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跟前也就看清了那不是别人那正好就是我那可怜的老乡亲他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面容虽然很冷淡但无法掩饰那之前曾经扭曲过的痛楚眼皮微微垂合显然已经不能把我放在他的眼里了。
我急忙蹲下身来习惯性地对这具尸体实施了抢救程序我去探他的呼吸触他的心跳摸他的颈动脉和桡动脉让我惊骇的是虽然一切已经气若游丝如同一股无形的细线在微风中产生的飘动但我还是将这种几难察觉的生命气息捕捉到了天啦我老乡亲的尸体竟然复活了?
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我迅恢复了医生的冷静我蹲下身来一把将我乡亲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向我曾经工作过的病房冲去……
我的动作太狂猛了路上的行人全都慌乱地为我闪道我钻进了电梯没有办法奔跑的时候我就不停地念叨着佛祖和商诗的名字让他们来为我可怜的老乡亲祈祷。最后我冲进病房抵达护士站高声喊着:“丁兰丁兰快来配合我抢救病人!”
丁兰就急急忙忙地从准备室里跑了出来看到我后愣了愣说:“李医生你不是已经被停止执业了吗?”
我狂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么多规矩干嘛?你就别愣着了快推来抢救车准备病床!”
没想到丁兰这个丫头片子嘴反而硬了她竟然理直气壮地说:“不行上次就是你违反医疗常规逼着我给病人输那么多血结果病人死了给科里惹了那么多麻烦这次无论如何我不能听你的了!”
我怒吼道:“人命关天你怎么这么冷漠啊?快听我的这次不会有错的!”
丁兰还是倔强地摇摇头。
我气得嗷嗷叫但又毫无办法好在头脑还算冷静看到闻听动静而赶赴过来的老胡心念电闪之下我就喊道:“老胡快过来帮我抢救一个病人!”
又赶紧转对丁兰喊:“让胡大夫来抢救这下总行了!”
丁兰如释重负很快训练有素地推过来急救车往最里边那个病室急奔。
我立即明白可能只有那里边有空床抱着老乡亲迅跟进最后又将老乡亲放在了他以前曾经住过的那张病床上。而旁边那个肝移植病人竟然也还在正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慌乱的场景。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思去分析他的情状了只是心急如焚地向老胡招手让他快点过来。
老胡和一帮同事很快就聚集到了病室里。
老胡一马当先扑到病床前俯身探了探老乡亲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脉搏又皱着眉头触了触心脏最后还从兜里掏出听诊器眉头紧锁地在老乡亲的胸前后背进行了听诊放下听诊器后又翻了翻老乡亲的眼皮最后他直接直起腰来叹一口气说:“别费劲了已经死了!”
我大惊失色道:“已经死了?不可能刚才还有呼吸和心跳呢?老胡你别犹豫了赶紧救人!”
胡大夫无奈苦笑一下摇头不止说:“你还不相信我的判断吗?要不你自己去探摸一下!”
我大急没时间跟他蘑菇了只好跑过去弯腰再次探触老乡亲的生命体征越摸我心头越凉老胡没有说错只经历了这么几分钟老乡亲一息尚存的生命就已经彻底消散了。不过我仍不甘心老乡亲刚刚死去还是有一定抢救价值的我张口正要再次恳求老胡。却闻听旁边另一个同事嘀咕了一声:“这个病人好眼熟啊!似乎是以前在病房见过似的!”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好几个同事都开始附和道:“是的一进来就有这种感觉了!”
最后离老乡亲最近的老胡受到提醒审视了一下老乡亲后突然抬起头来惊呼一声道:“天啦这个病人不就是以前那个输液管路掉下后死去的病人么?”
他这话一说完在屋内炸开了锅所有的人再看一眼老乡亲后全都脱口惊叫将那惊骇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我脸上。
我现在哪里有时间去进行辩解我只是对着老胡急声恳求道:“老胡救人当紧其他的再说赶紧抢救要不来不及了!”
老胡突然指着我的鼻子愤怒地喝斥道:“李智你太过分了你倒悠闲把太平间的一具尸体拉到病房来戏弄我们我们都有自己繁重的工作可没功夫陪你耍疯!赶紧把尸体弄走!”
我知道他完全彻底地把我当精神病人了想通过疾言厉色把我吓住然后让我乖乖地卷起尸体逃跑。心知再恳求他一没时间二也没意义了于是我也不再理他们反正急救车就在眼前也不要丁兰协助了。我袖子一卷打开急救车的盖自行投入了紧张的抢救过程当中。
屋内的同事们全都惊慌失措又不敢上前阻拦我就一个一个悄悄地退了出去胆小的丁兰知道这是一具从太平间抱出来的尸体后早就逃之夭夭了。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在老乡亲的尸体上折腾当然还有那个惊恐万分却不能移动分毫的肝移植病人在躁动不安地陪着我。
虽然我知道老胡说得对抢救基本上已经没有意义但我还是循规蹈矩地遵循着抢救的时间规定打算实施一个小时毕竟这是一条生命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绝对不能放弃。
但是当然我的美好的愿望不可能得到实现在一个秩序严明的医疗区域里没有人会允许一个精神病人对一具尸体按照医疗常规实施救援。
所以也就十几分钟后我们医院的保安就涌了进来他们七手八脚架住我的胳膊制止了在他们眼里的我的疯狂行为我瘫在他们的身上不停地喘气为可怜乡亲的悲惨命运也为我自己的不幸遭遇。
因为我无意中回望到科主任隐没在一堆保安和一堆医生护士围成的人墙后边在消失的一瞬我看到了他几近绝望地摇头我想我的医生生涯可能已经无望了。
当然即便我没有如愿以偿对老乡进行了彻底的抢救但我对老乡这次歇斯底里的施救并非毫无意义的因为我由于对护士的静脉注射技术掌握得不太熟练所以给老乡亲扎针时还在他身上仔细寻找进针的血管也就在此过程中我竟然意外地现了老乡胳膊上的一个深深的针孔而且毫无疑问我当即就可以做出判断这个针孔和潘天高腋窝底下的针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时一门心思投入老乡的抢救没有去想这一现的伟大意义这下冷静下来了我嘴角也不由浮上了冷笑。
没有多久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就来认领尸体了这次不止是负责搬运工作的运尸员了连太平间主任老张头也被惊动了。他阴森着脸走在前头经过我旁边时悲悯地看我一眼就指挥运尸员将尸体放上了推车。
保安里头一个头头模样的人对老张头疾言厉色道:“老张你作为太平间管理员让尸体跑了出来可实在是不应该啊希望你回去严查漏洞好好加强管理!”
老张头满脸阴郁地点点头斜我一眼后随尸车而去。
直到尸体远离了保安们确信已经将我和尸体分隔开来了才放松了对我的挟持问他们的头头怎么办。
保安头头就问我们病房的同事现在放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的同事们还算仗义就纷纷点头说:“他平时看起来还蛮正常的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荒唐危险应该是不会有的!”
保安头头看我满脸温和友善的神情相信了我的同事们手一挥令他的手下松了手然后率领队伍走了。
我的同事们有的畏怯地看我一眼有的怜悯地看我一眼有的鄙夷地看我一眼有的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也都纷纷离开了。于是我重获自由。
我不仅获得身体上的自由我被折磨了一年的思维也获得了自由。
情形似乎已经相当明朗了潘天高是怎么死的!他的血去哪里了!
只是我还有点不明白的是老乡亲和潘天高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竟至于迫使老乡亲采取如此歹毒的手段?还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行为?
我抖了抖衣服整了整思绪看了一眼那个眼神还在慌乱中的移植病人就异常冷静地走出了病室。
我在病房的廊道上静静行走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理我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愿意理我还是不敢理我以前关系平淡的人这样跟我亲密的人也这样那么那些仇恨我的人呢?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关兴怎么一直没有出现啊?在他管辖的病室里生了闹剧他怎么能不出现呢?难道受昨天晚上丑剧事件的影响他回去面壁思过去了?
他们不理我我倒也不在乎我本来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也不擅长跟人亲热。不过我还有点疑问想要搞清楚所以我还需要理他们一次。
我在一个房间里把丁兰找到了向她招手让她过来她满目惶惑地看着我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我就爽朗地一笑道:“丁兰啊你看大哥这象是会伤害你的样子么?”
丁兰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最后还是咧嘴笑了。她终归还是相信了我表情轻松下来自然地走了过来。
我领着她来到一个冷僻的角落后单刀直入地问:“丁兰大哥不能让你受影响就直截了当地问你也痛快回答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我问你那次你在配合我治疗潘天高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现有人经常在潘天高的病床前活动?”
丁兰茫然地摇头说:“没有那些天我巡视得频繁没有其他人来看他了除了我就是你了!”
我还不死心想了想一咬牙说:“说的直接一点你有没有现刚才被抬走的那具尸体在生前经常出现在潘天高的病床前?”
丁兰“啊”地惊呼一声骇然失色地望着我。
我知道自己的话吓着她了不由无奈苦笑想必她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现如果有她看到老乡亲的尸体时早就尖叫了。
我挠了挠头不甘心自己的顿悟得不到证据证实脑子转了转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我再问丁兰:“那我换一个问问题的形式我问你你在治疗潘天高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生注射器遗失的情况?”
丁兰听到我这话后蒙了大张着嘴惊愕地望着我。
我知道有故事连忙两眼闪闪亮地望着她沉声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