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客厅内,吕布、张辽、高骁三人相对而坐,一边饮酒、一边闲谈。
张辽见吕布一脸的心事,便关切地问道:“兄长今天是怎么了?小弟怎么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吕布手里把玩着酒盅,神情落寞地道:“文远,那个郭潇来长安了。”
张辽点头道:“此事小弟也略有耳闻,只是,他来长安,与兄长似乎并无牵连。”
“文远贤弟,我这心里堵得难受,想我等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如今才是个中郎将,而你们也就是混了一个都尉的官职。可那个郭潇,他不过就是一介反贼,如今却成了奋武将军兼并州牧,这叫人情何以堪。而且,他这次来长安,相国大人还要对他加官进爵,这如何能让人心服?”
张辽劝道:“兄长,那郭潇也并非是浪得虚名之人。他如今的官位也是靠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吕布将酒盅往案几上一顿,冷笑道:“狗屁,若非蔡中郎是他的岳丈,他能有今日的地位。我算是看透了,向你我这种没有靠山的人,拼死拼活也没有用,最终在别人的眼里,咱们也就是一介武夫。”
“兄长慎言,此话若是传到相国耳中,恐对兄长不利。”
吕布听了张辽的话,便闷着头喝酒,不再言语。
这时,坐在一旁的高骁向吕布问道:“奉先大哥,您可知我兄长他现在如何?”
吕布放下酒盅,笑道:“骁弟,你尽管放心,你兄长他如今比我们混得都好,虽说他的官职还没有超过我,可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高骁闻言喜道:“也不知道我兄长这次会不会跟随那个郭使君一起来长安?”
张辽摇头道:“骁弟,这次伯逊兄他肯定不会来的。”
高骁:“文远大哥,你为何会这么说?”
“很简单,那郭潇来长安,并州那边肯定要留下能让他放心的人来镇守,伯逊兄深得郭潇的信任,自然会留在并州。”
高骁:“那就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这次能见到兄长呢。”
吕布:“骁弟,你若是真想见你兄长,我日后可以找个机会,安排你去马邑走一趟。”
高骁忙举起酒盅道:“多谢奉先大哥,小弟敬你一盅。”
“好,咱们同饮。”
“请。”
就在吕布向张辽、高骁两人发泄心里的不满的时候,卫尉张温的府中,刚才灞桥跑回来的张礼也在向张温诉说着郭潇的蛮横。
张温望着狼狈不堪的族弟张礼,头疼地道:“阿礼,你说你好好的没事招惹那郭潇做什么,你明知他是董相国的人,还要去刁难他,你这不是在找苦头吃吗?”
张礼:“兄长,小弟也是想要为您出口恶气。那董卓不过就是个草莽出身的一介武夫,早年还是您手下的部将,如今却在您面前耀武扬威,着实可恨。”
张温皱起眉头道:“阿礼甚言,此话若是让董相国听到,我张家可就离灭门之祸不远了。”
张礼:“兄长,难道您就总这么忍下去?”
“不忍又能如何?”
张礼压低声音道:“兄长,要不咱们趁董卓新到长安,立足未稳,带兵伏杀他。只要董卓一死,西凉兵就群贼无首,不足为惧。”
张温听到张礼的话,大吃一惊道:“住口,你想要害死为兄吗?那董卓久经战阵,手下又有吕布护卫,怎么可能让人偷袭得手。此事不可行,你以后休要再提。”
“兄长,今日若是不动手,来日兄长必定为董卓那恶贼所害,到时兄长将悔之晚矣。”
张温恼怒地道:“混账的东西,你还不给我滚出去。”
张礼被族兄张温赶出了书房,闷闷不乐地走出府门外。侍卫将他的战马牵过来,张礼翻身上马,正要催马前行时,忽听不远处有一人冲他叫道:“张礼将军,别来无恙啊!”
张礼抬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是他的一个朋友议郎郑泰。
张礼拱手回礼笑道:“我当是何人叫我,原来是公业兄啊。”
郑泰:“此处说话不便,能否借一步说话。”
张礼点头道:“兄长有命,小弟自当尊从。”
…
郑泰将张礼领进一座偏僻的宅院内,二人进到屋内,相对而坐。
张礼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回头对郑泰道:“没想到公业兄在这长安城里还有这样一座良宅。”
郑泰笑道:“此宅非我所有,我这不过借助此地与将军你商议一件大事。”
“哦,不知公业兄有何要事?”
“将军可知你张氏一族即将大祸临头了。”
张礼被郑泰的话给吓了一跳,他惊讶地道:“公业兄何出此言?”
郑泰不慌不忙地道:“董卓已经回到了长安,接下来他势必要大肆的清楚异己,你族兄与董卓向来不睦,兼之他又身负卫尉之职,他必将是董卓第一想要清除的目标。”
张礼闻言默然无语,此事他也早就想到了,也多次提醒过族兄张温,只是张温对董卓还抱有一丝的幻想,觉得董卓还不敢动他这位朝庭的重臣。
郑泰见张礼脸色阴晴不定,便知道他也明白眼前的局势。
郑泰继续道:“为今之计,就是将军先下手为强,除掉董卓,才能解除你张氏的灭门之祸。”
张礼摇头道:“公业兄,董卓势大,就凭我手下的那千名士卒,连长安都进不来,又如何能杀得了董卓老贼?”
郑泰笑道:“诛杀董卓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让将军你一人来完成呢。”
郑泰说完,抬手轻拍了三下。随即,从内室推门走出来两名文士打扮的男子。
张礼见到其中的一人,脸色大变道:“你、你、你不是董相国的长史吗?”
那名青衣男子微笑道:“在下何颙见过张将军。”
郑泰在一旁介绍道:“张将军,何长史是被迫做了董卓老贼的长史,他一直有心讨贼,却恨无处下手,这次诛杀董卓老贼,他愿意为我等提供董卓老贼的动向。”
张礼指着另外一位白衣男子,向郑泰问道:“那这位又是何人?”
那位白衣男子拱手道:“在下颖川荀攸见过张将军。”
张礼闻言吃惊地道:“颖川荀攸,那大司空荀爽是你何人?”
荀攸笑道:“正是在下的叔公。”
张礼惊讶地张大嘴巴,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事竟然还牵连到了当朝的大司空荀爽。
等荀攸、何颙落坐之后,郑泰:“张将军,此次诛杀董卓,正是由大司空领头,参加的人还有司隶校尉黄琬将军。”
张礼的眼皮微微地跳了一下,司隶校尉黄琬原来是太尉,后来因为反对董卓迁都长安被罢官,后来又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如今转任司隶校尉。
张礼:“公业兄,黄校尉手下大都是董卓的部将,他们恐怕不会听从黄校尉的命令吧。”
郑泰闻言将目光转向荀攸,荀攸笑着对张礼道:“张将军,令兄的手下不是有数百名精锐的老卒吗,只要将军带领他们埋伏在董卓上朝的路上,伏击董卓老贼,相信定能取得成功。”
张礼:“荀君有所不知,我曾劝过族兄对董卓老贼动手,可他却对董卓老贼抱有幻想,不肯听从我的劝说。”
荀攸略一沉思便道:“将军可以盗取卫尉大人的令箭,调取兵马来伏击董卓老贼。”
张礼:“光靠我兄长手下的那几百士卒,恐怕难以杀死董卓老贼。”
何颙:“张将军放心,董卓上朝只会带着五百护卫,将军你可再让人将灞桥的守军调回城中,再加上我们几人家中的数百死士,就足以击杀董卓老贼。”
张礼:“若是调灞桥守军,会不会惊动董卓老贼?”
荀攸:“张将军不必担心,黄校尉到时会让他的心腹守在东城,放你的部曲进入城内。而且,黄校尉还会为你的部曲提供五百张强弓硬弩,以备使用。”
张礼见荀攸安排得井井有条,心里颇为意动,再一想到自己在郭潇那里受到的屈辱,便狠下心道:“董卓老贼欺君罔上,我早就有心除之,今日既然有此良机,我当与诸位共讨之。”
郑泰见张礼答应参加,心中大喜,忙道:“既然大家有志一同,不如咱们嚙血为盟,共诛董贼。”
“好。”
“正是。”
…
盟誓结束之后,荀攸骑着马回到司空府。
等他来到后宅,离得老远便听到屋里传来几下剧烈的咳嗽声。
荀攸快步走到荀爽的卧房门前,抬手在门上轻敲了几下。
“进来。”
随着一句苍老的声音传来,荀攸推开房门,迈步走进屋内。
抬眼看去,就见他的叔公荀爽手持着竹简正斜靠在塌上,身旁侍立着一名十几岁的小仆从。
荀攸挥手让小仆从退出去,然后又将房门关上,这才回身对荀爽道:“叔公,我已经与那张礼联系上了,他答应起兵共诛董卓。”
荀爽闻听此言,脸上泛起了一丝的**,由于心情激动,他又剧烈咳嗽了两声。
荀攸连忙上前伸手为他锤着后背,荀爽抬手制止了他。
“攸儿,你觉得这次的计划,能有几成的胜算。”
荀攸苦笑道:“叔公,我觉得胜算可能连三成都不到。”
“哦,攸儿为何如此的悲观?”
“因为咱们的人手全都不是精兵老卒,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最后必然会功败垂成。”
荀爽默默地点点头,随即对荀攸道:“攸儿,如果此次伏杀董卓失败,你一定要抢先除掉那个张礼。”
荀攸惊讶地道:“这是为何?”
“攸儿,张礼诛董,不过是为了自身考虑,他一旦落入董卓之手,必定会将你牵连出来。”
荀攸:“叔公,即使张礼不说,一旦事败,我也绝对不能幸免。”
荀爽摇头道:“这却不同,只要没人供出你是主谋,自然会有人出面搭救你。”
“是何人?”
“这个人,你就不必问了。总之,你要切记我的话。”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