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市公共场合共设置有50万个监控探头,分布于街坊、集市、交通干道等,覆盖了整个南越市99.9%的公共区域。
这50万个新型电子眼是华国于50年前开始建设,耗时10年正式完成的“法网”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由缘信通信公司、华国公共安全防卫部门、社会力量共同架设。
缘信通信公司保留有监控调用权限,并有职责与义务为公防部门提供技术支持。
陈北海只是个普通的网络维护员,没有擅自调用监控探头的资格,但涉及到母校,他忧心忡忡,于是运用技术,绕开了限制。
不过,整个南越市遍布着超过50万电子眼,藩外区位置偏僻,却也有6万电子眼,陈北海自然不可能一个一个查看。
他将目标锁定在大学岛区域,只考虑5G基站旁的监控探头,并聚类存在交叉监视范围的电子眼,大部分电子眼用程序分析,自己则用肉眼查探重点地区。
快乐多商业中心、渔樵大学、渔樵大学甘蔗园、南越师范大学、大学岛高科技园区。
陈北海将每个地区的电子眼截取一部分,缩放在屏幕上,以60倍速同时播放五十个电子眼的监控画面。
好在公司采购的售价两万华币一台的巨灵神电脑性能充足,分体式水冷散热快,才能支撑他这样丧心病狂地摧残CPU。
当然,陈北海同样面对着艰巨的挑战,这近乎分心五十用的工作,哪怕是以陈北海的精神力,做起来也是极为困难的。
时间流逝。
将近两小时后。
陈北海将嗡嗡作响,犹在发热的电脑关闭。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脑门烫得几乎能够用来煎蛋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毕竟陈北海即使体质异于常人,体温也没有多大变化——人是恒温动物,身体越是强悍者,越是能保持体温恒定。
他寻找到了线索。
陈北海发现,最近三天,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凌晨零点到一点点,这两个时间段,一定存在某些监控探头录像出现极短暂的卡顿。
其实监控录像出现瞬间卡顿是正常现象,毕竟设备运行状况、信号传输速率等因素,都会对监控质量造成影响。
然而,当这种现象频繁发生,并且集中于特定时段时,它就成了一种异常。
将出现异常的电子眼标记,在地图上显示,就得到了一个大致为圆形的区域。
其圆心,就在渔樵大学甘蔗园。
陈北海做出决定,明天就去查探一番。
……
翌日清晨。
今天是星期五,非法定假期,陈北海向伍主管请了一天假,吃过早餐,乘公交车到大学岛,又步行到渔樵大学附近。
渔樵大学罗城校长作为一百二十岁的老头,是个彻头彻尾的顽固派,反人工智能者。他恐惧许多高新科技进入校园,尤其是与AI相关的技术,其中便包括“空中铁路”。
大学岛占地面积34平方公里,其中渔樵大学甘蔗园便占地六平方公里,折合六百公顷,六万亩土地。
当然,“甘蔗园”并非一个种植新鲜甘蔗并售卖的水果园,而是由渔樵大学生物科学学院管理的转基因植物实验园区。
只不过其中主要种植甘蔗,便因此得名。
在二十二世纪,石油、天然气等非再生能源近乎枯竭,取而代之的是核裂变电站、太阳能与风能等清洁能源、植物能源等。
植物能源则主要由以桉树、橡胶树等为核心的石油植物,及以甘蔗、玉米等为核心的乙醇植物构成。
渔樵大学正是植物能源研发领域中的领头羊、佼佼者。
甘蔗园中的转基因甘蔗,每公顷一次成熟就能产干物质60吨左右,提炼出的乙醇相当于25.5吨石油。
如此高的生产效率,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生科院的研究为渔樵大学带来了不少荣誉,也得到了罗城罗校长的大力支持。
罗校长便将国家批款经费向生科院重点倾斜,生科院借助经费又完成了不少实验,发表了许多论文,登载于诸多核心期刊,出了相当的科研成果,形成了良性循环。
言归正传。
陈北海一路走走停停,细心观察,只能看到来往举止亲密的年轻情侣,而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被喂了一路狗粮后,终于来到了甘蔗园前。
高低错落,鳞次栉比,由钢铁与玻璃铸成的建筑群间,兀然立起一圈灰白的围墙,颇有些梦幻的违和感。
这一圈围墙大致两米高,间或安装电子眼,防止闲杂人等进入。远远地延展开去,宛如一条因冬眠而蛰伏盘曲的巨蛇。
甘蔗园只有一个入口,入口闸门旁建着一座小屋,厚厚的窗帘紧紧拉着,透不过一丝光线。
似乎无人看守。
不过陈北海早问过自己生科院读书的同学,除深夜外,甘蔗园一直有人现场管理。
“笃笃——”
他轻轻敲了敲屋门。
“咔嚓。”
一个带着厚厚镜片的中年人推门而出,冷漠问道:“同学,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么?”
陈北海眼前一亮,暗道巧了。
随即微笑着说:“是何朔勇教授么?何老师,我曾经听您讲过课,您将纤维素菌基因转入猪体内,创造出能吃草、秸秆的猪种这一创举,可谓是学界瑰宝。我这次前来,是想亲身进著名的甘蔗园参观一下……
他不是生科院学生,只是上过何朔勇的公共选修课,当初是当个趣听得,但到底有半个学期的师徒之谊。
何教授一愣,似乎是被陈北海温煦的笑容和问候感染了,神情舒缓下来:“害,小小工作,不值一提。最近甘蔗快熟哩,忙天荒地,脾气不大好。这样吧,反正甘蔗已经快收获了,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在我这里做个登记,就进去罢!”
真不是何教授被“马屁”拍得十分受用。
在秋季,甘蔗育种、压肥、催芽的时期,生科院对甘蔗园严加看管,生怕有人污染了幼株。别说陈北海这个非本专业毕业生了,就是生科院的硕士,也不一定进得去。
不过现在是收获季节,倒不用盯得太紧——很多研究生、教授都有其他科研工作,抽不出闲余时间。
当然,陈北海强大的精神力,以及巧妙的言辞,也起了微小的作用。
登记后,何教授又领过陈北海去全身消毒,并且穿上防护服,带上口罩。
做好全套防护措施后,陈北海正式进入了甘蔗园。
园内。
一根根硕大的甘蔗紧紧抓地,奋力向天,几乎要挣脱泥土,从土地里跃动出来,绿油油的叶子一丛丛地披散在深紫色的甘蔗外皮上,卖力地吸收着阳光。
甘蔗的根状茎十分粗壮饱满,坚硬的外皮似乎要被中间的甘蔗心挤压得爆裂。
甘蔗种植整齐,横平竖直,颇有法度。田间阡陌交通,来往发达。杂草被人踩得东倒西歪,看得出来,甘蔗园中常有人来往。
田间矗立着细长的黑杆,陈北海知晓,这些黑杆上安装有监控探头,以便时时监视甘蔗情况。
说起来,要是可以看到这些监控,或许他就不用亲临实地了。
可惜,华国“法网”工程,并不包含这些私密场所。
有监控在,陈北海走不了太快,悠闲地漫步在田间。暗地里已经捏起印法,将五感激发到最灵敏的状态,窥伺着田间一切。
“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