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曾经想过，如果一个人每天生活在地狱里，不管那地狱有多么的可怕他早晚都会习惯的，但实际上……并没有。
但凡是人，大抵都需要宣泄，更何况是杀手这种在黑暗中流窜的职业。倾诉，对杀手来说很重要，也很困难。
既然都决定好好的看病了，那么就一次性说个够吧。
“我是个杀手。”
“你是个杀手？”
这段对话过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斑马先生？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梦中是个杀手？”白医生假装很认真的问。
“我说认真的。”斑马有些尴尬：“我真的是个非常职业的杀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
斑马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大概这个白医生会请他去精神科看看。于是斑马直接说道：“不如这样，我先把我的故事讲完。”
“当然。”白医生笑笑。
“这个故事很长，你不介意吧？”斑马看了看墙上黑白两色的钟，问道。
白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回应。
“更以前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我就从我有记忆的地方开始吧。”
当然，废话。
“不……”斑马思索了一会儿，又道：“我还是从我遇到那个作家开始吧。”
故事不算长，当然也不短。
一切大概似乎从那个秃头作家开始的，可似乎又不是，毕竟鳄鱼的阴谋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锁定斑马的。
斑马却说了很久，倒不是追求太多的细节，只是斑马有些时候很难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的心情，而且，虽然白医生一直以为斑马口中所说的东西极为不真实，但她还是会在很多关键的点提出疑问。
“你爱阿离吗？”
“你狠鳄鱼吗？”
“你觉得这些人有活在你空白的那些回忆里吗？”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和小佑在一起吗？”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把安儿留在身边吗？”
“你会把那本小说写完吗？”
“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当杀手？”
“如果你违背了杀人还愿的原则会怎么样？”
“你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会是阿离吗？”
大部分的问题斑马都无法确定，所以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大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知道。”
“不清楚。”
“大概吧。”
“或许。”
“有可能。”
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也没必要找打答案，何况是杀手人生。
说完这些话，大概已经到了零点，白医生吃完了两包大分量的薯片，而斑马也喝完诊所里仅剩的半瓶威士忌。
说真的，有些不专业啊！居然在工作的时候吃薯片。但斑马到不在意，他只是很诧异的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酒喝多了？还是因为白医生长得很可爱、或者是因为他早晚会杀掉白医生吧？
听完了故事，白医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表情也没有很凝重，大概她还是无法相信斑马是杀手这个事实。
“这么说起来，我和你还是同行哦。”白医生放下手中的笔。
“你也是杀手吗？”斑马觉得她在开玩笑。
“不啊！我也是小说家呢。”白医生说：“其实你不介意的话，我可能会把你的这个故事写进我的小说里。”
“这可不行，小心我告你抄袭。”斑马是说认真的。
“好吧。”白医生撅了撅嘴，很惋惜的样子。
“诶！”斑马正了正身子，忽然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相信这些事情啊？还有我的身份。”
“你觉得我该相信吗？”白医生笑着问道。
“鬼知道。”斑马整个靠在了椅子上，又弹了起来，说道：“你应该没有相信。”
“为什么呢？”
“如果你真的相信了，你现在应该很害怕才对。”斑马的分析很合理。
“我相信了。”白医生这么说道。
“？”斑马用眼神发起疑问。
“你说那个故事的时候表情很真实，真实到……让人心疼。”白医生忽然放慢了语气。
斑马似乎有些动容，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而且，从你的故事听起来，你并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杀手。”
“滥杀无辜？”斑马苦笑：“杀人无赦，我杀的每一个人大概都是无辜的，或许……在遇见安儿以后，那些事情才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啊！因为你遇见了安儿，我就不这么害怕啦。”白医生似乎话中有话。
“……”斑马陷入沉默。
“她或许会是你的救赎哦。”
“没可能的。”斑马说：“我这种人，哪里有可能得到救赎，我说过了，杀人不赦，我杀了太多的人，不管好坏，大概噩梦就是那些亡灵对我的报复。”
“你真的这么想？”白医生问。
“随口说说而已。”斑马摆摆手，他真的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行。”白医生站起身来，说道：“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
“就聊到这里？”斑马显然还不想走。
“是啊！斑马先生，我很在意我皮肤的，平时身活很规律，今天已经超额很多了。”
“加钱。”斑马本来想这么说的，但却发现有点怪怪的。
“我们约下次吧。”白医生问道：“杀手很忙吗？”
“我这段时间还蛮闲的。”
“明天……要不后天。”白医生说：“稍微来早一点。”
“好的。”
“那走吧。”
“哦！对了，白医生，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白白。”
“白白？好奇怪的名字。”
“叫做斑马不是更奇怪？”
……
斑马并不是忘记了白医生是他的目标，只是他觉得在更白医生聊天以后自己似乎轻松了很多，没准、没准她真的可以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
等等！这话好像有点奇怪。
反正，雇主没有规定时间，那么就先顾及自己的病吧。
不杀她？
其实没有必要，毕竟就算自己不动手也会有其他的杀手来的。算起来被自己杀掉人大概算幸运了吧？毕竟还有一个愿望好用。
嗯！这样想最好，大概吧？
斑马那晚的猛依旧可怕，和平时一样可怕，但好在斑马起床的时候有了一丝丝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