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顺利的太古怪。
斑马在以火山为首的【三合会】所买下的大楼里上窜下跳了好一会儿，竟然都没有被那些西装革履的古惑仔发现，一路顺风般的来到了大楼的顶层，站在了长廊尽头的门口。
如果调查的情报不错的话，火山和正在这间房子里沐浴更衣、参拜神佛。好像是流行似的，许多黑道的大佬们都开始信佛，不过斑马觉得这完全是扯淡，像火山这种远远比职业杀手造下杀孽还多的人，哪怕是捐出所有的资产盖上一百座庙也得下地狱——如果真的有地狱这种地方的话。
这种时候火山身边的力量是最薄弱，既然斑马已经顺利的来到这里，那么杀掉火山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但是钱通常都没有这么好赚，要如何在得手之后离开这栋大楼就成了最后的挑战，也是最危险的挑战。
“好在一切都没有那么容易，否则还真是有一种白来一趟的感觉啊。”斑马想着，从怀里摸出那把S&；W.M66左轮，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推动房门。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斑马的手缩了回来，左轮也慢慢的收了起来，因为，门开了。
并非是因为门没锁，斑马很清楚是有人把门拉了开来，门后的光将黑暗而冗长的走廊照亮、却让鲜红的地毯越发显得暗淡无光，除了光，一阵阵檀香的气味也让斑马觉得极为不适。
“不会白来了。”斑马苦笑，低着头走进刺眼的光里。
大理石的地板和墙面让整个空间看起来足够干净敞亮，人很多、大概十多个，看上去都是有些战功的汉子，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则像是石像一般的站在那里，但更多的则是不怀好意的看着斑马。
主要人物跪在中央，一尊金铸大佛的面前。
大家都不说话，就连最罗嗦的斑马也没有开口，看样子大家心照不宣。
斑马自觉的把门关上，暗暗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他很头痛，居然碰上了这种倒霉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他在走进这栋大楼的那一刻起就被该死的摄像头给发现了、第二，他的计划早就被知道，换言之，他被人卖了。
“会是谁呢？”斑马暗暗叹气，或许并没有其他的答案，因为知道斑马行动的人就阿离一个，但这完全没有道理啊？不过，这个疑虑很快就被打消了。
“你竟然连我的单子都敢接？”火山站了起来，回过头来，看上去不过是个事业成功的大叔而已，但他嘴上噙着的微笑却令人发寒。
“杀手嘛，哪有这么多资格挑挑拣拣。”斑马搔了搔头。
“你不像我。”火山接过手下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走到我这种地步才能想杀谁就杀谁，你杀人也是为了钱嘛！但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是不是？”
火山嚼了嚼嘴里的茶叶，咽下，又继续道：“不过也不能全怪你，你的那个中介也是个蠢蛋，居然敢接我的单子？杀死这种蠢蛋绝对是浪费子弹的行为。”
他又说了一遍同样的问句，仿佛觉得有人敢杀他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斑马从火山的话中听出不对。
火山笑，露出被茶水泡黄的牙齿，说道：“再蠢的人也是有利用空间的嘛！你知道，最近人体器官的市场可是很紧俏啊。”
说着，一个马仔从一个小房间推出来一张病床，床上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阿离，她穿着病号服，眼睛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右下腹的位置有淡淡的血迹渗透出来。
“死了吗？”斑马淡淡的问。
“怎么会？我手下的医生可是很专业的。”火山笑笑，说：“只是不知道一个肾和两只眼睛够不够换今天准备干掉你的子弹钱。”
“没死就好。”斑马歪了歪头，杀手总是要比平常人薄情寡义一些。
“怎么可能让她死？”火山失笑：“她身上可还有很多值钱的地方呢！所以我说蠢蛋也有自己的利用价值嘛！对了，在给她开膛破肚之前，我还让我的兄弟轮流的伺候了她一个晚上，毕竟她以后也享受不到这种快乐了，很周到吧？”
“是吗？”斑马的表情依旧淡漠，双眼却模糊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斑马竟然留下了眼泪。
并不是因为阿离此刻的遭遇，毕竟他跟阿离也才认识一年而已，两人既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也没有上过床，斑马也不想和这个总是爱取笑自己的女生发生任何关系。
只是偶尔在一起讨论音乐和杀人、偶尔一起在店里吃快餐，阿离偶尔会把不喜欢的菜捡给斑马、斑马偶尔会把自己有趣的【还愿】任务说给阿离听。剩下的大多时间都是在谈关于杀人的业务。
算是合伙人的关系吧？最多能算一个不太亲密的朋友。更何况，无论是杀手还是中介都得有这种觉悟、这一切都是顺应天理的。
可……
自己为什么会哭？
不！不对，自己并不是在哭，而是眼泪自己掉了下来。
很像啊。
很像斑马在面对危险时身体会自动做出反应的模式，是濒临绝境的无意识反应，是自己空白了二十年的记忆让自己的身体做出了该有的动作。
眼泪，也是吧？
肯定是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在那段时间里，而且一定是什么重要到刻骨铭心的事情吧？否则自己怎么会有流泪这种可笑的举动？就在这一刻，斑马几乎要放弃找回自己的记忆了。
要知道能让一个杀手哭出来的话，那一定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真难看。”火山叹了一口气，说道：“干掉他，杀手的内脏可不值钱。”
何止内脏，杀手连命都一文不值，唯一值钱的就是那一身的杀人技艺。
此刻的斑马虽然不明所以的心痛到要死，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现在的处境，哪怕是泪水也遮挡不了他的视线，可这样的场景，自己真的对付得了吗？
斑马咬牙，因为他全身的每个关节、甚至于每一个指节都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这种情况自己绝对能够应付的，因为在自己有记忆以来的第一天斑马就曾经遭遇过这样扯淡的任务，可自己还是在活下来的情况下干翻了所有人，虽然有一颗子弹嵌入了心脏的边缘，但……
自己活了下来才是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