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蓬莱。
逄柏让翎儿去询问月圆日回来的弟子,多说没有见到易小白这号人物。
“又一年了……他能知道九影云神宗弟子等不了他几年吗?”
张翎儿也有些奇怪:“他像是消失了,寻了他整整两年,月圆日也去无用放彩,都未曾见到。”
“还有多少无用没有去过?”
张翎儿思忖片刻,确定道:“剩下三处。”
音未落,他便去了那三处无用。待他归来,比方才更加的沮丧。所有的无用他们都已经找过,却连他的气息都没有探寻出。
“夫君,他会不会已经……”
逄柏反驳:“不可能,他体内是天神。绝对不可能!”
突然逄柏灵光一闪:“他不出现,我们可以引他出来。他的软肋除了云寒,还有宗派弟子。”他与张翎儿耳语了一番。
——
易小白还躺在地上,白日他不想活动,因此柳勇经常把他背出去,放在行人匆匆的路上。行人见他如此消沉,自会舍得给他一些用过的灵石。毕竟他这样的修士,想要出人头地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他们会非常乐意,帮助这些比自己弱很多的人。一是体现出他们的善意,二是为了内心仅存的一点福德吧。
柳勇数着灵石,夸赞道:“小黑,你真是厉害,往地下一躺,就比我们要的多。”
突然一乞丐走进来晦气道:“呸,都是什么修士!好不容易要来一点灵石,又被人抢了。听说魔域出了一个魔,那少年长相俊俏,满身的酸儒气,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害得无用又多了很多乞丐,灵石也被他们抢了。”
“你说的那少年是谁啊?”
那乞丐非常不爽道:“鬼知道,好像叫什么魔云……管他叫什么,自从他出现,这无用越来越多的修士了。”
柳勇最近也听说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开口接话道:“域主的义子?”
“对,是他!听说他是域主从小界带回来的天资。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修炼杀戮而生,而他就是。传言他才十七岁,就已经修到元婴后期大圆满。最近魔域域主如此放纵杀戮,可能就是为了使其突破修为。”
柳勇关心道:“他修的可是火系术法?”
又来一个凑热闹的乞丐,坐下来把听到的事说了出来:“自然是火系,一手火烧莲就能我们这里烧为灰烬。他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会火系术法又有土系莲花域的莲花,最难以置信的是他体质又是木系……”
“简直是魔鬼!四域术法,已得其三。难道魔域想要用他一统四域?怕是很难哦,有这心思也不可能成功,万年前……”柳勇又开始了他的吹嘘时间。
易小白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实在失去兴趣。眼见着天黑,他缓缓的爬到通天河岸边。却被一老头,拉住道:“小黑,你不要想不开,你的日子还很长……”
“活着有什么希望?”这是易小白两年来第一次开口。
李老头丝毫不意外他会说话这件
事情,他曾见过很多次易小白夜深人静之时,掩面哭泣。
他语重心长道:“人老了,自然见的多了,想要的就更多了。比如小勇,还有村里的修士……我都希望他们能活着,像从前一样……小黑你呢,没有什么牵挂的吗?”
易小白沉默许久,靠在岸边上:“也许我活着,就是他们的希望吧。”
“小黑你可知这通天河的秘密?”未等他回答,接着道:“人死了会出现在这通天河中,这通天河水便是那些死人的灵力,是以那日你探入河中,灵力早已恢复,只是那些灵力你难以驾驭,因为那是万千亡灵的魂魄。在无用,没有修士敢用这通天河水修炼。
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去四域,实则就是想要他们的秘术,可用通天河水增加自身的修为。这世界上,哪来的天神……你看到的高白门只不过是这通天河影射在苍穹的罢了。西域早就清楚这一点,他们只是在找更高的修真境界。”
易小白在这里听的最多的就是天神,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他所过的传说都是假象:“没有天神?虚幻之境何来?资源何来?”
李老头淡笑着,指着这通天河:“从这通天河中而来,万物皆有灵,不只是修士和凡人。”
“九重天和上古神兽都是虚幻的?”
他摇头回答:“不。都不是,这些都真实存在,你看见的小界蛮荒,就是神兽的化身,真身在何处无人知晓,就如这通天河,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易小白突然心里对他生出同情,许是在待无用久了,人也变得狭隘无知,不过对他更多的是感激。这两年来,承蒙他们的照顾,否则他早也活不到现在。
这样说着,李老头缓缓的闭上眼,呼吸变得轻微。易小白见到他身体里钻出一个灵,迅速的跳入河中。能看见他行动迅速,脸上露出久违的欣喜,他的消亡是易小白见过第一个正常死亡的修士。
他看着在河面上飞快行走的李老头淡淡开口:“你活了多久……”
“一千零七年。”
易小白此时才清楚一个元婴修士的寿命是一千零七年:“我还有几年……我宗弟子还有几年?”他所牵绊的终究还是九影云神宗弟子。
不过十息,李老头的肉身便化成了粉末,成为无用地的沙粒,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次日清晨,他们寻遍此地的无用,也未能找到李老头,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有死亡他才会不见。
“是在哪片地……我等尽可能不踏足。”
易小白第一次回应他的话,拍了拍身边的地,他们均跪了一拜,全当送别,承蒙之前的照顾之恩。
“小黑,你作为我全息帮弟子,也算是替我尽了义。”
日子无常,又月余。
他们再次听闻魔云的事情,在村子里谈论起来,顺道又听见一件特别多此一举的事情。
“听闻蓬莱出了一个告示在无用,说是只有蛮荒小界修士能明白。简直是笑死旁人,谁人不知,
小界一年,我地一日?”
其他乞丐也大笑起来:“笑煞我也……怕是只有他们自己不知道吧?有消息说,那个没用的逄柏从小界回来了,一回来就大惊小怪的。”
方才还无动于衷的易小白,突然坐了起来,本毫无生气的眼睛,突然燃烧了起来,紧紧的抓住柳勇的肩膀道:“你所言属实?”
“咦~小黑你不是哑巴?你会说话?”让柳勇惊讶的是他竟然会说话,这一瞒竟是两年:“是啊……这是所有修士都知道的,不信你问问他们……小黑你竟然瞒我们两年,竟然会……”
易小白激动的挨个问了遍,得到的是准确的答案。他再次崩溃,他清楚的记得已经在此虚度了八百三十二日。如此,于九影云神宗而言便是八百三十二年!
他内心唯一的愿望一时间土崩瓦解,心结一直未结,又缠上了一道,一口气未能顺畅,体内的灵力也控制不住的四处乱窜,一声怒吼口吐一口鲜血,修为也慢慢在消散。
蓬莱域。
“域主,找到了,在无用三十六域。”
逄柏比任何人都先到无用三十六域,在柳勇身边找到了易小白。注入一道灵力在他体内,替他续命。
柳勇非常诧异,看着面前的小黑,已然不知他到底是何人,值得蓬莱域修士,用灵力相救。
“小黑……?”他突然朝逄柏行大礼道:“多谢前辈相救小黑。”
逄柏注灵力时,开口问道:“他体内怎么有通天河水?你们难道不知,通天河不可触吗?”
柳勇见他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开口解释道:“月圆那夜,小黑想要跳河往生,幸得我们拽住,否则他早成了河中魂了。”
“往生?他怎么可能想要往生?讲,是否有什么隐瞒?”逄柏呵斥。
“我等均不敢欺瞒前辈,不止是我,还有他们几个都看见了……”突而转向不远处的几名乞丐:“是吧?”
逄柏憋见他们点头如捣蒜,也就不就追究他为何跳通天河,一心只想把他救回来。微微一抬眼,便落下一堆灵石,吩咐柳勇他们道:“去,守着,布界。”
柳勇和其他几名乞丐,拿着灵石,就出了村,在村口散出修为布下结界。心中还有疑惑易小白的身份,但这两年多的朝夕相处,他们都清楚他的为人,也就放下了生出的怪念头,顺便也打消了其他乞丐对他的猜忌。
“小黑在我们这里多久了,何时做了对我们不好的事情,灵石也都任由我们拿,他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莫说了,他还是我们全息帮弟子,不可如此猜忌,知道不?!”柳勇呵斥身边的乞丐。
一炷香之后,逄柏稳住了易小白体内的通天河水。招呼柳勇,想要带他离开。
“逄师叔,何必着急着走呀!”一道稚气的玄音传了过来。
音未落,一名着黑袍的少年站在结界之上,手无视结界,已经掐住了柳勇和几名乞丐的脖颈。
逄柏闻声蹙紧眉头,心知麻烦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