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兀自琢磨的时候病室门口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原来科主任带着几个医生进来了胡大夫和关兴也在里头胡大夫一脸凄然而关兴则似乎是一脸得色。我心头无名怒火直往上涌但碍于科主任在场我只好将其生生压住。我以前对待关兴一贯的心态是犯不着和一头畜生计较所以我在这一年来还真是没和他生过任何争斗这次我也还是不想和他撕破脸皮那就只有忍!
科主任扫了我一眼后意味深长地说:“小李你是这个病人的家属你看他的尸体怎么处理?”
我脸上一阵潮热心头颇觉惭愧我知道科主任的话外之音是在说当初是你不听劝告非要自做主张揽下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不但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还给病房凭空招来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行为看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我听着科主任那语重心长的语气实际上我揣摩他的心理活动应该还是指望着我能从此事当中警醒然后能够浪子回头痛改前非。可是我当时却并没有领他的情而是一阵冲动之下我竟然说:“我揽下的事我会负责到底的我不会让他欠医院一分钱我也不会让他拖累科里丝毫的!”
科主任没想到我还会这么说愣了一愣然后苦笑着摇了下头一言不转身又走了。关兴嘴角流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跟在科主任屁股后边也走了。胡医生则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小李子我看主任的意思并不是要让你一个人扛这件事情你放心!”
我对着胡医生友好地笑笑心头流过一丝无言的温暖。待胡医生走后我对着那个可怜乡亲自言自语地说:“老伙计对不起了我一没资格二没钱给你安放一个更好的处所只能委屈你住到太平间去了!”
然后我就给华浩打了个电话让他指派太平间的人来拉尸体实际上我还是利用了我在医院工作的便利如果以家属的身份将尸体存放在太平间是要交尸体冻存费的打完电话后我便去住院处办结帐手续结果现我居然还欠一千多块钱不过科主任已经给住院处打过招呼把这笔费用转入科室帐下否则的话这个月工资还没下来我还真拿不出这一千多块钱这个关兴对我的算计实在是达到了严丝合缝的地步既将我一扫而光又不让科室给我出太多的钱因为整个科室的损失也是会分摊到他的头上去的。哎没有办法谁叫我心太软也许在这个世道上心太软的人注定要受种种折难!
我顺利地拿到了这位可怜乡亲的死亡证明书上边的死因一栏写的是“多器官功能衰竭”实际上不管哪个病人死亡最后肯定都是因为多器官功能衰竭所以这么写死因就等于是说死因不明在关兴的罪恶黑手下还有什么能是白的呢?当然这个病人的死因不明还真不能怪罪关兴因为他本身的病情就实在是匪夷所思的那么他的死也应该是匪夷所思的要不好端端地他身上的输液管路怎么会全部掉下来呢?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太平间的人已经来了还是上次护送潘天高的尸体的那两个于是又是我随同他们护送着尸体去太平间上次我作为尸体的主治医生这次我作为尸体的家属当然这次不可能指望关兴作为主治医生会随同因为这样的差事只有有良心的人才会勇于承担。
上次潘天高的尸体进太平间记者媒体闪光灯一大堆真是太平盛世热闹非凡这次这位可怜的乡亲进太平间却是风萧萧兮尸骨寒壮尸一进去兮不复返。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想起来真是让人感叹叹世态炎凉叹人心冷暖!哎也罢不能对这个人世付诸太多的热情那样最终只能是让自己痛苦还是冷眼看世界有道是人间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我们三具阴冷的人体护送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这么阴森冷寂地朝着太平间的斜坡滑过去太平间的工作人员要去通知老张头被我阻止了我说我已经跟医务处的华浩老师请示过了就直接由我来安放他的尸体。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本身就不需要什么头脑又加之常年和尸体打交道头脑又逐渐退化所以很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话由着我指挥着尸车往潘天高尸棺的方向推去。我担心如果让老张头来放置尸体的话知道这是具无人认领的无名尸肯定会将他塞到上次我在太平间里查找美女尸体时现的那个尸体缝隙里我可不想让我的这位生前饱受磨难的乡亲死后还要继续遭受憋屈任由着潘天高的尸体占据那么大的自由空间而让我的乡亲去在夹缝中求死存无论从情理还是情感上讲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所以我毫不犹豫将尸车推到了潘天高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