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心慈没回他这句话,缓缓松开手。
项逐元感觉到了她的散漫应付,心里的惊慌一闪而逝,他尽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不想露一丝破绽给对方,直起身,尽量靠在车壁上。
项心慈心里叹口气,他只是不想两人越界,但他对她的好是无法抹除的:“哥,你跟明西洛说了什么?”
项逐元被一声哥叫的心中愧疚,慌乱不已:“没什么,一些平常的事。”
项心慈看见了,当时梁公旭下车掀起帘子的一瞬,她至少看到了项逐元眼里对明西洛的怜悯,就像曾经她也有觉得他可惜,他不值,他不要那么软弱的总被人欺负。
其实她现在回忆后看,那些担心才最可笑,就好像无声嘲讽他们蠢一样。
不过到底是人家聪明,自己的本事,是他们这些俗人看不穿,还要怪人家能屈能伸吗!何况他还……救了她:“你别多想,人各有志,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项逐元帮她整理好耳畔的长发:“你不懂。”出身、起点高低,会影响政治生涯的一生。
项心慈没再辩驳,如果明西洛没出现,她也不能在这里说人坏话,现在看来,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在占他便宜,总是要积点阴德,免得子女讨债、最后横死!
“饿了吗?”
“嗯。”
项逐元将糕点碾碎了,用勺子喂到心慈嘴里。
“我自己能嚼……”
“这样省劲。”
“不吃更省劲。”
……
东文街胡同内一家院落的门打开。
小厮探出头,交流了几番,接到东西,放在了主家客厅内,冲里面喊了几声,转身去烧水。
明西洛洗漱完从卧房出来,看到方桌上的东西,打开。
里面是一副前朝名仕的《落英图》,还有并列放在一起的二十四套衣物,对应二十四个节气,从立春到大寒,整整齐齐放在一起。
明西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提笔的手抚在一套套华丽的衣物上,每一件都可以看出不是盛世华裳摆放的款式,而是她亲自做的原装,所以更夸张,更华美,也更奢华。
明西洛哭笑不得,他穿不出这种风格,这些衣服也与她太多你相似,穿在身上就像秘密被揭穿,挖出了他最不愿意示人的一面:“多雨。”
小厮快速跑过来:“老爷。”
“送东西的人呢?”
“回老爷,已经走了。”
“你去忙吧。”
明西洛将画卷打开,并不是多稀奇的一幅画,吸引他的事右上角一首比较工整的答谢诗。
明西洛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从墨迹的风干程度看,是她写完风干后,便和那些一起被人送来的。
她的字?明西洛终于笑出声,生病时写的字更没有风骨不见形体,只能勉强算工整,平白拉低了这副话的档次,这副前朝遗作恐怕因为一首诗,都要降低本身的价值。
明西洛却看了很久,今天没有与她接触到的焦躁,因为这首诗,散了不少,可另一个无法压制念头占据他的思绪,他迫切的想见她!
想像太子一样问她身体好些没有,想被她注视,想看到她笑,想照顾她的起居。
可这些……目前还是奢望,目前!
小心翼翼的将画收起来,与那些衣服一起,被他抱在手里,走入次间书房,徒手推开上面的柜子,拉开与地面一般无二的木板,顺着楼梯走下去,将东西妥善保管。
…
王府旧址重新热闹起来。
梁公旭不管不顾的接了项心慈来养伤,奏折也不看了,全全扔给明西洛。
梁都各项搁置的事宜,重新运转起来,去年秋闱取中的进士,今年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见这位太子执笔。
但第一次通过明西洛亲自许诺的未来前景,被下放到东南各地,这是一条光明大道,前提是他们在走时就等于换了主子。
和各地停滞在盛都的官员开始进宫求见,他们也见到了跪坐在案几旁的青年,心里纵然腹诽。
但站在他身后的鹰击,和不久前被杀的大员,都让他们息事宁人的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沉默的奉上一系列不公平条件,只等回去与那些新官员斗智斗勇,就不信天高皇帝远,朝廷的手能伸那么长!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开春琐事也在与他斗智斗勇,没有太子坐镇的东宫,哪位大臣会正眼看一个乐官!就算他如今统领鹰击,那也改变不了他乐官出身的事实,不服气大有人在。
面上答应的痛快,私下下绊子的人更数不胜数。
不服气的大臣,将‘乱臣当政’‘蛊惑君心’的折子发往西北,请求九王清君侧!这么一个弄臣,弹曲唱戏的东西,敢替皇家行事,不知死活!
明西洛忙里偷闲,换了常服,又觉得太过刻意,将官服又换回来,亲自带着截获的文书,去了王府旧院,交给太子。
梁公旭正在和心慈下棋,只看了一句,便草草写了一封信给皇伯伯。
项心慈看向明西洛。
明西洛也得以在这个空隙看向她,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一刻,遍不知自己想移开那么自由,她好像又好看了,躺在阳光中,惬意又温柔的好看,她身体好了很多了,面色红润,双臂活动自由,上半身能自己抬起,翻身也没有问题,就像太医说的,她身体恢复的非常好。
项心慈莞尔。
明西洛怔了一下,仿佛所有的茫然都有了归属,却又贪婪的想伸手触摸她,想亲口问问她身体好点没有?是否有一点想他。
项心慈因他眼中熟悉的感觉,瞬间移开目光,下一刻又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