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律师煞为不解道:“我不说了吗?要和你一起去太平间查看潘天高的尸体!”
我摸了摸头讪讪地说:“现在就去吗?吃了饭再进去都饿半天了!”
郑律师摆摆手说:“查看完了再吃我现在心情比较急迫!我这人就是这样刮风就要见到下雨否则心里总觉得有事安定不下来!”
我连忙奉劝他说:“肯定一时半会查不出来的让你饿着肚子工作我心里也不安心啊!”
郑律师急了提高声调道:“我说李医生你别这么罗嗦好不好小冷姑娘让你配合我好好工作你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就是了!”
我脖子噎了噎再没话语了老实指点着郑律师将车开进了院门沿着上次我和商诗进太平间的冷僻路线开了过去。很快就越过殷红花廊趟过青石甬道将小车停在了漫溢着死亡气息的小密林里车灯一熄灭在暗黑的夜色里凭借着夜空中反射下来的那些渺茫幽光的映衬隐隐约约就如同竖立在太平间院门前的一个巨大死尸堆。
郑律师果然不愧是从事过法医工作的竟然率先从大铁门虚掩着的小门里钻了进去我赶紧跟进。
小院里静悄悄的老张头办公室的灯光也已经熄了黑黜黜的什么都看不见。
郑律师返身拽着我的胳膊说:“往哪走?”
我连忙嘘了一下小声道:“小声点请跟我来!”
这条路我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所以很快我就安然无恙地将郑律师带到了太平间的木门前我掏出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迈步进入尸意盎然的浓郁黑暗。
我反手牵着郑律师的胳膊说:“郑律师别害怕我带你过去到了里边就可以开灯了!”
郑律师晃了晃胳膊哈哈笑说:“哈我害怕李医生别开玩笑了你就告诉我潘天高在哪里就是了!”
我连忙嘘声道:“郑律师小声点这里面有很多亡魂在安息别吵着她们睡觉!”
我是真地本能地害怕晶晶姑娘或者老乡亲被惊扰。
郑律师恼火道:“李医生要说你一点都不象个医生罗哩八嗦的不说还神神叨叨的你能不能干脆利落点救你女人可是刻不容缓呢!”
我在黑暗中连连点头不再跟他计较什么了匆忙拽着他向潘天高的那条尸廊走了过去。
我脚触到了那两个地铺后就放下郑律师的胳膊说:“郑律师你站着别动我去开灯。”
然后就急急摸到内墙壁上将灯光摁亮了。
灰黄的灯光将太平间浓郁的黑暗撕破了一道口子并向着四周渺茫的虚空逐渐浸染最后连晶晶和岳媛姑娘所在的角落里也由漆黑变成了阴暗。郑律师立身在惨淡的光影中先前在东张西望最后对他脚底下的地铺产生了兴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们满脸新奇的神情。
我静静走到他身旁指着我睡觉的那个地铺凄苦地笑笑说:“这就是我睡了将近半年的地铺那半年中我几乎夜夜在这里研究潘天高的尸体但是一无所获。”
郑律师点点头指着另一个地铺说:“这个是不是就是你的停尸台呢?”
我不自觉一乐摇头道:“不是这个是我临时放在这里的过两天就拿回去了!”
郑律师左右看了看后戏谑地说:“你们这尸体可真不少潘天高在哪里?这个大款生前不懂民生疾苦死后还晓得与民同乐嘛!”
我苦笑一下抬手便将潘天高的尸棺门抠开了。随着一股白雾消散潘天高的胖脑袋就圆滚滚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他瞪着死鱼眼仍然是那副厚颜无耻的淫亵表情他似乎以为自己还是在天上人间的小姐身上玩乐呢!
郑律师探头看了看他的脑袋皱着眉头说:“他这样的表情根据经验象是在纵欲之后得到的一种极大满足感这可以和你所说的他是从天上人间寻欢出来后死亡的推论相映证只是这和大失血性休克有点不沾边还是快把他抽出来待我全身看个仔细!”
我急于让郑律师查看潘天高也不想去断电等待融冰了手伸进冰棺把着潘天高的腋窝一阵生拉硬拽便听到了冰层不断断裂的声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潘天高庞大的躯体撼动了。他随着我的拉扯一点一点开始滑出他的腋毛被寒冰冻成一根根尖刺偶尔刺一下我的手背麻痒生疼的很不是滋味。
潘天高太肥硕了他的屁股一出棺顿时从我手里失去他的重心砰然一声就掉了下来好久没搬运过尸体了手法有点生疏我自己的重心也没控制好随着潘天高一起倒地而且我还被他压在了尸下他淫亵的脸盘正冲着我的面庞和我小眼瞪大眼他笨重的躯体象大山一样压住我死沉死沉的疼得我张牙舞爪吱呀乱叫凄厉的声音响彻太平间。
郑律师急忙弯下腰来不知道把住了尸体的哪个部位手臂轻轻一抖轻而易举便将潘天高从我身体上撅了下来。真不愧是搞法医工作的玩弄尸体就如西红柿炒鸡蛋那样简便易行。
我动了动身子还好没有压坏连忙翻身坐起屁股一晃站了起来。
对着郑律师尴尬地笑笑说:“好久没练了生疏了郑律师见笑!”
郑律师被逗乐了呵呵一笑说:“天底下住太平间的医生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文明中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若不是今日亲眼得见我还真是难以相信!”
我俯身将潘天高的尸体摆平了直起腰来叹了口气苦笑道:“要不是为了商诗打死我也不会到这里边来的!要不人们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这个大美人我真地是什么关都过不去了!”
郑律师嘿嘿直乐蹲下身去开始检阅潘天高。
一开始他脸上还挂着轻快的表情慢慢地他的面色就变得严峻起来当他检阅完潘天高的前半身后他的脸上已经凝集着寒茫。
也不知道他的手腕是怎么抖的就象变戏法一样潘天高在我一眨眼之间就趴成了个狗啃泥式。
郑律师的动作很专业在潘天高的尸身上手拿把掐的偶尔还挤挤压压有时还对同一个部位变换角度进行观察。
但应该是没有什么现因为他的脸色也已经凝固成冰了。
最后当将潘天高的后半身也仔细查看完毕后他满目肃然地站了起来和我对望了一眼后摇头难以置信地说:“真地是一点大出血的迹象也没有按理说即便大出血没有从体表出来堆积在胸腔或者腹腔或者后腹膜下在体表肌肤上也会有一些反应的怎么会一点迹象都没有呢?”
我虽然预测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有点失望心有不甘地说:“也许是我们精力不够观察得不仔细将一些细微的迹象疏漏的缘故!”
郑律师抬头斜我一眼想了想沉静地说:“这样我再重新查看一遍你出去买点饭菜来如果我还没看出端倪来我就姑且认为是没有吃饭眼力不济的原因吃饱饭接着再查一遍看能不能有什么改观!”
我连忙点头称是多话不说转身抬腿往太平间木门外奔去。
已经到夜里快十点了好多饭铺都打佯了招待郑律师这样的大律师又不能随便在小巷子里买。我横跨过一个街区终于找到一家象样的饭店到里边炒了几个好菜要了两份盒饭拎了一瓶好酒才兴冲冲地赶回太平间。
一开始我没怎么留意全心全意全在地铺上的潘天高和郑律师身上。进了木门就朝地铺方向扑拐进那条尸廊方向我就喊:“郑律师好酒好菜来了今天晚上包你将潘天高研究个痛快。”
然而却一点回响都没有我愣了愣一个箭步蹿了上去靠近那个地铺时才现郑律师并没有在只有潘天高这个二愣子傻呼呼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我大吃一惊举目四望却哪里有郑律师的影子。我急急呼喊道:“郑律师你在哪里?”
除了沉闷的回响在太平间的四个幽暗角落里悲鸣之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我急了什么也顾不得了又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大声呼唤了几声“郑律师!”没有回音之后我放弃了无谓的努力打算沿着一排排尸廊再搜查一遍看郑律师是不是因为探头在某口冰棺里观摩尸体所以听不到我的喊声。
我从就近的尸廊开始找起。
先查东侧的因为东侧相对靠里给人的神秘感要浓烈一些应该更能吸引郑律师巡游查了第一排没人再查第二排还是没人东侧总共也就六排最后我一直查到第六排也就是岳媛的冰棺所在的那一排还是没见郑律师。我从岳媛的那口高大冰棺下拐了个向就要向西侧开赴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踢踏踢踏的缓慢脚步声脚步声节奏很慢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在地板上滑动听得我浑身毛骨悚然、虚汗直冒因为这绝对不象正常人走路的声音也就是说这肯定不是郑律师的脚步声那能是谁呢?
我一瞬间的惊骇之后壮着胆子大喊了一声:“你是谁?”
不但没有回音而且连脚步声都消散了就好象我刚才是幻听一样待我恢复神智太平间里又恢复了那种幽幽的死寂。
我觉得自己听得分明不太象是幻听很不甘心便凝集了一下心神抖了抖身形分辨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忙奔跑了过去。
直到已经跑过潘天高那条尸廊了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我有点懊恼了便不再分心去想刚才那脚步声按照既定方针继续在西侧尸廊里寻找起郑律师来。
又是一排一排地搜寻西侧的尸廊明显多了起来走得腿都酸了才搜到了最靠西边那一排也就是晶晶姑娘冰棺所在的那一排。
我本已对找到郑律师不抱任何希望的了我只是顺着惯性自然而然地靠近晶晶姑娘的冰棺而已可谁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那么随意一低头冷不丁地地上躺着的一具身体映入我的眼帘。我的心咕咚一跳急奔过去俯身一看果不其然是郑律师只见他躺在地上面目安详还打着鼾呢好象在睡觉的样子。
我大感惊诧他怎么跑到晶晶姑娘冰棺旁的地板上睡觉来了?
我蹲在他旁边摇晃了几下他的肩膀急声呼唤道:“郑律师你醒醒你怎么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