

陈赞也趁机发动大家搞特色产业,比如搞水产养殖,养鳖、养田鸡、种藕之类的,种食用百合等等,但凡能找得到的路子,他都给大家介绍,以后他们这儿真要发展农家乐了,那得有各种特色才行啊,否则怎么吸引人来。

家里这边热火朝天地建设着,虞彦他们也在网上给他们做宣传。这个年头上网逐渐普及,网上论坛正开始火热,他们将自己在陈家岙的见闻都拍了下来,照片传上去,特意强调是陈香茶油和陈香菌子油的出产地。

这几样东西经过好几年的发展,又在电视上有过曝光,所以一提起来,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离得近的人便有慕名前来体验乡下生活的,也有顺带来买农副产品的。暑假里的时候,陈家岙接待了好几拨下乡来度假的游客,虽然不多,也好歹算有了开张了,这给村民们带来了希望和信心,农家乐还是真能搞的。

八月里的某一天,陈赞从外面办事回来,车子刚到厂门口,门卫便跑过来了:“小赞,有人在门卫室等你。”那门卫是他们村的一个同姓大爷,村里的年轻人上车间去干活,年纪大点的愿意出来的,就来厂里看门、食堂里洗菜洗碗什么的,反正只要身体健康,能够做得来就行。

陈赞摇下车窗:“我这就回办公室,你让他去找我。”

门卫压低了声音说:“是谈天他爸找你。”

陈赞心里一惊,将车子停下,下了车,走到门卫室门口:“谈叔叔。”门卫大爷很识趣地走出去了。

谈卫民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有些局促的笑容:“小赞回来了啊。”

陈赞说:“叔叔您找我?”

谈卫民点点头:“前一阵子小力来找小天借钱,钱我已经收到了,给冬冬交了手术费,现在她做完手术出院了,我来跟你们说一声谢谢。”谈卫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陈赞,“这是冬冬给她哥画的画儿,说是要谢谢哥哥,等病好了,再来跟哥哥道谢。”

陈赞接过那张纸:“叔叔,怎么不自己拿给谈天?”

谈卫民苦笑了一下:“我找了,他不愿意见我。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他记恨我是应该的。那笔钱,以后我会慢慢还给他的,你替我跟他说一声。”

陈赞看着谈卫� �,他跟自己爸爸差不多年纪,但是明显看起来要比他爸苍老多了,这些年生活肯定也不容易,当初要是不生那么多事非,现在儿子都出息了,可不知道有多风光呢。哎,这算是自作孽吧。

“叔叔,那钱就不用还了,谈天他有钱,不差这点,您留着钱给小妹妹养身体吧。”

谈卫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把酸涩感抹去:“那就谢谢你和小天了。我要回去了,出来有一阵子了,冬冬还等我回去做饭呢。”

“叔叔您慢走。”陈赞看着谈卫民有些佝偻干瘦的背,他就这么老去了,生活真是一张粗粝的磨砂纸,将原本那么暴戾的男人打磨成了这样一个瘦弱无助的老人。

陈赞将冬冬的画拿给谈天:“这是你爸的女儿给你画的,说是谢谢你救她。”

谈天看着稚气的水彩画,画上有一道七彩的虹,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朵小花,递给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他揉了一下鼻子:“很聪明的孩子,可惜命不好。”

陈赞将手放在谈天肩上:“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她吧。”

谈天看着桌上的画,没有出声,也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过了几天,谈阳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刘冰洁和毛毛。毛毛的奶奶生病住院了,家里没人照顾正在放暑假的毛毛,正好谈阳要回老家,陈巧夫妻就和家里说了一声,让毛毛跟着回来过暑假了。

刘双双和陈昌隆见着外孙女,自然是欢喜得紧。陈赞也觉得毛毛早该回来过暑假的,不在乡村过童年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遗憾呢。

谈阳则是回来和刘冰洁结婚的,他这个消息一公布,就把大家都惊住了,这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啊,实在是太突然了。

谈阳一边给大家发烟,一边散糖:“是有点突然,但是也没有准备现在摆酒,就回来办个证,等孩子出生了再一起摆酒。”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陈赞看他身旁的刘冰洁,也是满脸幸福的模样,放了心,看这情况,应该是不关谈天什么事了吧。当初这丫头中专毕业之后去了上海,只在陈巧家借住了几天,一找到工作就搬出去了,后来工作忙,也不常去陈巧那儿,是以陈巧也不大清楚这个表妹的动向。

陈赞有点疑惑,要是谈阳跟她一直有来往,怎么都没见两人同路回家,过年回来之后也没见怎么联系啊。

私下里陈赞问谈阳:“阳阳,你什么时候和冰洁在一起的啊?怎么一点口风都没听见啊。”

谈阳嘿嘿憨笑了几声:“其实在一起有两年了,但是她不让我说。”

刘冰洁刚到上海的时候,谈阳正开始创业,虽然有联系,但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刘冰洁当时在一个温州人的小公司做会计,老板有着温州人的勤劳,但也很苛刻,她做了一年便辞职了。正在找工作的时候,谈阳说,你既然都辞职了,就来帮我的忙呗,我正要招一个会计。刘冰洁想想也好,给熟人做事,还是有许多便利处的,就去了宁波。

陈赞惊讶道:“她那时候就去宁波了,怎么没听说?”

谈阳笑:“她不让说啊。”

陈赞望天:“你们家妻管严是传统。”

谈阳:“嘿嘿。”

说起来,谈阳和刘冰洁之间的感情,其实也算是水到渠成的。谈阳喜欢刘冰洁,在刚懂男女之事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但也知道刘冰洁喜欢他哥,最初心里黯然了许久,甚至都死过心。后来知道他哥喜欢陈赞,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虽然这对刘冰洁来说并不算好消息。谈阳也不十分殷勤,该干嘛干嘛,但是关心和照顾却是实打实的,就那么默默地陪在刘冰洁身边。

刘冰洁也不是个傻的,谈天是她少女时代的梦中情人,但真是实打实的梦中而已,现实中相差得还真挺远,况且听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和对方同居了(那时候还不知道同居人是陈赞)。心中自然要难过一阵的,不过也只是一个梦想幻灭而已,并没有真的痛彻心扉,那种暗恋算不上真的爱上。

谈阳是个很实在的人,他勤奋肯干,虽然不会甜言蜜语,却真的会做一些暖人心窝子的事,比如夜里加班的时候送她到家门口;她家的灯管电器坏了,会二话不说立马赶过来修好;买袋装米会帮着送到楼上;知道她喜欢吃蟹酱,到外面出差时会给她带回好几瓶。而且他又有事业心,会赚钱,长得虽然憨实,其实也是个帅哥。这样的男人,做女人的要是不抓住,那才傻呢。

陈赞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你们都还年轻呢,不多玩两年?”

谈阳嘿嘿笑,脸上有了红晕:“其实我们原本也没打算这么早结婚的,准备还等两年。但是,那个,小洁她有了。”

陈赞一愣,然后伸出大拇指:“你厉害!”心下不由得感慨,谈家的男人都是行动派的,就连看起来这么憨厚老实的谈阳,居然也会先上车后补票。

谈阳一边嘿嘿笑,一边挠脑袋。

谈阳结婚,虽然只领个证,但也不能马虎对付啊,大件家具什么的虽然暂时不买,但是床、被褥等一定都要买新的,新房肯定也要布置一下,自己家里人也是要吃顿便饭的。这么一来,把于碧莲和谈天好一顿忙,陈赞也少不了要去帮忙,谁叫他也是自家人。

这天于碧莲去县城给新人置办结婚用品,谈天去当司机,把陈赞也叫去了。毛毛看见舅舅要上街,也跟着要去。父母正好也忙,陈赞就把她带上了。谈天的妹妹余乐四岁了,妈妈要上街,她自然也要跟着去,但是她的手却一直紧紧抓着陈赞的,甚至都不要她妈抱。

于是陈赞左手搂着毛毛,右手抱着余乐,坐在车后座,听着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说话。谈天笑嘻嘻地看着倚在陈赞怀里的余乐,他家小赞这个嫂子做得太合格了,上至谈阳,下至余乐,没有一个不被他收得服服帖帖的,这么一来,家里就和睦了,不会祸起萧墙,真好。

毛毛虽然听得懂老家话,但平时开口说的都是普通话,陈赞开始担心她和别的小孩玩不来,这个担心明显是多余的,比如她和余乐说话,从未上过学也未开口说过普通话的余乐居然能和她用普通话交流,这把陈赞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小孩子学说话还真是快啊,半天功夫就会了。

村里有不少小孩,但毛毛多数时间还是和余乐一起玩,大概因为余乐经常出入陈赞家里,容易亲近。两人相隔了两岁多,毛毛也很懂礼貌,拉着余乐亲热地叫小妹妹。

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谈天说:“毛毛,余乐不是小妹妹,她是你小姨。”

毛毛扑闪着大眼睛看谈天,有点不能理解:“什么是小姨?”阿姨她知道,小姨她不懂。

谈天说:“就是小阿姨。”

“坛子舅舅你胡说,余乐这么小,怎么可能是阿姨?”毛毛皱着鼻子,她才不上当受骗呢,阿姨是大人啊。

谈天嘻嘻笑:“毛毛,你叫我舅舅对吗?”

毛毛点头。

“余乐是我妹妹,你不叫她阿姨还该叫什么?”

毛毛反应不过来了,阿姨不是妈妈那样的大人么,余乐这么小,怎么可能是阿姨呢,肯定是坛子舅舅欺负她,她有些不高兴地转过头不理谈天,可怜巴巴看着陈赞。

陈赞也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余乐这个阿姨有点小,但的确是啊,只好对毛毛说:“坛子舅舅没有骗你。不过余乐比你小,你可以叫她的名字,不用叫她小姨,也不叫她小妹妹。你们还是可以一起玩的。”

毛毛受打击了,这么小的小朋友都能做自己的阿姨了,这太打击人了,她撇下所有人,转身去找外婆求安慰。余乐眼巴巴地看着刚刚还和自己一起玩的毛毛走了,不理自己了,有些委屈地拉着陈赞的手,陈赞只好摸摸她的头:“等一下毛毛就会来找你玩的。”

果然,过了不多久,毛毛便不记仇了,小姨就小姨,外婆说了,是辈分的缘故,跟年龄没关系。

于碧莲在商场里挑选被套床单,照农村人的消费习惯,这样的东西上市场去买就好了,一分钱一分货。商场的东西质量好是好,但是贵啊。只是现在的年轻人和老年人不一样,讲究品位和品牌,不爱用便宜货,儿子都出息了,赚了大钱,每年都是成千上万的往家里拿,做妈的怎么能够小气,自然也要上商场来置办。

陈赞看着毛毛和余乐在商场里跑来跑去,眼睛一直追随着她们,没注意到于碧莲在那边叫他。谈天走过来,推了陈赞一把:“咱妈叫你呢,你过去看看,我看着余乐。”

陈赞赶紧走过去,于碧莲手边放着一套红艳艳的四件套,甚是喜庆。陈赞不由得想笑,还是不能免俗啊,这种只能用一次的婚庆用品到底还是要买么。

“婶子,什么事?”尽管两人关系已经挑明,但是对对方父母也并未改口,一是羞于启齿,二是怕叫了让周围邻居侧目。

于碧莲自从知道儿子和陈赞在一起之后,也别扭过很长一段时间,见了面都有些讷讷的,完全没法做到像以前那般自然,过了差不多半年,她才转过弯来。于碧莲笑对陈赞说:“小赞,你看我来给阳阳买结婚用品,你和小天在一起,我当时是什么也没给你们准备。这次我给你们也买两套吧,跟阳阳买一样的行不?”

陈赞大窘:“婶子,不用了,我们俩都自己买好了,不需要。”

于碧莲把眼睛看着陈赞,不说话。陈赞觉得自己这么拒绝了她,实在是有点冒失了:“婶子,我可以自己挑吗?”不能拒绝,那也不能买大红的啊。

笑容在于碧莲脸上绽放开来:“好,你自己选,我来付钱。等下你们也别跟我争,争得不好看,这是我们做父母分内的事,哪个爹妈都要给儿女准备两套被褥的。棉花我也准备好了,过一阵子我就叫人来做棉被,这外面的被子虽然好看,但还是不如自己做的棉被暖和厚实。”

陈赞既尴尬又感动,她还真把自己当一家人了:“那就谢谢婶子了。”

于碧莲笑笑:“不用谢的,这是我们应该的。”

陈赞挑了两套冷色调的四件套,于碧莲说:“怎么全都是这个色,换一个亮色一点的,要喜庆一点啊。”

陈赞看了看:“就这样吧,婶子,我和坛子都喜欢这个色。”

“那也不行,”于碧莲压低了声音,“这算起来也是为结婚买的,怎么能都是这个色,买个喜庆点的,吉利。”

陈赞看了一下正和毛毛余乐躲猫猫的谈天,皱了皱鼻子,怎么这事儿得自己来拿主意啊:“那好吧,我再去换个。”最后换了个有红色条纹的被套,于碧莲才勉强满意了。

陈赞将于碧莲给他们买的东西放在镇上的住处,没敢带回去,因为不知道放哪里才合适,虽然谈天没有去他家住过,但他也不愿意把这些拿到谈天的房子去,这不说明自己就嫁到他家去了么。

刘双双不知怎么知道了于碧莲给陈赞和谈天买被子的事,也给陈赞买了两床新被套,一床留家里给陈赞用,一床拿去给陈赞拿到镇上去。按刘双双的意思,本来想多买两套的,但是他们这边儿女结婚时,女方准备的被子比男方多,要是她多买两套,那不等于嫁儿子么。

陈赞和谈天知道两个老太太的心思,有点哭笑不得,只能两边都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谈阳结了婚,在家呆了一个多星期,就回去上班去了。毛毛留在家里,王文俊说了,到时候自己会回来接女儿的,让她安安心心在外婆家好好过暑假。

毛毛也不急着回去,外婆家好吃好玩的太多了,比她在上海还好玩。而且还有她最喜欢的舅舅经常带她玩,舅舅简直是有求必应,比爸爸还好呢。

谈天不乐意了,毛毛来了之后,就彻底成了陈赞的跟屁虫。大部分时间,这丫头都是跟着陈赞转悠的,除了这丫头,还有自己的妹妹,余乐那丫头也经常缀在他俩后面。你说这都什么事啊,堂堂陈大副总,现在俨然是奶爸一名,被那两丫头支使得团团转,把原本属于自己的时间全都霸占去了。

毛毛来了之后,陈赞基本上都回自己家去住了,他都好多天没和陈赞亲热了,这简直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早晨,谈天在陈赞家门口逮住了他:“王毛毛呢?”

陈赞白了一眼他:“人家不叫王毛毛,人大名王心蕾,小名毛毛,有你这么叫的吗?”

谈天的鼻子里喷火:“那丫头今天没跟着你?”

陈赞说:“刚跟着我去后山,在我妈那儿捡鸡蛋呢。”

谈天喜上眉梢,果断地抓住陈赞的胳膊就往外拖:“走。”

“你拉我去哪里,还没吃早饭呢。”陈赞说。

谈天嘟嘟囔囔:“找个没人的地方约会去,去外头吃去。”

陈赞哭笑不得:“那我得跟我妈说一声吧。”

“说什么啊,你都这么大人了,不在家她还怕你丢了不成?”谈天将陈赞塞进车里,然后发动汽车,一溜烟就跑了,好像后头有条狗在追他似的。其实他不怕狗,倒是怕毛毛这丫头缠上来。

谈天将车开到镇上,在路边找了一家米粉店吃早饭。猪骨汤肉臊子粉,一块五一碗,谈天还要了一笼小笼包,两块一笼。吃着吃着,谈天忽然感叹道:“我想起那年咱们第一次吃米粉了,那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米粉。”

陈赞停下来,细细回味那次吃米粉的经历来:“是啊,这一眨眼,都过去十几年了。这米粉都涨了两倍了。”

谈天看着陈赞:“可不是,但是米粉的味道还没变,滋味还是一样的浓,分量还是一样的足。”

陈赞一边点头一边问:“咱们今天去哪儿啊?”

谈天卖了个关子:“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热天吃汤粉,热得两人满头大汗。上了车,谈天赶紧将冷气开起来,对陈赞说:“你等我一下。”然后又跑进一个商店,买了一袋子吃的喝的,才上了车,驱车往县城方向去。

陈赞心下疑惑,这是要去县城?但是车到了一个路口,谈天将车转向了东边的水泥路,迎着太阳往东边开去,陈赞又闹不懂了,这是要去哪里。

路旁的风景宁静而悠然,刚插上不久的晚稻此刻正在生根抽芽,绿油油的,长势喜人,甘蔗林迎风招展,芋头顶着硕大的叶子,被风掀起一道道凝碧的波痕,时不时有挑担或赶牛的人们从车窗外擦肩而过。

陈赞将车窗放下来,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谈天也放下了车窗,将冷气关掉,开了音乐,手指在方向盘上随着音乐打拍子,怡然自得。

不多久,车上了一座石桥,过了丰水河,陈赞的思路慢慢清晰起来,转头看着谈天:“这是要去鱼台山?”

谈天打了个响指:“宾果!”

陈赞好奇:“怎么想起来爬山?”

谈天说:“别处没有这里清静啊。我听说鱼台山这边的路修好了,想带你来探探路。”

陈赞福至心灵:“你是想把农家乐的活动推广到这里来?”

谈天的嘴都笑咧了:“我媳妇儿就是聪明。你想吧,到了秋天,鱼台山的枫叶红了,可不是一大美景?这是我们这里的自然资源啊,怎么能浪费。”

陈赞也懒得去纠正他的叫法,只是点头:“这里离我们那边也不远,开车顶多就是半个多小时,挺合适的。呀,好像要下雨了。”

这时天边出现了一团厚厚的乌云,正从南面的天空中向这边涌来,空气中还混杂着一股子泥土的潮湿味道。谈天说:“没事,这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应该不会下很久。”

陈赞倒也无所谓,反正有车,不怕雨来。

车很快到了山脚下,风变得大了起来,大雨似乎顷刻便至,在山脚处庄稼地里忙活的农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往家跑。谈天也将车窗关起来,开了冷气,沿着盘山路慢慢往上开。这山路没有铺水泥,还是土路,压得还算紧实,不妨碍通车。

山下还有人踪,到了山上,就完全看不到一个人了,只有眼前的土路,余下便是浓得化不开的树林和竹林。陈赞四顾打量,这里环境真心不错,风景好,山路修得也不算太陡,非常适合人登山锻炼,到时候可以将游客拉到山脚下,然后让他们爬上去,锻炼、旅游两种目的都达到了。

雨很快就来了,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窗,溅起一朵朵水花。谈天开着车,顶着风雨往上开,到了山间一处开阔处,陈赞叫住谈天:“别开了,等雨停了再说,这路有点窄,又是泥巴路,边上又是陡坡,不安全。”

谈天将车停下来:“好,我们看会儿雨。”

两个人坐在车里,傻乎乎地看着窗外的雨打山林,听着雨点敲打着车顶棚的噼啪声。陈赞四周打量了一下,转过头去看谈天,一下子撞进谈天含笑的眼里,那眼里,除了笑意,就是满满的浓情。

陈赞背上有些燥热:“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谈天不回答,欺身过来,亲了亲陈赞的唇。陈赞往后躲了一下:“别,大白天的,有人。”

谈天托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身上拉:“不怕,山上没人。”轻轻地啃噬着他的喉结。

陈赞用手去挡他:“别乱亲,会留痕迹。”这种天想遮都没办法。

谈天解开陈赞的衬衫扣子,亲上了他左胸的那点,先是舔了几下,然后用牙齿轻轻地上下刮擦,还忙里偷闲地笑:“这里就看不见了。”

陈赞下腹一紧,呼吸一滞,抓紧谈天粗壮的胳膊。谈天索性将陈赞的衣扣都解开了,然后将车座放下去,压上陈赞,用双手和唇舌在陈赞身上点火。

谈阳回来之后,家里就忙得不可开交,两人也没时间亲热,后来谈阳走了,毛毛那丫头又缠上陈赞,两人越发没了机会。这不,说是今天抽空出来约会,其实是为了解心头之火。是以谈天稍一撩拨,陈赞也腾地就燃烧起来了,其实不光是谈天,他自己也火热难耐。

外面雷声轰鸣,狂风急雨敲打着车顶车窗,似乎在为车内二人的激情呐喊助威。谈天已经移到了副驾驶座上,将陈赞抱坐在自己怀里,他们的上衣都脱了,裤子褪在膝弯处。谈天扳着陈赞的脑袋和他接吻,另一只手照顾上了陈赞的小兄弟,陈赞难耐地挺动着胯部,以求得更多的刺激,不曾想这个动作刺激得谈天的阳物跟枪一般硬热。

谈天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只手,他只能松开扳着陈赞脑袋的手,伸手到汽车抽屉,按下开关,从里头摸出一支润滑剂来,迅速拧开,挤了一堆在手,然后伸到陈赞身下,探进去开拓。

陈赞被他冰凉的手指一触碰,立时从迷乱中惊醒过来,一看自己的处境,赤条条地躺在车里,不由得大囧,这还是大白天,万一有个人经过这里,不是把他们看个精光。他打了个哆嗦,挣扎着要起来:“别,坛子,别在这里,会给人看见的。”

谈天哪里肯放手:“不会的,这种天气,没有人上山来的,再说咱们的车窗是茶色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一边说着,一边毫不迟疑地将手指探了进去,熟练着找到陈赞的某处开关,轻轻一按,陈赞的气势一下子泄了,像泥一样瘫在了谈天身上。

谈天亲吻着他的脖子:“乖,别闹,我们速战速决。”

说完迅速开拓了几下,退出手指,将手心里的润滑剂抹在自己的阳物上,用手托出陈赞的臀瓣,用力往两边分开,准确地找准洞口,用力一顶,头部便进去了。

陈赞一声痛呼,谈天赶紧停了下来,一边照拂着前面的小陈赞,一面等陈赞适应,直到小陈赞又硬起来,他才往上一顶,这次顺利地进去了。谈天才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柔软滚烫的地方,永远是他最依恋的归宿。

谈天托着陈赞的腰,托起、压下,像磨钝器一样一上一下地摩擦着,陈赞将拳头伸进嘴里咬着,强忍着发出难耐的声音。

两人的热情像着了火的炭,慢慢地烧得从里到外都红彤彤的。但这种摩擦的频率实在有限,很长时间都难以达到兴奋的至高点。最后谈天实在耐不住了,换了个位置,让陈赞跪坐在车座上,自己从身后攻进去,这个姿势进去要方便得多,谈天加快地速度,迅速抽动起来。整个车厢都被晃动了。

陈赞双手撑在座椅背上,嘴大张着,呻|吟无法抑制地流泻出来,撒满整个车内。两人的汗滴和着火样的热情纷纷滚落。

陈赞的前端被谈天的手照顾着,早就硬热如铁,后面被谈天顶撞了数百下,酥麻的快感从那处汇聚起来,最后都聚集到了一处,在谈天的几下狠撞下,终于到达顶点,呻|吟了一声,喷洒而出。谈天被陈赞的呻吟鼓舞着,狠狠冲刺,最后一声低吼,尽数喷射而出,幸而还记得是在车上,不好处理,及时拔出,都喷在陈赞的臀瓣和臀缝间。

车内一片狼藉,只余下两具湿滑赤|裸的身体和两道急促粗重的呼吸交缠着,陈赞抬起无力的手,拍在了谈天的胳膊上:“快起来,穿衣服,别压着我了,一会儿有人来了。”

谈天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给陈赞和自己收拾。待收拾好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陈赞推开车门下去,差点没因为脚软坐地上去,幸亏抓住了车门。

谈天从另一边迅速下来,扶住了他:“你先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陈赞有些恼恨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节制点?不分场合和时间的,大白天的做这种事,要是给人看见了,还要不要脸啊。”

谈天嘻嘻笑:“你不觉得这个有意思吗?”车震呢,他可是筹谋多时了。

陈赞扭过头不理他,抬头看了一眼山体:“离山顶应该不远了吧,我们走路上去吧。”

谈天想了想:“行,等我拿上东西。”

两人锁了车子,沿着土路慢慢往上走。山风徐来,夹着雨后的湿润,十分清爽,将两人身上的燥热都滤去了。刚刚那事让陈赞稍觉体力流失,但他平时很注意锻炼,倒不会因此就躺下站不起来了。谈天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他喝了点,将瓶子还扔给谈天,自己甩着手往前走。

这路原本压得很平实了,刚才的雨虽然大,但是来去匆匆,并没有淋透路上的泥土,所以并不泥泞。空山新雨后,实在是难得的佳境,婉转的鸟鸣和着乍起的蝉声,更显山林的静谧。

谈天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拉着陈赞的手,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陈赞突然说:“这里的环境真不错,到时候我们出点钱,将这路修成水泥路吧。”

谈天侧过脸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觉得还可以将以前我们爬的那条小路修一修,用石头和水泥砌台阶,一路修到山顶。那才是真正的山路。”

陈赞眼珠子转一转:“这可是大工程,不能都让我们包圆啊,找县旅游局支援一点吧。将来咱们这儿的旅游业真发展起来了,受惠的可不止我们啊。”

“嗯,说得没错。”谈天捏捏陈赞的手,“我们不能当冤大头。”

走了一段,陈赞停下脚步:“歇会儿。这路边最好每隔一段就弄些石头摆着,好让人们歇息。”

谈天连忙附和:“说得对,是要一些休息的地方,隔一段修个凉亭。”歇了一会,谈天说,“我背你吧。”

陈赞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便不客气地答应:“好。”

谈天将手里的袋子给陈赞拿着,自己蹲下去,将他背了起来:“走喽,背我媳妇上山去。”虽然负担沉重,但是心里却似喝了蜜一样甜。

头顶的云团散开,太阳亮相,八月的阳光笼罩着他们,有了点热度。陈赞看见汗珠从谈天额头上渗出来,拿出纸巾,给他擦汗:“要不还是我自己走吧。”

“不用,我能行。”

陈赞又说:“下次带毛巾,用纸巾不环保。”

“好。”谈天满口答应,老婆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快到山顶的时候,陈赞还是下来了,上头有人,给人看见了不好,再者谈天背心都汗湿了,这种天气,背着一百多斤的自己爬山,并不是件轻松的事,虽然谈天并不以为苦。

两人到了山顶,找了一块大石并肩坐下来,头顶是一株茂盛的百年老枫树,枝繁叶茂,洒下浓荫。山下丰水河蜿蜒流淌,好似玉带缠翡翠,风光无限美好。

谈天从袋子里拿出相机,递给陈赞:“给你。”

陈赞笑起来:“你想得还真周到。”

谈天摇摇头:“不是我想得周到,这是一个承诺。那年我们坐在这里看风景,你看着满山的红叶跟我说,可惜没有相机。我当时就说了,等以后有了相机,我会再陪你一起来的。”

陈赞看着谈天,目光灼灼,要不是顾着差转台里有人,他就亲上去了。

谈天拉着陈赞转身,背向着山而坐下,拿过相机举到身前:“来,我们一起合个影,笑一个。”相机咔嚓一声,将美丽的风景和两张年轻的笑脸一同摄入。美丽风景,与我们一路同行。

这个番外憋了很久,写得很长,让大家破费了,最后几千字赠送给大家。定制过两天就开,谢谢大家的支持!数字算拧了,改过来,原谅文科生的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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