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
杜珏仰躺在麦草堆上,嘴里叼着一根麦草,翘着一只小短腿,一抖一抖地想着心事。
他现在已经非常的确定,杜申一定是参加了白波军,要不然也不会那边白波军刚打赢了胜仗,他就立刻返回到杜家。
只是,申叔父和大伯父、父亲他们鬼鬼祟祟地躲在屋里商议什么事呢?还让杜义在外面守着门。
可见他们一定是在商议什么机密的事情,唉!刚才真不该那么冲动地闯进去,应该想个办法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才对。
杜珏正在心里暗自后悔,忽见柴房后面的小窗外有人影闪动,杜珏连忙爬起身来,快步走到小窗户前,只见他的姐姐杜萱正在窗户外面向他打着手式。
杜珏忙做出一个啃鸡腿的动作,示意杜萱赶紧去给他弄点吃的送过来。
杜萱在窗外掂起脚尖,将一个小包裹从窗户外面塞进来。
包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将杜珏给吓了一跳,他连忙捡起来,顺手塞进身旁的麦草堆里。
等他再回头看时,杜萱已经没了人影。
看守在门外一名仆役听到了屋里的响动,连忙推开柴门走进来查看。
杜珏躺在草堆上怒斥道:“小爷我正在睡觉,你跑进来做什么?快给我滚出去。”
那名家兵讨了个没趣,连忙转身走出去,又将柴门给带上。
杜珏见状,一咕噜爬起来,伸手将那只包裹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只肥腻的酱鸡。
杜珏此刻也顾得干不干净,抱着酱鸡就猛啃起来。
…
第二天上午,在曹府的内宅中,曹性正直挺挺地跪在曹均的面前,接受着雷霆之怒的洗礼。
曹均拍着桌案怒斥道:“我早已与你断绝了叔侄关系,你还要回来做什么?”
曹性忙道:“叔父,那可是您的一面之词,小侄可从来没有答应。”
“你还敢顶嘴,看来你跟着那郭潇一段时日,如今变得越发的胆大妄为起来。”
“小侄不敢。”
“不敢?你还知道不敢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曹均正骂得性起,就听见房门外脚步声响,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听说我的性儿回来,人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曹均连忙站起身,上前朝老夫人施礼,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曹性一见到老太太,连忙在地上转过身来,冲老太太磕头道:“孙儿给大母请安。”
老太太也不搭理曹均,上前抱住曹性就流起泪来。
老夫人哭了一阵,想到孙儿还跪在地上,就连忙让曹性起来。
曹性为难地看向曹均,示意老夫人,自己还在被曹均罚跪。
老夫人顿时就恼了,她厉声地对曹均斥责道:“均儿,这孩子究竟犯了何错?你要如此的责罚他?”
曹均黑着脸道:“母亲,孩儿已经与他断绝了叔侄关系,哪还有心思责罚他,是他自己要跪的。”
“胡说,老身没有同意,你有什么权力与他断绝关系?再说,他父母早亡,本就可怜,你不疼爱他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欺负他,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死去的兄长吗?”
老夫人说着便又流起泪来,曹均一见便急了,他扑腾一下跪在地上,道:“母亲,孩儿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性儿他,他…”
“他怎么了?”
“性儿他加入了白波贼。”
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刷地变得惨白起来。她转过头,望着曹性厉声地道:“性儿,你怎能如此的糊涂,参加反贼可是要诛九族的。”
曹性忙道:“大母,白波军如今已经归顺了朝庭,我们的头领也被朝庭任命为并州牧。”
老夫人闻言脸色稍缓地道:“你这孩子,难怪你叔父那样对你,你也太胆大妄为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有什么话,你们叔侄之间好好说。”
曹性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帮老夫人揉肩捏背,一边很狗腿地道:“孙儿多谢大母,大母,这些日子来,我可是想死你了。”
曹均站起身,看着曹性在老夫人面前那副讨好卖乖的样子,心中一阵的腻歪。
他转头望向旁边的曹虎,小声地问道:“老夫人是怎么知道性儿回来的?”
曹虎忙道:“回禀主上,是少君去后宅告诉老夫人的。”
曹均一听这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他现在可以肯定,一定是曹性提前给自己的儿子打了招呼,让他去后面通知老夫人前来替他解围。
“这个小兔崽子,跟着郭潇大半年,现在是变得越来越狡猾了。”
老夫人和曹性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回后宅。临行前,他还不忘叮嘱曹均一句,“不许再欺负她孙子。”
等老夫人走后,曹均重新坐到桌案后面道:“说吧,你那主公让你来晋阳做什么?”
“夺取晋阳。”曹性简单明了地道。
“哼,他到是心大的很,刚坐上并州牧的位子,就急着要占领并州,他也不怕被撑死。”
“叔父,我家主公说了,他想要征辟你去做太原郡的太守。”
“他这是想要收买我?让我帮他拿下晋阳城?”
“叔父想差了,夺取晋阳并不需叔父您帮忙,我们自有办法。我家主公一直很尊重叔父,觉得您应该出来为百姓多做点事情。”
见曹均沉默不语,曹性又劝道:“叔父,以前您不肯帮助我家主公还情有可原,可现在他已经归顺了朝庭,您还有何可顾虑的。”
曹均怒道:“郭潇是什么心思,你难道会不知?休拿归顺朝庭这样的话来蒙我。”
叔侄二人正在这里争执,外面曹虎走进来,像曹均递上一张拜贴,“主上,新任太原郡的杜府君请您中午过府去饮宴。”
曹均接过拜贴,皱起眉头道:“我与那杜温又不熟,他为何要请我去赴宴?”
曹虎:“主上,杜府的管事说,郭别驾和温刺史等人也都接到了邀请。”
曹性这时开口道:“叔父,还是小侄陪您一起去吧?”
曹均望望曹性,有看看手里的拜贴,忽然明悟道:“原来你们的内应是杜府君,难怪你不用求我来帮忙。”
曹性笑道:“还请叔父免为其难,将小侄带进杜府,我们都希望能不动刀兵地解决此事。”
曹均长叹一声道:“也罢,为了晋阳的百姓免受些战乱之苦,我就枉作一次小人吧。”
“多谢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