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将张辽请至堡内,待其洗漱之后,高顺在府里的宴客厅中备下酒席,与高骁一起陪同张辽饮宴。
几盅酒下肚之后,高顺放下酒盅,冲张辽问道:“文远,你不是在丁太守的麾下任职吗?怎么会独自跑到西河郡来了?”
张辽也放下手里的酒盅,颇为郁闷地道:“伯逊兄,今年三月,并州刺史张懿在雁门被休屠各胡人杀害。朝庭曾下令调河东太守董卓带兵进入并州平叛,怎奈那董卓一心想要返回西凉,拒不接受朝庭的诏令。此后,朝庭又下诏委任丁府君为并州刺史,我此番是奉丁使君的命令,前来并州剿灭叛匪的。”
“丁太守既然升任并州刺史,你们这些追随他的部下,必将是水涨船高,这也算是一件喜事,文远却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伯逊兄有所不知,此次丁使君奉旨剿灭反贼,我等原以为可以追随丁使君大展拳脚,建立一番功业。谁知丁使君竟然下令将并州刺史府的治所设在河内郡的怀县,他也没有亲赴并州统兵剿贼的想法。”
“文远,此事也不算什么,区区一帮胡人和白波反贼,何劳丁使君亲自前来征讨。有你和奉先再加上张叔稚三员大将,何愁剿灭不了那一帮反贼。”
高骁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文远大哥,那伙反贼装备极差,战斗力又弱。只要你和奉先大哥领兵前来,他们就一定会望风而逃。”
张辽苦笑道:“不瞒伯逊兄,朝庭下令让丁使君剿匪的诏书一到,奉先大哥便立刻向丁使君请求出任大军的先锋,带兵前来并州剿灭反贼。只可惜,丁使君并没有同意奉先大哥的请求。而是下令让张叔稚领兵前来征讨反贼,又命我从旁协助张叔稚。”
高顺听到这里,微微感到有些意外,吕布早年在并州曾与他并肩讨伐过胡人。对于吕布的勇武和智谋,他心里还是很佩服的。
高顺满心疑惑地问道:“文远,难道丁使君不幸任奉先?”
张辽摇头道:“这也是令我想不通的地方,要说丁使君不信任奉先大哥,却也不尽然。奉先大哥在丁使君的帐下担任主薄一职,主薄虽然职位不高,却是掌管着丁使君所有机密的要职。只是,奉先大哥志不在此,他一心想要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担任文职终非是他所愿。”
高骁在一旁忿忿地道:“要我说,那个丁使君就是个昏官,有奉先大哥这样骁勇的大将之才,却不知善加任用,真是糊涂透顶。”
“骁弟慎言,丁使君的为人,又岂是你可以腹诽的。”
高骁被兄长训斥了一句,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同高顺顶嘴,只得郁闷地端着酒盅,独自闷着头一个劲地喝酒。
高顺扭头又问张辽:“文远,既然丁使君让你随同张叔稚领兵剿灭反贼,那你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伯逊兄,丁使君传令之后,我就向张叔稚建议:可以分兵两路,以一部主力出壶关向太原进兵,解晋阳之围。再分一支偏师出兵介休,截断白波贼的后路,然后将他们围堵在太原、西河一带,争取一网打尽,以除后患。”
高顺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想必文远你就是这支偏师的主将?”
张辽自嘲地笑笑:“根本就没有什么偏师,张叔稚将我的建议给全部否决了,他只派了杨丑将军率领三千郡兵赶往晋阳城解围,对这边的白波贼却不加以理会。”
“这却是为何?”高骁在一旁忍不住又插嘴问了一句。
“因为丁使君早前向朝庭举荐张叔稚接任上党太守,他如今正忙着带兵去接收上党郡去了。”
高顺摇头道:“文官武将皆有私心,大汉岂有不亡之理。”
张辽被高顺这句大胆的话给吓了一跳,他连忙压低声音道:“伯逊兄慎言。”
高顺也自知失言,忙岔开话头道:“那文远此来有何贵干?”
张辽满脸期待地望着高顺道:“伯逊兄,我与奉先大哥商议之后,向丁使君提出请求,我可以在并州境内就地招募士卒,剿灭反贼。此事,还望伯逊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高顺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略一沉思才道:“文远,实不相瞒,这并州早已被胡人和白波贼祸害得十室九空,各处县乡的百姓,不是被白波贼抓走,就是逃往山里躲避战乱,你想在此地征兵,是何其难也。”
张辽自信满满地道:“伯逊兄,自古用兵,贵在精而不在多。我只需招收一千精壮便足矣。我想,以西河、太原,上党三郡之地,招收一千精卒,应该没有问题吧?”
高顺点头道:“既然文远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复多言。这样吧,你既要招募士卒,首要的便是粮食、武器和铠甲,武器和铠甲我是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先为你提供三千石粮食。”
张辽一听此言,心中大喜,
“如此,小弟就多谢伯逊兄了。只要有了粮食,我就可以先招募到士卒,只要有了这些士卒,我就可以请丁使君为我提供武器和铠甲。”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来,文远,咱们喝酒。”
“伯逊兄,请。”
得到高顺的承诺,张辽心情大畅,连着喝了几盅酒后。
过了片刻,他又向高顺问道:“伯逊兄,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你们已经同白波贼交过手了,伯逊兄以为,这支白波贼的战力如何?”
高顺手里把玩着酒盅,微微一笑道:“白波贼的战力如何,这要看和谁比,要是他们和全国各地的郡兵比较,自然是白波贼的战力略胜一筹。不过,要是他们碰上朝庭的精锐军队,他们则要差上许多。”
“哦,那白波贼比起伯逊兄您麾下的这支部曲,结果如何?”
高顺听到此问,顿时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张辽的问话。
高骁则在一旁不屑地道:“文远大哥,你来时可有看到我们堡前运送粮草的车辆?这些可全都是我们从白波贼手里抢过来的。”
张辽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他向高顺建议道:“既然如此,伯逊大哥何不趁机出兵攻下介休县城,一举截断白波贼的退路。”
“攻下介休县城又能如何?”
“自然是将白波贼一网打尽,如果伯逊兄能立此大功,我和奉先大哥便可以在丁使君的面前举荐你出任西河郡太守。”
高顺摇头道:“介休背靠绵山,城高池宽,白波军又有数千士卒留守在城中。非短时可以攻破,况且,即使我有破城的把握,我也不能轻举妄动。”
“伯逊兄,你此话是何意?”
“文远,你难道忘了,在上党郡那边还有一支匈奴骑兵,他们明里归顺朝庭,暗中却与白波贼勾连在一起。我若真的出兵攻打介休县城,匈奴人定会从背后偷袭我军,只要稍不留意,我军就会腹背受敌,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张辽听得此言,刚才脸上的兴奋之色,顿时消弥于无形。
他将手里的酒盅往桌案上一顿,气恼地道:“这些匈奴人还真是可恶,我从上党过来的路上,看到数支匈奴骑兵在村庄劫掠百姓。我手下那几名受伤的士卒,就是在与匈奴人的交战中受的伤。”
“文远,今日你我兄弟相见,还是不要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咱们喝酒。”
“对,还是喝酒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