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相不要再说了,毕能不冤枉。当时,哒突的十万大军就在林州城门外三百步不到,随时都可能攻城。而城内的将士们还都拥挤在大街上,军心不稳极易哗变。情况那么紧急,毕能却还在纠缠鸡毛蒜皮的小事,缠着王铮不让他处理军情,王铮还只是杀了他一人,若是朕,必诛他三族”
皇上缓和了下语气,不想让钱望太难看,而后继续说道:“钱相,朕知道你是毕能的座师,你俩有师徒之义朕也甚是理解。只是,那毕能目光短浅不懂大义,在朕和我大郑将士百姓最为危险的十万火急时刻,他却致朕与将士们的生命于不顾,还纠缠于细枝末节,耽误了王铮和代老将军等人商谈军务。”
“说实话,王铮说他罪同哒突奸细,真是说的轻了,一个哒突奸细能做多大的事儿?那一百多奸细不还是啥都没顾得做,就被王铮及早发现诛杀了?当时,朕还带着千余又累又饿又渴,已经厮杀了半天的的将士,正步行数十里在山里攀爬,对于林州城内的毕能来说,朕属于生死不明,可他竟然不顾朕的安危,让朕钦封的雁山行营副总管,怀抱天子剑代朕行事的王铮,走在他后面。这等目中没有朕,没有我十数万将士,没有我大郑百姓的蠢材,朕要他何用?不杀他杀谁?”
钱望早已被皇上说的汗流满面,此时听皇上说的当时的情况竟然如此严重,就更是惶恐,连忙双膝跪下叩头不止。
“皇上,臣有罪臣惶恐,臣收弟子不严,请皇上责罚。”
“算了···”郑成拉着长音说道:“钱相,这件事就算了,朕也不想深究,你是吏部尚书,掌管着我大郑所有二品以下官员的审验批签,责任重大。以后,还请钱相擦亮双眼,莫被一些有才却无德的人蒙蔽了。当然,才德兼备自是更好,若只能在才和德里二选一,就选德不选才。有德者,虽然能力不大,但做事却会兢兢业业。仅有才者,小事也能做的很好,但祸害百姓祸乱朝堂时,也就会更严重,钱相谨记。”
这些话,可谓是说的非常严重,钱望就更是惶恐不安,一边叩头一边一迭连声地答应。
“钱相起来把!咱们说点别的。房相,亩产翻翻的事儿?你怎么看?”郑成淡淡地看了跪在地下的钱望一眼,不再理他,转脸向房炫普问道。
“皇上,数天前,郑知府在公文里特意提到,他说王铮详细和他讨论过此事,王铮说,因为雁山境内土地贫瘠干旱少雨,并且肥料不足,即便是完全按照他的方法种植,所有土地也不可能亩产翻翻,能比以往提高一两成已经很不错了。”
“是不错了,哪怕产量只提高一两成,那我整个大郑,将会增加多少粮食?又将能使多少百姓吃上饱饭?此事甚善,比他绞杀几万哒突人的功劳还要高得多,假如真能如此,此子功莫大焉。”
皇上捋着胡子感叹道。
“皇上,不仅如此,王铮还对郑知府说,域外番邦有许多耐寒耐旱的高产植物,比如红薯、土豆、玉米等等,还有一种适合南方种植的杂交水稻,这几种植物,每一种的亩产量都能达到千斤以上···”
{注:王铮说的是千年后他在华夏时的产量,不是大郑时期南北美洲的粮食产量。另外,王铮只隐约知道,土豆玉米好像是先从南北美洲传到西亚,后来才通过丝绸之路传到了华夏,时间也大概是十五世纪左右,比现在晚了五百年,他的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本就不好。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不是太确切。至于红薯的原产地,他是真不知道,也不能找度娘查一下。但是现在也没别人知道啊!他也就胡说八道按在了南北美洲的头上。有很多事,他也是连蒙带猜。反正,也不需要他亲自去找这些东西。不负责任地说过以后,他就忘了个干净。本文只是一本架空历史的小说,大家没必要太较真,知道意思就行了。再说,我也不能找度娘摘抄东西糊弄人不是。以下同解。}
“一千斤?···”皇上和另外三位尚书听到此话,顿时又抽了一口冷气。
大郑现在所有土地的平均亩产量只有二百多斤,主要是南方的上等田产量稍高,能达到四五百斤,而北方只有不到二百斤,像是雁山卫西部的广大地区,属于黄土高原,土地太过贫瘠,即便是精细管理,每亩地能有一百斤也就很不错了。可现在听到的是一千斤,一千斤是什么概念?
“一千斤还是玉米的产量,算是少的,王铮说,水稻的亩产最高能达到两千斤,土豆和红薯的亩产量,最低也能达到两千斤。”
“嘶···”牙疼似的吸气声连成一片。
房炫普早就看过郑耀给他的私信,这会儿已经不感到惊讶了,此时皇上御书房的所有人里,只有他还略显淡定。
“哪里有种子?快去买,无论多么贵都买来,房相,速速派人去购买种子。”皇上郑成急的语无伦次。
“皇上听臣说完,王铮还说,土豆玉米和红薯,出产自什么南美洲,臣还没听说过这个所谓的南美洲,可南美洲距咱们大郑太远,去的话还要跨洋过海的,风险也太大。他说,南方有一个小国原来叫越南,现在应当叫做大腊{真腊},大腊的占城出产一种占城稻,适合咱们大郑的大部分区域种植,此稻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三是生长期短。收获期只有五十余天,可一年两到三季的种植,好好管理的话,每一季亩产也应该能达到五六百斤。”
说到这里,房炫普停下来喝了口茶水,润了润自己的嗓子,然后,他看一眼众人期盼地看着他的热切目光,也就不再隐瞒继续说道。
“虽说大腊和我大郑向来交恶,素无往来,但两国交界,想进入大腊倒也不难,臣获信即日,既已派人潜入大腊去找种子,皇上莫急,且等好消息便是。”
“房相做的对,那···土豆玉米和红薯的种子怎么办?因为太远就不去买了?两千斤呐!”
两千斤的亩产量把郑成刺激的不行,他着急地晃着脑袋对房炫普说。
“这个···真没办法,数万里的路程,即便咱们派人找到了种子,一来一回也需要好几年的时光,并且去南美洲还要走水路过大洋,种子在阴暗潮湿的船舱里,带不回来就腐烂变质了,这个···恕老臣真没有办法。”
房炫普愁眉苦脸地说。他早就想过办法,可他想的脑袋疼,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种子,即便能找到,他也觉得根本就带不回来。
数万里的路程,沿途国家无数凶险万分,别说是种子,派出去的人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
“去找微臣末酱,他一定会有办法。快去,现在就去,十万火急。”
皇上一急,把他和房相两人调侃王铮的话都说出来了。
“微臣末酱?是什么酱?听皇上的口气,好像是个人?听着咋这么熟悉呢?”除了房炫普。其他三位尚书暗想。
“遵旨,臣这就办。”房炫普本就在皇上的书房,这里的笔墨纸砚自然不缺,他站起身走进桌案,抓起羊毫饱蘸浓墨,片刻后就写好了书信,交给伺候着的小黄门,让他八百里万急速递到并州交给郑耀。
到现在,他还懒得搭理王铮,那小子,叫他老老头儿,太不尊重他了。当初救他的时候,还很屈辱地把他横担在马背上,让他这位当朝首辅颜面扫地。这还不说,他还说瞎话,他说他是洛阳人,可房炫普派人查遍洛阳,也没王铮这个人,他来历不明,少惹为妙。
最主要的,王铮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可却没给他加官进爵,到现在,他还是个没官袍没官凭印信,名不正言不顺的雁山行营副总管,还是个仅仅只有皇上口谕的五品将军,而这个对王铮不闻不问不赏不罚的馊主意,就是他房炫普出的,他也觉得愧对王铮,不敢给他写信说话。
“房相,微臣末酱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廷却连他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是不是···”
皇上摸着胡子沉思着问道。
“皇上是说,上一次他写给你我的私信?”
“嗯!就是那一营士兵的事儿。”皇上想起王铮上次写给他的那封信就想笑,这混账小子,大事儿从不糊涂,可他对自己和房相对他不管不问却大力支持,要什么给什么的意思咋就猜不出来呢?一个边镇都交给你管理了,你竟然还看不出来,竟然还向我要一百士兵。这小子,驽钝不堪啊!
“呵呵!”房炫普也捋着胡子笑道:“皇上,此子大智若愚又精明似妖,可却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实在是不应该,微臣也实在是看不透他。还是老办法,雁山提督不派,谁想去都不行···”
听到房炫普的话,其余的三位尚书互相对视一眼。
心说,怪不得,原来如此。
自段提督战死在林州城外后,雁山无主。兵部责无旁贷,就提出了三个适合做雁山提督的人选,那三个人听到消息,这些天也一直在活动。可是,此事房相却都压了下来,他不赞成也不反对,谁都不得罪。但就是不拍板说让谁去。可一镇提督的人选是军国大事,兵部只有提名权,只有皇上和房相这个当朝首辅商量后才能确定让谁去。
现在,大家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雁山提督之所以一直不确定人选,是让王铮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默认代理啊!
“他的雁山行营副总管的职务也不撤,就让他尴尬着,天子剑依旧不召回,还让他继续狐假虎威,雁山随他折腾,再坏也不会比林州之战时的情形更糟。咱们朝廷需要做的,就是雁山需要什么咱就给他送什么。大不了,皇上要真是过意不去的话,就给他再派一百军士,满足他想领一营士兵为他爹爹报仇,为我大郑受到哒突人蹂躏的百姓雪恨这个唯一的私人请求。”
房炫普捋须微笑,这混账小子,倒是挺容易满足的,没提加官晋爵,也不提想做雁山提督,竟然只想当一个营哨带一百士兵?真是个···怪胎啊!
“哈!哈哈!···”皇上忘形地大笑,他也被房相的话逗乐了。
“哈哈!好,就照你说的办。···房相,微臣末酱还说他没有带兵经验和战斗经验,还说他才疏学浅武艺不精,需要学习需要指导,希望能多和同僚们切磋,希望能得到朕和房相经常的教导。你怎么看?”
“呵呵!他倒是真谦虚,他上马能治军,首次上战场就颇通兵法精要,兵出奇招剑走偏锋,一战就把哒突人杀得大败亏输,年后还要御敌于国门之外,兵出草原骚扰哒突三族。他还能下马安民,军事和农工商的共同发展,他搞环境讲卫生,增产找矿,他竟然还知道数万里之外的南美洲有土豆玉米红薯,竟然还知道占城有占城稻。皇上,要论四书五经他不如我,要论别的,老臣···实在是惭愧,真不敢教导他什么。”
“哈!朕也是啊!若论眼界开阔胸有万象,朕现今知道的,唯有微臣末酱一人而已。”
底下的三位尚书这才真正的明白,感情,被皇上和房相推崇备至的王铮,就是微臣末酱啊!这个诨号,倒是别有新意。
“他小小年纪,怎么去过那么多地方?”钱相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能答得上来。
“他小小年纪,连四书五经都不懂,怎么能自创书法?自创新字?这封信里,有好些字老臣都看不懂,只能连蒙带猜,才能知道大概意思。”
“···”对于钱望的第二个问题,还是没人回答的上来,那小子,太妖了。
“他怎么知道雁山有煤铁和石灰石矿?莫非他看得穿地下?他即便从娘肚子里就开始看书,又能看多少书?再说,他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咱们大郑有吗?西域有吗?他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到底是谁教给他的?他的恩师是谁?父母是谁?他到底是哪里人?”
面对钱望一连串的咄咄逼问,房相叹了口气,不得不回答:“许是···神授吧!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是上天派来帮我等开创盛世,让大郑万民不再多灾多难的吧?”
“钱相勿再多言,今日此议,勿再传于他人之耳,此事到此为止。此后,但凡雁山有需,诸卿皆不可怠慢。朕倒要看看,朕的一生,会不会因此子而真开创一个大郑盛世?”皇上脸带怒气轻声说道。
“臣遵旨,吾皇万岁。”钱望又开始惶恐不安,他本以为抓住了王铮的把柄,可以狠狠地参他一本,让他受到惩罚,以报自己的丧徒之痛,哪知道皇上和房相这么维护王铮,竟然话都不让他说了。
“房相,但凡是微臣末酱曾经提到过的,比如军事和农工商的共同发展,比如找矿,以及种子等等,你均尽快安排人手去办。盛世啊!朕穷一生之力,真想开创一个盛世啊!要不然,朕死都不会瞑目。”
皇上呜咽着说道,心情沉重。
不仅是他,其余诸人也都是朝廷重臣,无一不想开创盛世青史留名,此时自然想的更多,也都和皇上一样,因为理想中的盛世,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