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左右,大军的前锋已经到了介休城外。
郭潇与高顺坐在牛车上正聊得起劲,却见一名侍卫上前来禀报。
“少主,前渠帅李乐将军求见。”
“我知道了。”
郭潇冲侍卫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高顺道:“伯逊兄,那我先失陪了。”
高顺也站起身,“少主有事只管自去,末将也要去看看我那些受伤的部曲。”
郭潇与高顺道别之后,带着郭斌和几名侍卫来见李乐。
几人没走不多远,就见一名身穿铠甲的武将正站在路旁等侯,他的身后还站着十几名身穿皮甲,牵着战马的白波军士卒。
见到郭潇出来,那名武将上前单膝跪地道:“末将救援来迟,还请少主恕罪。”
郭潇心道:“这家伙还真是滑头,我在那边打得热火朝天,他不发一兵一卒,现在看老子打赢了,又跑来下跪装孙子。”
郭潇心里虽然腹诽着,脸上却堆满了笑容,他上前双手扶住李乐道:“李将军不必自责,我知你身负守城重任,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多谢少主体谅,末将惭愧。”
李乐见郭潇如此好说话,心中稍安。随即,他又热情地邀请郭潇一同入城。
郭潇也欣然地接受了李乐的邀请,二人分别骑上自己的战马。带着各自的侍卫朝介休县城行去。
…
众人很快就来到介休城外,郭潇走到近前一看,发现这座介休县城比邬县大了不止一倍。
这座城池处于两山之间,北临绵山,南靠太丘山,城北有汾河水绕城而过,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确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要塞。
郭潇一边打量着眼前这座古城墙,一边向李乐问道:“李将军,介休城中现有多少户百姓?”
“回禀少主,城中约莫有五六百户,人丁也有二三千。”
“那全县共有多少户,人丁有多少?”
“这个,末将到是没有细查,少主入城后,审问一下县中原来的户曹吏便知。”
“审问?李将军是说这介休城中原先的官员都被你关押起来了?”
“正是,以末将之意,这些人都对我白波军恨之入骨,留下来也是糟蹋粮食,就该一刀一个全都将他们杀了。不过,主公有令,让末将先将他们关押起来。”
“那现在的介休县令是谁?”
“是末将暂代,不过少主你现在要接管这座城池,那这个县令马上就要轮到你了。”
“我来做县令?”
陈潇一听这话,顿时就懵了,自己到现在连古文都还认不全,怎么能做县令。
李乐想必也知道郭潇不识字,他笑着安慰道:“少主不必担心,要说做这个介休县令也容易的很,你只管派出士卒收粮收税就行。再说了,这县里县外的也没有多少户百姓,累不着你。”
听了李乐这番话,郭潇恨不得上前抽他一巴掌,白波军里要都是些这样的货色,能起义成功那才是活见鬼呢。
这时,二人已经穿过城外的吊桥,走到城门外。
一位面貌清秀的年轻武将上前来给郭潇见礼,“末将杨致拜见少主。”
郭潇早就从郭斌的口中打听清楚了,知道眼前这个杨致是左渠帅杨奉的三弟。
杨奉共有兄弟四人,杨奉年龄最长,二弟杨承跟随杨奉一起出征去了晋阳,这个杨致是他的三弟,还有一个最小的四弟杨远留在白波谷,在后渠帅胡才的麾下任职。
“杨将军请起,不用客气。”对待杨致,郭潇就没有主动上前去搀扶他起来。
这一段时间内,他也算是有了一些长进。这是一个地位尊卑有序的年代。礼下于人,是可以收买人心。可一旦用得太过頻繁,那这个礼也就不值钱了。
“杨致,我让你将我居住的县府衙门收拾出来,让少主居住,你安排好了没有?”等杨致站起身,李乐立刻向他追问道。
“回禀将军,末将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就等少主入住安歇。”
郭潇忙道:“李将军,我怎么可以占用你的住所,此事不妥,我还是住在军营里比较合适。”
“少主,末将明日便要动身赶往晋阳,住所留着也是浪费,少主就不要同末将客气了。”
“这样啊,那我就只好领受李将军的好意了。”
“少主,咱们入城吧,末将在县衙备下了酒宴,专门为少主您和各位将军接风洗尘。”
“那我可就要讨扰了。”
“少主不必客气,请!”
“李将军先请!”
…
次日上午,郭潇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天光已经大亮。
郭潇伸手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起身下了床塌,一边穿衣,一边四处打量。
昨晚酒喝得有点多,回来都没有留意这座县府衙门。
如今看来,介休确实要比邬县强上许多,这县衙里的陈设也豪华的多。
屋内的器具精致典雅、古色古香,他昨夜睡的床榻之上居然还有一顶蚊帐。
郭潇迈步上前打开房门,张口冲外面喊道:“郭斌,快给我打水过来,我要洗漱。”
话音刚落,郭潇就愣住了。
“奴婢侍奉将军洗漱。”两位手捧着铜盆的红衣少女,动作轻盈地朝他屈身下拜。
“郭斌,你给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郭潇目光从侍女的身上,转向站在她们身后的陈斌脸上。
“少主,这是李乐将军派来服侍您的侍女。”
“李乐将军?他人呢?”
“回禀少主,李乐将军一早就带兵出城了,他说少主您一路鞍马劳顿,他就不来向您辞行了。”
“什么?李乐已经走了?”
“是的,少主。”
“这个混蛋,他还没有和我办理交接手续,怎么就走了呢。郭斌,你快去让陈超前来见我。”
“诺。”
…
郭斌走后,郭潇一边洗漱,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太傻太天真,竟然还以为李乐是害怕自己要追究他救援不力才来讨好自己。
不用想,他现在也明白了,李乐不辞而别,分明是他早已将介休县府里的府库给掏空了,又怕自己知道后找他的麻烦,这才装孙子来忽悠自己。
“这个混蛋,打仗、理政一样都不行,骗起人来却是精明的很。”
陈超来的很快,郭潇刚吃完早饭,他就捧着几卷竹简走了进来。
“你这捧的是什么东西?”郭潇指着陈超手里的竹简问道。
“回禀少主,这里是介休府库的账目,还有介休一县的田亩、人丁等账册。”
陈超说完,将手里的账册放在郭潇屋内的案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