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杜申转回来对郭潇道:“住守在前面关卡的是一位西凉军的都尉,姓樊名稠,那位樊都尉开口便讨要五十锭黄金的过路费。”
王粲一听,忿忿地道:“董卓真乃害民之贼也,手下尽是一群强盗,比之劫匪还要猖狂。”
郭潇淡然一笑道:“凉州本就是荒芜之地,那群西凉土包子进了中原繁华之地,那有不动歪心思的。”
“土包子?何为土包子?”王粲好奇地问道。
一时说漏嘴的郭潇竟无言以对,想了想,他才解释道:“包子是一种新近传自北地的面食,圆圆的、软软的,很是美味可口,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入中原。”
“哦,若真有此等美食,我定要尝上一尝。”
郭潇不在理会王粲,扭头对杜申吩咐道:“杜管事,你去取五十锭黄金交给他们,可别担误了咱们赶路。”
“是,少主。”杜申答应一声,立刻去取了金锭,又策马向关卡奔驰而去。
杜申交了钱财,队伍很顺利地过了箕关,在穿越关卡时,郭潇留意地观察了一下。
箕关并不是很大,关卡是夹山而建,左右不过十数米长,寨墙高不过十多丈,因年久失修而显得破旧不堪,寨墙上的守军有千余名士卒,其中大部分是郡兵,只有少量的西凉士卒。
过关之时,跟随队伍同行的一些商旅也前来找郭潇商谈,他们也愿意分摊一部分过关的费用。
郭潇自然也不会同他们客气,就让杜申去和他们商谈。
蔡睦在马上对郭潇道:“甄兄,既是分摊过关的费用,我二人自当也要出一份,只是我等身上没有携带黄金之物,只能等我们到了马邑城中,再取来黄金交与甄兄。”
“不必了,二位兄台又不是经商之人。再说,这些许的财物,在下还没放在眼里。你们若是觉得过意不去,等到了马邑城中,请我登门饮酒便是。”
蔡睦坚持道:“宴席要请,钱财也不可缺失。”
王粲则笑道:“小弟在马邑城中可没有府邸,只能等甄兄假以时日到了山阳郡,我再来做个东道。”
“在下听闻王兄诗名远播,何不在此吟诗一首,以作答谢。”郭潇随口拍了一句马屁。
王粲果然被骚到了痒处,他展开手里的折扇,对着胸口轻摇了几下,接着举目四下里打量了一番,
“这有何难,请容我思之。”
郭潇跟随着王桀的目光四下里打量,发现轵关陉的地势是两头窄、中间宽敞。此刻队伍已经过了箕关的关防,前面的地势就逐渐变得开阔起来,两山之间也有了几处村庄和田地,只是望之却是一片荒无,少有农民的行踪。
王粲沉思片刻之后,张口吟诵起来
边城使心悲,昔吾亲更之。
冰雪截肌肤,风飘无止期。
百里不见人,草木谁当迟。
登城望亭燧,翩翩飞戍旗。
行者不顾反,出门与家辞。
子弟多俘虏,哭泣无已时。
天下尽乐土,何为久留兹。
蓼虫不知辛,去来勿与谘。
王粲吟罢,蔡睦和杜申二人一起拍掌大赞,“好诗!好诗!”
王粲手里轻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地对郭潇道:“甄兄,我这首诗可入得兄台的法眼?”
“诗是好诗,可现在是秋天,哪里来的冰雪?”郭潇见王粲得瑟的样子,就很不爽地挑起刺来。
王粲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蔡睦忙打着圆场道:“甄兄,诗以传情,此处的冰雪非自然之冰雪,而是代表王贤弟作诗时的心情。”
王粲忿然地挑衅道:“不如甄兄也吟诗一首,让我等也有机会一饱耳福。”
王粲话一出口,跟在郭潇身后的众人全都是面面相觑,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家的少主连字都认得不多,又哪里会做什么诗。
郭潇却浑不在意,他用右手握着的折扇轻轻拍打着左手掌,沉吟片刻才一脸得瑟地道,
作诗太容易了,我刚才也新得了两句,你们且听听我这首悯农诗作得如何?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郭潇念完,四周顿时一片安静,只有马蹄踏着碎石响起的哒哒哒的声音。
郭潇扭头望向正对着自己发呆的王粲,得意地道:“王兄觉得我这首悯农诗作得如何?”
还没等王粲开口,蔡睦先抚掌赞道:“好诗!真没有想到,原来甄兄也是文采斐然。”
王粲则一脸憋屈地道:“甄兄这首诗文字简练到了极至,以短短二十字,便道尽了百姓的苦难与辛酸,小弟自愧不如也。”
“我也只是随口胡绉了几句,当不得二位兄台的夸奖。”郭潇假作谦逊地拱手道。
王粲一听这话,差点被气得口吐鲜血,他心道:“你这胡绉几句都比我强,岂非是说你比我要强上许多。”
跟在郭潇身后的曹性凑到杜申身旁,小声问道:“杜兄,少主刚才念的这首诗莫不是你代作的?”
杜申连连摇头,“曹将军说笑了,我哪有此等的诗才,少主这首悯农诗,言词简练,意境深远,比之王粲那首犹有过之。”
“这么厉害?”
曹性吃惊地回头望向郭潇的背影,他的叔父曾经在私下里告诉过他,郭潇虽然眼光独到、知识也非常的渊博,可他对经诗子集却是一知半解。如今郭潇却能出口成诗,风头居然盖过了名士蔡睦和神童王粲。
“莫非这就叫作诗才天授?”曹性自言自语地道。
郭斌在一旁撇撇嘴,心道:“什么诗才天授,我家少主那是在梦里被老神仙点化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到我家少主的。”
郭潇一首抄自前世唐朝诗人李绅的悯农诗,将一直得瑟不已的小王粲弄得没了脾气,这一路之上自觉地收敛了许多。
商队在轵关陉中艰难拔涉了三天,这才进入河东郡境内的东垣县城,众人在城中休息了一天两夜,这才重新上路。
在东垣县城休息的时候,郭潇派人四处打探了一下,发现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白波军入侵河东的消息传过来。
郭潇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他那个便宜父亲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将入侵河东郡的时间往后推迟了。
当天晚上,郭潇挑选了两名少年士卒,让他们明天脱离商队,尾随在商队的后面,等他们进入马邑之后,立刻骑快马赶回白波谷向郭泰报信。
第二天上午辰时,大队人马离开了东垣,重新上路。从东垣到马邑的道路就好走多了。
下午申时,马邑城便出现在商队众人的视野之中。
队伍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那几十名在轵县加入进来的商旅行人纷纷跑过来向郭潇辞行,感谢他这一路上的援手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