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着面前的三个布偶, 分别写着大阿哥、二阿哥、太皇太后的生辰八字, 两边太阳穴都插着几根银针,胸口一根长长的银针穿心而过,这般狠毒是准备置三人于死地了。被镇魇三个人的三个人, 太皇太后与中宫有隙,后宫之中无人不知;皇后这一胎有经验的嬷嬷们都说十有八九会是个阿哥, 连太皇太后都这么说,而大阿哥、二阿哥生母出生大族, 必然是中宫嫡子一大障碍, 且这些都是由雪绸制成,又在坤宁宫正殿后面被发现,似乎一切都指向了坤宁宫……
康熙摇头, 他兰儿会这般做, 自太皇太后放权,皇后独掌后宫, 从没出现苛待宫妃、陷害皇嗣之事, 他的暗卫暗探也不是白养着的,二公主的名字自己都忘了,还是她后来提及了,才让自己想起来,后宫井井有条, 让他无后顾之忧全心应对三藩,也因着这样让他更相信苡兰能胜任皇后之位,相识近二十年, 这一点他是相信苡兰的。如今苡兰怀孕八个月却爆出巫蛊之事……八个月,老话讲“七活八不活”,这时候但凡自己有一点不相信苡兰,让她着急也好、受委屈也罢,孩子大人能得了好?背后之人好算计啊,自己把大部分眼线都放到了西北蒙古一线,有着蒙古布尔尼反叛的前车之鉴,他绝不能让南边和三藩交战之时再出一场蒙古后院起火之事,到底还是对后宫忽视了一些,这帮子女人就没一刻省心的。
“主子,太皇太后仪仗已经到了宫门”魏珠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宫中气氛这两天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皇上就像一门神威大炮,一点就是死伤无数,任谁不怕死的也不敢在这时候来点这个火。
“摆驾”
康熙起身去亲迎,心里却不能不思量是否是太皇太后所为,不是,皇玛嬷不会还是以大清江山为重的,不会在这个三藩未平的时候做出这等事,巫蛊,历朝历代哪次不是血流成河,且太皇太后这几年是真的只管礼佛、逗逗曾孙女、曾孙子了,他的人也是时刻都没放松对太皇太后的“探看”,不会是太皇太后。那是谁呢?已经两天了,暗探还没有回奏。
太皇太后听到宫中出了巫蛊之事,再不理事也不可能还在行宫呆的住,急忙的起驾回宫,她倒是希望能抓到皇后的把柄,她就不行一个额娘还能不为自己的儿子谋算,没有阿哥或许皇后还能坐的住、不敢轻易出手,而这胎是真的极有可能是个阿哥了,还能不急?这世间多数做额娘的为了孩子可是什么都敢做的,连当年佟太后那般软绵的性格都能为了护住玄烨不惜对上董鄂氏、彻底遭了福临厌弃,何况皇后还是个那般疼孩子的、又从未跟谁服过软呢。就算不是皇后做的,自己也乐得看她如何收场,何况无论是谁在大清为难之时做下这般歹毒之事,自己也不会轻饶了她。
苡兰虽是已经有了八个月身孕,但同样要去迎接太皇太后回宫,这是康熙下了口谕的,虽辛苦些,但是苡兰却很高兴,这说明在所有条件都对她不利的情况下表哥是相信她、站在她这一边的,如果今天自己以皇后的身份却不能亲迎太皇太后,那她才该失望了,这次她不那么快就透出消息、让事情解决,一方面是巫蛊之事向来私密,正常情况必须需要时间来查,一方面是皇上留在宫中、京中的人手有限,需要更多的时间才正常,还有一方面她也想看看在表哥并不知情、所有矛头都指向她的情况下,表哥是否会相信自己,这次表哥没让她失望,苦苦等候百年、重生相识十九年终是值得的。
太皇太后回宫,后宫自是又有新动向。皇上对坤宁宫的态度明显带着袒护,让那些别有用心的、想落井下石的、还有自以为查到证据的都不敢轻易露头,就等着太皇太后回来“主持公道”,这不很快第一拨人就到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老奴瞧的分明,那三个布偶的针线极像大公主送给二阿哥那只布白兔的针脚,老奴查探了,那白兔是坤宁宫玲珑做出来的,老奴之前未敢言语,请太皇太后赎罪”
寿昌宫的乌尤嬷嬷出身科尔沁,是当年随博尔济吉特太后进宫的陪嫁心腹之一,如今做了二阿哥的教养嬷嬷,当时发现布偶的就是寿昌宫的人,不敢声张,上报了太后和皇上,她是发现者之一,自然把三个布偶看了个清楚。
太皇太后自然相信乌尤嬷嬷,科尔沁出来的宫人,现在剩下的也不多了,表面虽是寿昌宫的,却是她的心腹,“你可看仔细了?”
“老奴看仔细了,却是极像的”
“嗯,回去不得跟任何人提起此事,你主子那里也别提”
“吓
第二拨,纳喇氏伴着赫舍里娴莹一道而来,进来一个哭的抽抽噎噎满眼是泪、一个哭的梨花带雨拿着帕子擦眼角(亲妈和姨妈还是不同的),直接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老祖宗您要给奴婢\臣妾做主啊”她们俩难得同仇敌忾了一回。
“二阿哥、二公主至今还昏迷着,高烧未退,太医束手无策,萨满法师做了法事也是于是无补,老祖宗求您救救二阿哥吧”赫舍里娴莹攒着帕子,眼角挂着泪,很是着急难过的求太皇太后。
“大阿哥,也是,也是同样情况,求老祖宗,老祖宗做主”纳喇氏抽噎着说完,就是磕头,这些天照看大阿哥,人已经瘦了一圈,脸上也是灰白颜色,眼下带着青黑,明显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都是哀家的重孙子,哀家又怎能不急,哀家已经派人便请京城名医进宫给保清、保成看病,明儿广济寺主持也会进宫做法会为他们祈福,你们就先回去好生照看保清、保成吧”太皇太后见她们着急,都是为了孩子,也不再问她们失仪之罪,好生劝慰了一番,赫舍里氏回去,纳喇氏却留了下来。
赫舍里娴莹走出慈宁宫,望着坤宁宫方向,嘴角扬起诡异的一笑,佟佳苡兰看你这次还不死。
“老祖宗,奴婢还有事禀报”纳喇氏本还有些犹豫,但想起不知能不能躲过这劫的儿子,咬咬牙,下了决心,又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说”
“奴婢宫里小全德、小禾子说七月二十九晚上曾瞧见有人在坤宁宫后面转悠,手里还拿了器具,想是埋了什么东西,但是隔得远并未看清埋得是什么,只看清那人像是坤宁宫里的小清子”纳喇氏紧紧攒着双手,极力控制着声音不颤抖。
“大胆!坤宁宫岂是你能攀扯的!”太皇太后一拍炕几,声音很是“愤怒”,小清子是坤宁宫总管李信威徒弟,亦是皇后心腹之人。
“奴婢不敢,却是小全德、小禾子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当时不想惹麻烦不敢透露,等出了那事,才想着不对,又怕皇上治他们不报之罪,知道昨儿才敢报知奴婢,奴婢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隐瞒亦不敢有一句假话,小全德、小禾子随时能作证”
太皇太后沉思不语,纳喇氏额头的汗已经滴下,仿佛过了许久,久到纳喇氏身子都再也控制不住得抖动,若太皇太后不相信自己,一个诬陷皇后的罪名自己是跑不了的,孝庄的声音才悠悠传来,“回去看住那两个奴才,不能有一丝闪失,不得对外泄露一字”
纳喇氏心中一喜,身子骤然放松,“玖烀碧侍笳馐切潘耍蛘咚凳茄≡裥潘恕
“格格,手下人来报,宫中确实只有坤宁宫用过雪绸,内务府杭州织造处去年只得了四匹雪绸,都送到了宫中,派往杭州的人还没有回来,其情况还不得而知,另外坤宁宫、寿康宫、佟家都不见异样,皇上,皇上每晚仍宿在坤宁宫”苏麻拉姑恭敬地汇报,最后一句难免声音低了些。
“去查查延禧宫小全德、小禾子背景”孝庄已经见怪不怪了,“大阿哥、二阿哥、二公主如何?”
“大阿哥,二阿哥都还没醒,二公主年纪小却是更重些,太医都在守着,皇上也去赔了半个时辰,皇后也派凌锦去问候了”
“哎,传哀家懿旨,不惜药材贵重全都拿出来给他们用,给宫外的告示加重赏金,明天哀家亲迎广济寺主持大师进宫,长生天保佑啊”太皇太后疲惫的靠在软垫上,苏麻拉姑赶紧伺候着,“到底是不服老不行了,才急赶了这么点子路哀家已经是吃不消了”
“太皇太后,储秀宫兆佳氏写血书求见”
兆佳氏还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二公主抱到赫舍里氏宫里抚养,听说二公主病重,兆佳氏急得想出这个法子请见太皇太后。
“呈上来”
太皇太后脑子转了一下,又来了一个,这个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