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始终面无表情的坐在正西方的位置上,身边一如既往的候着几名黑袍修士。
“生者,离开。”
易小白欣慰的看着云寒,不需要言语他就能表达出情绪。云寒亦是如此。两人突然朝西方高台使出神通,这一招毫无保留。
说时迟那时快,黑袍修士刚想使出神通,就被他们的神通击败,化为了黑雾,不留一丝痕迹。唯独那人处变不惊的端坐着,即便是神通袭来,他都冷冷的看着易小白。
易小白的天之气脉神通,在他周围化成了水雾,而云寒的秘术也肉眼可见的碎裂。未等那人开口,就看见他身后一幻影而出,化成水雾环绕在他们四周,一点点吞噬他们的灵力。他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没有还手的余地。
“师父......快走!”云寒一掌推开易小白,映入他眼帘的一阵水雾。
易小白拼命的想要捕捉:“云寒!!!”双手捞到的却只有水气,最后留给他的只有一张不悔的笑脸。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他们出手,再到云寒覆灭只不过三息。他歇斯底里的想要收集齐云寒的残魂,一滴,两滴……再到一团水雾,又消散不见,即使他不吝啬永生血液也无法将他的救活。
“不——”他突然崩溃倒在了角斗场上,双目已然无神:“云寒……”
台上那人在云寒化成水雾之时便已经离开,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他并不满意最后是因云寒自毁,终止的这场战争,他希望看到的是他们两人为了一人活命而拼个你死我活,也许这样他一高兴就会两个都放了也不一定。
“主子,此人……”一黑袍修士请示。
那人身边的黑影道:“规矩不可破!”
行礼道:“是”
虽然冒犯了他,但规矩不能破,否则他们将无法在这里立威信。
角斗场。远古时候留下的,里面的战士,须战四十九天或者千场不败。只有不败,才有选择,才能活着。
易小白就是战到了最后,以自由身离开角斗场的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一个修士会是云寒。即便是里斛,他也下不了死手。
与修士战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杀自己人,看着自己拼命想要保护的人因自己而死,这才是最困难的。
从那以后,易小白成为了这个修真界的一员。非常渺小,渺小到毫无存在感,每日消沉度日。
他捶打着大地:“云寒……是我没用……”身为乞丐的他,孤苦无依就连活下去的信心也都没有。
这里的夜空很美很亮,清晰可见万千繁星,闪闪烁烁仿佛在呼唤着人们心中最强烈的愿望。
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一处墙影下,易小白缩成一团,全身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云寒的名字。
“喂喂喂、臭乞丐别脏了爷爷的房子,快滚!滚滚滚……”
一修士踢打着他,让他从梦中清醒,他握住那人踢下来的脚,慢慢的爬开了。
白驹过隙,时间弹指一瞬,他从角斗场活着出
来已经三月余,他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也不想要,出现在这个修真界的各个角落。
东域蓬莱。
逄柏好不容易找到回去的方式,却被一些小辈挡在了门外,嘲讽道:“这是谁啊……怎么敢闯我蓬莱域?看样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厉声道:“放肆!!!额都不认识,你们是都想去尝尝修罗场的厉害吗?”
可弟子还是不肯放他入域:“你说你是逄柏师祖,可有什么证据?你方才所言确实如此,可难免有其他域主的奸细……”
那些弟子自然认的出他,但一直看不起他,因为他修为才只是化神初期就比他们多了很多资源,皆因他娶了域主。
“大胆!!!”逄柏大声喝道。他此时的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才只到元婴初期。是以弟子更加百般阻扰:“那你可知逄柏师祖何时离开?又道何时归来?”
最后逄柏与弟子僵持不下,大打出手,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也引起了骚动。历经了几番波折,他才被域主救了进来,正在替他疗伤恢复他的真身。
在易小白活着离开角斗场的同一天,他的真身恢复了。虽然不似易小白年轻,但也算得上是一位翩翩公子。
一女子隔着纱幔,语气温柔道:“不可再调皮了,未留一字一句便消失多年,不知我寻你多久……前些日子才得知你入了蛮荒。”
逄柏赔笑道:“这次不会,我不会离开了,打死都不离开。”
女子摆弄着珠钗笑道:“原来你还学会骗人了。”
逄柏上前几步,坐在她身后,环抱着她,同样温柔道:“你知道我从来不骗你。”
女子回头,望着他半掩嘴娇笑道:“别贫嘴了,是有什么事吗?”
逄柏眉目中尽是翩翩公子的温柔,替她取下珠钗道:“就算有什么事,也不及与翎儿相伴。”
多年不见的相思,在纱幔后体现的淋漓尽致。娇笑声和他的呼吸声,久久未能停息。
众人都只知道,逄柏是个带有口音的糙汉子,修为很低,是因为娶了域主才有了这无上荣光,但只有翎儿知道他并不是如此。他爱她,也是一个难得的天资,却为了她甘愿背负这些嘲讽,他觉得只要她高兴,他可以为她做任何的事情。
翎儿侧卧在他身边,抚着他的眉头道:“夫君,我瞧你在蛮荒遇到一个少年,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逄柏这才把在蛮荒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翎儿深思道:“这么说来,他有恩与你亦负你……那夫君想要如何?”
“不管他罢,算是对他的惩罚,就是他害我一直没有灵力,无法离开蛮荒与翎儿相聚。”说罢,他又一手推了她。见她在身下笑道:“夫君可是在担心他?”他的一切都无法隐瞒翎儿。
眼神有些闪躲道:“我?这么可能,小爷才……我才不会。”
翎儿温柔一笑,轻轻推开他,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道:“我现在便去替夫君打听一下。”
逄柏嘴上
还不吃亏道:“翎儿你不要做这种无用的事情啊……”
翎儿刚一出门,逄柏便恢复了以往有些废物的气质,面貌也老上了好几十岁,都足够当翎儿的长辈了。
不到半炷香,翎儿便从外归来,脸上永远是一副不为之动容的微笑。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真正的情感:“你想听吗?”
他满脸的不在意,心里却巴不得翎儿立马道出:“不想,谁想听一个蛮荒修士的死活。”
她有意拖延,就为了看他好笑的表情,最终还是把关于易小白的事情悉数说出。
逄柏一下子就火冒三丈:“这两个蠢娃子!我不是把璞玉留给他们了吗?怎么还不知道如何使用,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翎儿见他愤怒起来,娇笑道:“还是头一次见夫君如此气愤,他们两个蛮荒修士,如此值得夫君气愤?是否需要翎儿替夫君杀了他们?”
他自知反应过激,平复了片刻道:“翎儿你就不要笑我了。”
“好了。你知道角斗场不会杀修士,所以云寒没有死。易小白也从角斗场出去了,但……下落不明,我域修士所探到的只有这么多。”
“不行,我要去寻他,万一那个蠢娃子狗急跳墙跑去魔域,那就真的麻烦了。他刚来此处,定然不知云寒未亡。”
逄柏自知在蛮荒承蒙他们的照顾,玩笑归玩笑,但关乎生命他从来没有轻视过。翎儿替他更衣,两人合力制出一傀儡留在房内,他偷偷的离开了蓬莱域。
“易小白你可别死,可别去西域。我那时候只是为了……反正你别去就行。”他在心里祈祷着。
先是去了角斗场,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漫天的尘埃在场中发出痛苦的哀嚎。角斗场只有在天门打开时,才会热闹无比,战斗过后便如坟场,无数残魂困于场中无法自由,连死都是奢侈。
这是逄柏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一如既往的讨厌这个地方,脚刚踏入就被万千尘埃所环绕,想要从他身上找到恢复元神的方法。他双手掐诀,抬手一指,尘埃让出一条道,他直奔场中心而去。
那团水雾环绕在他四周,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但又无法将其带走,再次掐诀开口道:“等我找到你师父便来带你走,切莫迷失自我。”
云寒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声音:“一定要救……师父。”
逄柏再次叮嘱:“知晓,你切莫迷失!”
他还未离开角斗场,就有一黑袍修士警告道:“此地不是四域所管辖,想要带走任何物什都必须主子允许,包括灵气!”
逄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规矩不许我带走我自己的东西!如若不然,你可以试试!”他散出修为,只是为了吓住修士。
修士见他空空而去,冷笑一声,没有多言。自己却走到场中,拿出一只白玉瓶,双手掐诀,周围的尘埃纷纷散开,唯独把那团水气吸了进去。
黑袍修士心思道:“不知主子非要此修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