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亲自将钟繇迎进自己的书房,二人寒喧了几句后,分宾主落坐。
杨彪坐定之后,冲钟繇埋怨道:“元常,这个时候,你真不该前来见我,我如今已是骠骑将军的眼中钉,你来见我,会让你跟着受到牵连。”
钟繇苦笑道:“文先兄,我今日在朝堂之上举荐凉州刺使种卲来担任卫尉,只怕早已上了骠骑将军的黑名单。”
杨彪闻言急道:“元常,你好糊涂,这事你即便不说,太尉也会极力争取的。”
钟繇一脸不屑地道:“太尉大人只知道明哲保身,文先兄如果指望他来与骠骑将军对抗,只怕要令你失望了。”
杨彪摇头道:“元常,你这话就说错了,太尉那是隐忍不发。你别看他明面上屈从牛辅、郭潇等人,其实他心里还是向着天子的,有他在,天子至少不会受迫太甚。”
“不说他了,文先兄,我今天过来,是想要同你商量一件事情。”
“哦,究竟是何事?”
“文先兄,郭潇向天子举荐李傕为凉州刺使,准备派李傕、郭祀、董承三人领兵前去收复凉州。今天散朝之后,左中郎将刘范同我商议,他想要派人去联络驻扎在弘农郡的匈奴人进入长安,保护着天子东归洛阳。文先兄,你觉得此事是否可行?”
杨彪闻言立刻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郭潇虽然将李傕、郭祀等人派往凉州,可长安这边还有徐荣和曹性率领的一万精兵,匈奴人根本就不是徐荣的对手。何况潼关那边还驻扎着段煨的数千精兵,匈奴人只怕是连潼关都无法攻破。”
钟繇压低声音道:“文先兄,如果能将段煨策反过来,此事未必就不能成功。何况咱们还可以派人去联络曹使君,让他派一支精兵随同匈奴人一起赶来长安。”
杨彪苦笑道:“元常,兖州离长安太过遥远,此事成功的希望实在是太过渺茫,你回去转告刘范,让他千万不要盲动。如今心向大汉的忠臣都已经快要损失殆尽了,让他们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
钟繇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我回去后尽量劝说刘范,让他静待时机。”
杨彪想了想,又道:“元常,你回去之后,设法将郭潇举荐李傕为凉州刺使的消息转告给马腾和韩遂二人知晓,如果他们能将李傕等人击败,刘范的计策或许还有一点成功的可能。”
钟繇忙道:“我回去之后,立刻派人前往凉州去送信。”
“元常,你不要从自己的府里派人去送信,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郭潇很快就会安派人去监视住你的府邸。”
“文先兄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
中午,郭潇在蔡府陪着蔡邕用餐的时候,徐荣派人前来向他禀报,张颌带领一支船队从邺城押运着十万石粮食经水路抵达了长安,同行的还有卫固和甄俨二人。
郭潇接到消息后,立刻辞别了蔡邕夫妇,赶到城东徐荣的府邸来见张颌等人。
在徐府的客厅,郭潇见到了张颌、卫固和甄俨三人,郭潇看到站在卫固身旁的张颌,发现只是隔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张颌的脸庞就被晒得黝黑。
郭潇笑着打趣道:“儁乂将军,一月未见,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莫非你天天都呆在船上晒太阳不成?”
张颌:“主公,不但是末将晒黑了,就是徐都督、管亥将军,主公下次再见到他们时,只怕也认不出来了。”
郭潇:“让你们几个旱鸭子去操练水军,也是难为你们了。”
“主公,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不习惯。不过,在船上呆久了,也就不晕船了,只要再给末将半年时间,我自信可以做到在船上行走起来如履平地。”
“那就好,我等着你们早日将水军的架子给搭起来。”
郭潇同张颌聊了一阵,又转头向卫固和甄俨道:“卫别驾,不对,现在应该叫你们籍田令和太仓令了。”
卫固忙拍马屁道:“不管叫什么,卫固都是主公的属下。”
甄俨没有卫固那么厚颜,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郭潇又道:“卫令丞、甄令丞,我将你们二人安排来长安做官,可不是让你们来享福的。你们要尽快深入到长安周边去,尤其是卫令丞,你要尽快统计出长安周边闲置的良田,将它们重新分配给流民来耕种。”
卫固听到这话,立刻吃惊地道:“主公,那些良田土地都是一些逃中原的仕绅大户人家的产业,如果将它们都收缴了,一旦其主家返回来讨回,那可如何是好?”
郭潇:“不必管他们,国家有难,他们就脚底抹油跑了,等我们撵跑了敌人,他们又想要讨回良田,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卫固急道:“主公,这么做可不行,只要他们有田契在手,这些土地就是他们的。”
甄俨也劝道:“主公,卫令丞说的不错,只要有人能拿出田契,这些田亩就不该收归国有。”
郭潇见卫固和甄俨都反对自己的决定,他也就犹豫了起来。
徐荣在一旁建议道:“主公,是否可以让朝庭发出诏令,以三月为期,三个月后,那些无人认领的土地,就重新分配给流民来耕种。”
郭潇点头道:“徐将军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长安周边河流众多,这里的土地荒芜了非常可惜,卫令丞,你要尽快让那些良田全都种上粮食。”
卫固苦着脸道:“主公,如今长安四周的百姓留下来的不足三成,想要让哪些空地都种上粮食,属下自问无法办到。”
郭潇:“卫令丞,此事我已经替你想好了,我会让徐荣将军将长安城里的益州军士全部解散,让他们都转去屯田。”
众人齐声地惊道:“全部解散?”
“不错,那些士卒留下来也没用,长安城里只需留下一万五千人马就足矣。一千禁军守护皇宫,一万精兵守城,再抽调三千士卒维护长安城里的治安。”
徐荣:“主公,这么一来,长安的兵力太空虚了。万一李傕、郭祀他们勾结马腾、韩遂来犯,末将担心会有所闪失。”
郭潇:“徐将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之后,会立刻下令向解县增派五千精兵,以防不测。”
徐荣:“主公有此安排,末将放心了。”
郭潇轻叹一声道:“长安这边就是一个大包袱,我只希望这边能尽量多生产一点粮食,也好减轻运粮的负担。”
卫固听到这话,立刻向郭潇建议道:“主公,您何不以天子的诏令,让各路诸侯向长安运送粮食,他们运粮过来最好,要是不听天子的诏令,那就坐实了反贼的名声,主公日后再派兵讨伐,也算是多了一条罪证。”
郭潇听了卫固的建议,心里一动,他抚掌笑道:“卫令丞这个建议很好,有枣没枣,总得打三杆子才会知道,也许能碰上两三位胆小的主,送些粮食过来呢。”
“哈哈哈…,”众人被郭潇这句话逗得一起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