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根觉罗噶尔汉自擒获鳌拜有功后, 如今已升任一等侍卫, 康熙心腹,他与鄂伦岱脾气相投、自来要好,自鳌拜之事后更是过命的交情, 所以连对着罗孔阿也是多方照顾。今儿鄂伦岱不当值,他也是听说了早朝的事, 怕有人找罗孔阿麻烦,就来看一看, 这不, 一来就碰见这个,眼尖地瞧着尹德赫袖里有小动作,忙上前阻止。
噶尔汉死死地捏着尹德赫右手手腕, 轻蔑地瞪着这个刷阴招的小人, 周围人都能清晰地听到骨头吱呀作响的声音,一时间都不笑了, 等着看尹德赫袖子里的物件儿。钮钴禄莫洛宏想上去阻止, 却被钮钴禄法喀制止,又示意凑在前面几个人退后,这噶尔汉是皇上心腹,他们也不好得罪,没想到专门挑了罗孔阿落单的时候动手, 还是被搅和了,钮钴禄法喀冷冷的瞥了噶尔汉一眼,这帐以后再算。
“哐当”一声, 尹德赫袖中的物件儿被噶尔汉震落在地,众人一看是把锋利的短匕首,屋内片刻安静的落针可闻,不知是谁讥笑一句,随后就是满屋的嘲笑讥讽之声。本来能在宫中任侍卫的都是上三旗勋贵子弟,哪个不是骄纵惯了的,又多是少年好胜的心性,平日里谁也难服谁,不过就是约个场子,比试一番拳脚,输了多数也不会记仇,真正的胜者强者反倒是受人尊敬的,可谁也不会轻易动刀子比试的,更别说暗箭伤人了,那根本不是大丈夫所为,还不够丢人显眼的,赢了也被人瞧不起。众人都在寻思了,听说早朝时佟家被参了,这皇后娘娘才穿出喜讯,这会子尹德赫又私藏匕首挑衅罗孔阿……这事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尹德赫被撞破阴招,涨得满脸通红,用力气抽出被攥着的手腕,狠狠地瞪了罗孔阿和噶尔汉一眼,从围观的侍卫中挤出一条路,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噶尔汉见他这样,制止住想要阻拦的一起过来的两个同伴,今儿这事不宜闹大,深深地看了钮钴禄家几人,转身对着众人,“都散了吧,该当值的当值,该歇息的歇息,散了,散了”众人散去,还不忘再讽刺踩吧尹德赫几句,那狗腿子样早让人瞧不上了。
罗孔阿看着匕首,再看看刚刚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哪还能不明白,难怪尹德赫被自己收拾了几回,今儿还敢挑衅,必是钮钴禄家几人不知道怎么撺掇的,他刚刚要是真的动起手来,那几个人在旁边趁乱再使个绊子、暗中懂些手脚,估计就算自己躲过尹德赫暗算也会着了他们道儿,到时候无论是自己伤了人还是被人重伤,也懒不到他们头上,而姐姐坐胎未稳,这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罗孔阿一个激灵,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精不起激,韩信昔日还曾受胯下之辱,他被人说了两句又能算什么。定定地和钮钴禄法喀对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带着族兄随着噶尔汉三人走出门去。
“今儿谢过噶尔汉大哥为小弟解围,若不然小弟必是着了小人道儿了”罗孔阿拱手道谢。
“我和你大哥是过命的交情,以前又多受你家老太爷提携关照,罗孔阿兄弟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只是,我看今儿这事不寻常,兄弟以后还是多注意些才是” 噶尔汉拍拍罗孔阿肩膀,不忘提醒一句。
“多谢大哥提醒,今儿是兄弟鲁莽了”
“好了,也快是我当值了,为兄就先走了”
“我送大哥”
罗孔阿送了噶尔汉离去,回身脸上就罩了一层严霜,咬牙对着佟佳保成道:“五哥,今儿我险些就闯了大祸”
“都是钮钴禄家那几个小子算计好的,刚幸好噶尔汉大哥识破他们阴招”佟佳保成同样咬牙狠狠说着。
“这仇早晚得报,五哥,我寻摸着今儿事情绝不是巧合,都是冲着佟佳来的,烦你回去通知几位叔伯兄弟,怕是这些日子都要小心些了,我回去也会告之玛法,请他老人家定夺”
“恩,正是这个理儿,四弟放心,话我一定带到”
……
戌正时分,本来中午被几个朋友约出来喝茶却被死拖着进酒楼喝酒的叶克书,已经被灌得几乎不醒人事,又被扶上马车。
旁边叶克书的贴身随从坤都焦急地向远处张望,也不知道液大青这小子回府报信到了没有?他刚刚看着二爷被人狠灌酒就觉得不放心,他又不能拦着二爷朋友,就派人回府给三爷报信儿,希望他来接二爷回去,如今二爷、三爷在营里历练,不过是请了三日假回府探望家人,这太晚回去怕是要挨罚的。伺候着自家爷儿,听着那几位对车夫说什么去“藏春楼”,坤都一下子急得冷汗出来了。
青楼?这二爷要是去逛了青楼,回府还不被老太爷把腿打断?自己估计也会被发买,阖府谁不知道老太爷最忌讳佟家子弟逛青楼、捧戏子的。坤都忙拖着叶克书身子就要下马车,求着:“几位爷,奴才求您了,这“藏春楼”我们爷可不能去啊,回府老太爷必是会恼了我们爷的“
“瞧你这奴才说的,爷还能害你们爷啊?爷这是带他去长长见识,再者,逛个青楼在我们这样的府邸人家算什么大事啊” 哈苏哩德隆满不在乎的说着,他也是家中庶子,却没叶克书这般的家世和运道,明明都是庶子,凭什么叶克书这般年纪就能就营里谋个前程,自己还得在家苦熬着,受嫡母嫡兄压制?他早就不忿叶克书好命,这才收了那人的银钱,今儿这事办成了,那人还答应帮自己在衙门谋个差事呢。
“爷,求您了,求您让奴才服侍我们爷回去吧” 坤都跪下给几位少爷磕头,满篇儿的求着。
“你个奴才,别觉了爷好兴致,四喜,带他下去,三全,你来服侍佟少爷” 鄂托乌尔衮跟哈苏哩德隆对视一眼,吩咐着人把坤都拖下去,今儿这事他们必须办好,这朋友比不过自己前程,再说那人他也惹不起。
其他几人都是来凑热闹跟着玩的,当然也不想让人搅了兴致,都催促着让马车赶紧走。就在这时,有人挡住了马车。
“车上是德隆大哥、乌尔衮大哥吧?兄弟德克新有礼”德克新带着家丁挡在车前,倒是文质彬彬、客客气气的说着,“我大哥可是在车上?倒是劳几位照看了”动作可没客气,直接挑了车帘子凑上前。
“呦,是德克新兄弟啊,这是不放心你大哥还亲自来接了?” 哈苏哩德隆笑着和德克新打哈哈,心下却是着急,眼睛却不自觉瞄了一眼二楼雅间的方向。
“是家中老太爷见兄长这时未归,便着兄弟来看看,坤护、坤都还不伺候大爷下车?”
哈苏哩德隆、鄂托乌尔衮见二楼没反应,只能由着人把叶克书扶下马车,“既是家中长辈之令,今儿就到这里吧,本来我们还想着带叶克书再耍耍,醒醒酒再送他回去呢,如今德克新兄弟来接,我们也就放心了”
“既这样兄弟就告辞了,明儿等我兄长醒了酒,再让他亲自给几位大哥告罪”
德克新带着一帮子家丁扶了自己大哥往回走,被扣在酒楼后院叶大青也被放了出来,急急忙忙走到德克新面前,“三爷,有人打晕了奴才,关到后院不让奴才出来”
“三爷,刚那几位爷还要带二爷去藏春楼,奴才拦不住” 坤都也连忙上前报告。
德克新听着皱眉,也不见了刚刚的客气,冷着脸回头看了酒楼方向一眼,“回府再说”如今家里大哥被玛法截了回了,打了几鞭子,还在跪祠堂,四弟回府说了宫中的事情,玛法怕二哥再出事,才派了自己出来找人,好在大伯如今是管着京城步军衙门的,不缺打探的人手,这才找到了人。藏春楼?怕是又是有人没安好心了。
酒楼里,哈苏哩德隆、鄂托乌尔衮返回二楼雅间,低头躬身对着坐在上首的男子说道:“里爷,我们兄弟今儿没完成您老的交待,对不住您了”
“得了,今儿这事不怨你们,想不到佟府这帮家伙还挺警醒的,这人找的也够快,”钮钴禄额赫里眼皮不带抬地说着,“好了,你们下去吧,答应你们的事爷不会忘了,你们回去等消息便是”
见俩人退下,钮钴禄额赫里起身走到窗前,倒是自己和叔叔小瞧佟家人了,“吩咐下去,藏春楼那边的场子撤了,安排的那个人也处理了,做的秘密点,要让佟家事后差不点什么,你知道后果”阴冷冷的声音,听的手下后背发凉,不想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赶紧去吩咐办事。
佟府外院书房,佟图赖有些疲惫地坐在座椅上,问着随从:“叶克书和德克新可回来了?”
“回老太爷,还没有,但是,三爷已经派人回来禀报,已经找到二爷,如今正在回来的路上”
佟图赖点头,回来就好,佟家不能再出什么事了,“鄂伦岱还在祠堂跪着?老大可回院儿了?”这爷俩今儿还顶上了,鄂伦岱是死不认错,老大气的抽了他鞭子,都是不省心的,老二如今还在营里。
“大老爷已经回大房那边,大爷还在祠堂跪着”
“再去吩咐一遍,让所有人都把嘴把严实了,一个字也不能透到内院,不能让太太夫人少夫人知道”这家里如今三个孕妇,绝不能马虎了,“谁敢透过去,直接打死不吝”
“耪饩驮傧氯シ愿酪槐椤
“老太爷,老太爷,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