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墨羽的话停在喉咙里，眼前一黑，再看不见眼前人。
婷葭揽住跌落下来的蓝墨羽，轻道一句：“少爷，得罪了。”
董氏的目光没有离开蓝墨羽，最终，她狠下心，偏过头：“你快走吧。”
恐怕这是此生最后一眼。
“是。”婷葭行礼，突然朝董氏跪下，“婷葭谢夫人当年指派之恩，让婷葭得以服侍小姐。就此别过，还望夫人珍重。”
“你谢我干什么，既然是因为蓝雪心，你谢她便是。”董氏道，“你若感激我，照顾好墨羽，便是最好。”
“是，婷葭谨记。”婷葭深深看了一眼董氏，“婷葭告辞。”
“不送。”董氏道。
婷葭身手了得，翻上房梁，带着蓝墨羽离去。与此同时，房内顾氏的尸体也已经不见了。
董氏整理了下衣裳，才道：“来人！”
……
皇宫，乾清宫。
皇帝在此休息了许久，琉明惠以皇帝身体不佳为由，阻止董承阳外出，也不让人见他。
只是，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陛下，”帽檐摆得极低的小太监道，“该用膳了。”
“朕如今这个样子，还需要用膳吗？”董承阳冷冷道，“朕没胃口。”
“皇上，龙体事关国体，龙体若不安康，如何拨乱反正？”压低的帽檐被抬起，露出一张虽有沧桑却英气十足的脸。
正是霍鉴英！
“你来得迟了。”董承阳却一点都不吃惊，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若是早些，不至于此。”
“是，这是微臣之过。”顾鉴英道，声音沉沉。
“确实是你的错。”董承阳道，“顾付申呢？他不是御前侍卫么？怎么不守卫在朕身边？”
“回陛下，”顾鉴英的声音有些波动，似乎是激动了，“付申他……不在了。”
“不在了？”董承阳神经猛然绷紧，“怎么回事？有贼人进犯？”
“不是，”顾鉴英回答道，“是……是皇后娘娘下令杀的……”
“琉明惠？”董承阳牙关咬紧，“她怎么敢？”
“皇后娘娘代理朝政，说付申玩忽职守、护卫不利，导致，导致宫内贵人被害、陛下受惊，理应，以死谢罪……”
董承阳气得拳头紧握，琉明惠才摄政几天，居然就敢动他的御前侍卫！简直无法无天！
就该早点废了她！
“明萧一事，现在如何？”董承阳问。他最挂心的还是这件事。只是醒来后一直处于琉明惠的监视中，难以知道事情真相。
“贵人她……故去了。”顾鉴英道，“陛下节哀。”
董承阳早知道会是这样，本来就这样了。
可是，不甘心……心里总是希望琉明萧可以留下……
他阖上眼，深呼吸一口，良久才道：“琉明惠干的？”
“尚且不知，”顾鉴英斟酌了一下，加了句，“蓝墨羽被释放了。”
“蓝墨羽？”董承阳似是不相信道，“蓝明琛的儿子?”
“正是。”
顾付申和蓝墨羽同时下狱，但是到头来，一个被释放，一个却被斩首。这其中的差别，也太大了……
达到了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步。
“都是琉明惠的意思？”董承阳道但其实，他对蓝明琛的信任以及不如以往那样夯实了。
“应该是。”顾鉴英道。
琉明惠摄政，对于两位元老重臣采取了不同的态度，一个讨好，一个打压，这不太寻常。一般为了求得势力平衡，应该两边取巧。
琉明惠没有这么做，要么是因为琉明惠是个傻子，要么是琉明惠与人达成了合谋。
而联系到琉明惠的上位……
董承阳问：“琉明惠怎么能这么快摄政？”
终于问到点上了！顾鉴英几乎是迫不及待道：“她是受到蓝明琛的支持才得以摄政！”
董承阳这次真的想抽自己一巴掌。
怪他，因为要仰仗蓝明琛，就没有太防着他，结果导致了这么个局面。现在国家的兵力大部分掌握在蓝明琛手里，京畿地区也有大部分领地在蓝明琛的管辖下。一时间，还真的动不得他。
“你此次前来，可有告诉他人？”董承阳问。
“未曾。”顾鉴英道。
“朕下旨一封，你速拿去礼部，奏请废后。”
废后！董承阳要对琉明惠下手了！
虽然琉明惠现在摄政，但毕竟根基不稳。董承阳当机立断斩乱麻，时机挑得不错。琉明惠没有政治头脑，这些天也惹恼了一些大臣。
“是，臣定当完成使命！”
“此事不宜迟。”皇帝道，“你快去。”
“只是，若是礼部不认……”
“不会，琉明惠的人，并不能深入到皇宫的任何角落。”
“是！”
顾鉴英再次装作太监的样子，离开此处。
……
暗处，琉明惠和蓝明琛看着一道可疑人影混在宫人群中离开乾清宫。
“娘娘，我没有说错吧？”蓝明琛调侃道。
琉明惠脸色阴晴不定，她是想信任董承阳的，可是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董承阳还是不肯放过她。
“我猜，顾鉴英一定带走了什么东西，可以威胁你我。”蓝明琛一点也不紧张，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我现在没用了，娘娘。”
琉明惠明白蓝明琛的意思。蓝明琛是说他二人合谋的事情被揭发，蓝明琛不能再在董承阳跟前扮无辜了。
也再不能取得董承阳的信任了。
琉明惠之前还觉得把董承阳限制在此处不是很好，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董承阳的手段还真是不少啊！
“娘娘若是想完全控制陛下，我想目前还不可能。”蓝明琛道。董承阳做了多年皇帝，树大根深，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
“哦？丞相这是没有办法了？”琉明惠道，“丞相不要忘了，你我二人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
琉明惠倒霉了，蓝明琛也得不了好。
“确实如此。”蓝明琛道，树影晃动，一名暗探出现在蓝明琛身边，躬身呈给蓝明琛一封卷封。
“呀，是圣旨呢。”蓝明琛拆了，故作惊讶，“没想到陛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拿出圣旨来，看来娘娘你防范得还不够严密。”
圣旨算不得什么，圣旨上的内容才是要紧事。
琉明惠看过去，废后二字清晰地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