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说什么,我的错。】
过了河,绕着太行南边过去,就是进了晋南了。两边都是商号,便是随便寻个人家,那都是大小子跑出去往商号离做学徒,满打满算那是整十年。也别小瞧了这晋阳大地的后生,勤快,吃苦,还脑子特好使。来事的不得了,走南闯北的老板掌柜,那都是喜欢用山西的儿郎当学徒。留下俩伴当,一张口就是晋南晋北的口音,地道的太行味道,这也反映出了山西人的心思,宁做台上掌柜,不做堂上知县。
在河南,河北的道上朋友闻着味道拜了山,白道的几路人马也眼巴巴地看着李大少爷赶快过来,也好献殷勤一二,若是慢了些,唯恐不被李少记住了面孔。那些个脸生的,赶紧凑着数往李家人马里头送银子。门子钱就是五百两打底,还不算红包岁钱,小娃子添个人头,女人算一半,一趟子送礼包,那就是数不清的来去。
李少对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人也要靠着老爷吃饭,若是老是打压着,难免会有所怨言,更何况能够跟着少爷出来,大多都是当年老李老弟兄的子孙。忠心不用说,胆气不用说,但是也因为死了老子,自然没有人里里外外照看着,升迁的路自然没有那么好走。既然走不了官路,就走财路,于是也就成了规矩。十几年也不曾变了。
离着晋阳,还有五十里地,就老远有人赶着骡马在这里候着,看见淡水港的旗号,赶紧的吹吹打打。能拿出手的娘们儿一个劲的掖着,等李少离得近了,才将女人领了过来,进献的进献,赔笑的赔笑。李少也是来者不拒,女人么,大多就是如此。如今是乱世,若是有个好人家也就算了,若是男人护不住你,又有何用?
五十里就有小辈的人过来敬茶,平辈的兄弟敬酒,李少一路过来喝的肚子咣咣咣直响,宛如饮水多了的骡马,走了半路都不想骑马,可是躺在车上又是极为不爽。那小郡主叽叽喳喳一个劲地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问这问那,还不如在马上受罪。于是这五十里的路,确实有些吃不消。
也不见有王爷的仪仗,想来那王爷也是极为谨慎,不想落什么把柄在朝廷手里。他虽不曾有反叛之行为,却也暧mei之极,多事之秋,皇帝最不怕的是反贼,最怕的就是这宗室的子弟。且不说这难免有俩王爷跟南边的人眉来眼去,就是和北边的两魏对个眼,都能让皇帝抖三抖。
李云上山东出泰山的时候,那是三百多号人,进中原大地之时,是五百多号人,骡马二百,仆从无算。车辆连着就是半里地。车上什么名贵装什么。那都是道上人物的孝敬,还有不少是闻着风过来巴结的。什么千年灵芝万年椮的,就是成人形的何首乌都有两盒!
更别说那些歌金银古玩了,前秦的字画更是不少,足有五百年以上的历史,放二十年前,这就是黄金万两!不过乱世么,能值屁个钱,这时候要是不赶紧寻条门路保命,然后混口饭吃,那就是蠢到家了。
字画没了可以再买,小命丢了,那真是什么念想儿都没有了。
想当年老李落魄之时,虽说各路的响马档头也算是给面子,可心头也指不定在那里腹诽呢。如今老李东山再起啦,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牛气,好么,一个义安伯,放台面上也算是个伯爵了。可上了海船的谁不知道哇,这哪里是伯爵,明眼瞧着那就是王爷!
千年王敢当上了琉球,如今留下的几个老兄弟,听闻少当家来了,赶紧催着人快马加鞭前来拜会。子侄一辈磕头纳拜的,敬茶之后再领个压岁钱。平辈的弟兄则是叙个旧,李少么,早二年不是还和咱一起采大枣子吃的么。
李云见了儿时的几个玩伴,那真叫感动。想当年弃了老巢一个劲地周旋到了琉球,死了多少人,赔了多少家当,如今吃苦吃过的爷们开始享受了,这一窝子老营的人,却依然雷打不动地为李家的西北基业守着。
一亩三分地要治理好,除了忠义二字当头,真是啥也不用说了。
到了进城前的十里,便是送客的长亭了,所以十里五里长亭短亭,就是这个地界儿。
不少改了装扮的西北老营人马都是过来给小老爷磕头了。有些老哥那叫一个苍老,头发灰白的让人寒心,可是那硬朗的劲头,绝不是做给李少看的,就是做,那也是做给几十路人马看的!
看见没有,咱就是李家的爷们!看见没有,西北马帮就是老子的家当!
谁敢说个不字!
咱就是凭着义气说话!
李少一路过来也不知道扶了多少人,有些还能依稀辨别出儿时之人,有些也只能凭借记忆才能记起。想当年离去之时,哭的稀里哗啦,本来以为自个儿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汉了,可是到了地界儿,才知道喜怒哀乐乃是人之常情!
“赶紧的,小辈的过来给小老爷叩头,能撩袍子的过来见过少当家。拜会过后敬茶敬酒,别耽误了少当家的行程!”老一辈的人张罗了礼节,皇甫雄则是在那里发着压岁钱,没媳妇的娃子都要算,一人五十两的压岁钱。一些扎着发髻的小孩儿,领了沉甸甸的铜钱银子,赶紧给李少磕头。拜了一拜,再递茶敬茶,这敬的不是李少,而是李大当家,算是大老爷,老太爷。
完事儿之后又是爷们上阵,一呼噜上来就是用坛子装的烈酒,放半里外都能闻着味道。这场面,莫说是李少了,就是赵家的小郡主,又何曾知道这江湖之上,原来这等豪爽。比起那些个假装豪爽的官场人,实在是多了几分潇洒和爽利!这说不出的豪气,竟然让小姑娘家家崇拜不已。
过了长亭,这一路过来的人不见变少,反而越来越多,旗号多的吓人,宛如旌旗,等小郡主出马车的时候,足足有万余人了。而这个当口,晋王的仪仗总算是出来。于是拜过李少的人再来拜王爷,只是小郡主瞧了个真,哪个人脸上都显示出一番不痛快,更多是不耐烦。
谁拿你一个王爷当事儿啊,满天下放个屁,都能熏着不少王爷呢。
再说了,晋王一向低调,更加不让这些牛鬼蛇神高看。
西北大地,哪里有你一个外方的王爷说话!惹着老子不高兴,宰了你又怎地?
想来王爷也瞧出了尴尬,在仪仗的马车里命人来接郡主来了。
李少心头大喜,暗道自己现在快要肚子撑不住了,这王爷一来,总算是解脱了!
“王爷在上,李云见过王爷,王爷千岁!”李少拱手行礼,他是伯爵之子,自然不需要跪拜,便是天下读书人,除了皇帝陛下,谁也不用拜!
车里头王爷听见了,也是回应道,“原来是义安伯的世子,世子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