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设想过无数次与泉奈的重逢, 也许是某次任务转角偶遇,或者是探听到对方的下落后刻意为之。某处出现须佐能乎的巨人的传闻听过不少,他虽然为泉奈是用须佐能乎是否会对视力产生影响而感到担忧,但每次听到这样的传闻总会松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听起来还和曾经一样强的无人可敌,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前两天刚听过来自风魔一族的【巨大的须佐巨人惊现我们族地附近给人吓了好大一跳】的消息,扉间刚和风魔小太郎通完书信, 没有想到马上就得到了新的消息。
千手千惠鬼鬼祟祟来找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只是猜测说不定又被哪个难缠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黏住了正在找人帮忙脱身, 不动声色的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跟着她的人。那时候他正帮晒太阳的千手柱间去买一些可以坐在走廊上吃的点心,反正不忙,所幸就在结账的柜台上多拖延了一阵, 一直等到欲言又止的千手千惠一步一步挪到他旁边。
如果说多年之前他们会对突然多出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观感微妙, 这么多年之后,尤其是对方也算是从另一个方向搭建起了宇智波和千手之间友谊的桥梁之后, 这个医术超群的普通人就被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接受了。而且最神奇的是,除了千手,无论是哪个族群,都觉得千惠医者仁心, 和千手一族没什么关系。
……搞不好她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扉间思维发散的时候, 千手千惠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什么也没买,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瞥他一眼不说话,瞥他一眼不说话。扉间虽然不是那种会被轻易吊起胃口的人, 但此时他也皱起了眉头,在千惠又一次瞥他的时候逮住了对方的视线。
“有什么事。”他看着被吓了一跳的千惠问,顺手从柱间的丸子里抽出一串递给她:“需要我帮忙?”
手持丸子的千手千惠心中大概在天人交战,她眉头紧锁着,最后还是把丸子换给了扉间:“不行不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要客观公正…我是想过来问你个事情…就是…”
仿佛这个复杂的事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几次借助肢体动作,手指比划 ,憋了半天最后终于飞快询问:“如果有一天你因为工作原因好几年没见的朋友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然后跟你说她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工作还没结束马上就要走了你要怎么办?”
这么长一句话就只有一个标点符号,扉间看了一眼满脸都是“我终于说出来了”的痛快表情的千惠,刚想回答却突然停下。
因为他突然想到,千手千惠好几年没见的朋友根本就没几个,因为“工作原因”好几年没见的朋友……让他只能想到一个。
忍者擅自出走要算叛忍,终结之谷之后,他和柱间对外宣称由于突发事件,泉奈被委以周期极长的紧急任务,事急从权,来不及走程序就让她直接出发了。几年下来只能从传言、他国忍者的书信中才能获取一星半点她的信息,此时就这么突然被告知她出现在了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扉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突然有好多想要问。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听过好多次须佐巨人的传闻眼睛还好吗?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回来看看。他不敢问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但其他的话如同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堵在胸腔,让他一时之间哽住了。
许久之后,他听见自己问:“你那位…朋友,现在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沉默,千手千惠低着头,半晌回话:“.…..很不好。”她抓住扉间的手臂,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我知道我不应该质问,可是到底是什么任务,难道就让她连好好把伤治好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千惠恨恨道:“那本来就不是一个多爱惜自己的人,能者多劳也不是这么用的呀,哪里有人把手扔到我这里自己就跑了…”
她肩膀突然一沉,抬头看,千手扉间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她的什么?你再说一次。”
肩膀上的手正在无意识的用力,千惠一把拍掉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肩膀:“手!手!她的手在我家里!”
扉间觉得有些眩晕。平和被撕的粉碎,只要能听到她的消息便心满意足的表象再也保留不下去了。那些他以为早就在时间的安抚下变得平静甚至渐渐消失的思念突然迸发卷土重来,滔天的海啸将自制力席卷一空。
他想见她,他要见她,现在就要。
“她什么时候来?”说着,他递给千手千惠一块刻着飞雷神标记石块:“详细告诉我。”
用普通人的肉眼去追上两个忍者是非常艰难的,千惠只觉得眼花缭乱,最后干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泉奈和扉间拳脚相向,除了打击声没有多余的问候,两人连寒暄都省去了。就算少了一只手,叱咤风云的宇智波泉奈依然不落下风,而千手扉间也明白如果这次不能留住她,那么之后无论是静养还是疗伤都只是一句空话,因此丝毫不投鼠忌器。
各怀目的的两个人在这有限空间里使出浑身解数,都想找到一个时机能脱身或压制对方。
起初泉奈并未发现异常,等到她觉得千手扉间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甚至让她有点难以招架才发现不对。体力的消耗是相当的,所以不可能是扉间越来越快,应该是自己越来越慢了。
原本就模糊的视线此时开始发黑,意识最后,拖着墙才能站着的泉奈向着千惠的方向看过去,语气虚弱而笃定:“你算计我。”目光一路过扫过来,从千惠到扉间,最后不知是叹息还是憾恨的长出一口气,叹了一句:“你们千手家,都会算计人,我来错了。”
千手千惠从桌子下钻出来,看着失去意识的泉奈,语气复杂:“这个香轻轻松松就能放到一头大象了…她都没有提前吃解药还能撑这么长时间。”
千手扉间没有回话。
泉奈正倒在他的臂弯里。她太轻了,轻的让人觉得害怕。但即便如此,扉间也不敢放下警惕——他在警惕泉奈突然暴起反扑。
现在想来他抱泉奈的时候其实很少很少,几乎每次都和愉快沾不上边,现在这次也一样。
他忍不住拢紧了手臂。
“别反抗了,泉奈。”他低声说:“我知道你还醒着。但是别再反抗了。”
“我们好久没见了,不要动手了好吗。我想抱一抱你。”
他说的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泉奈没有动。
无论是扉间动作轻柔而缓慢的抱起她,还是把她放到床上,她都没有动。好像真的被千惠的香迷晕了。
抱着药箱的千惠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背后,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点手足无措,只能希望面前这个已经把坑人当家常便饭的前辈给自己一点建议:“扉间…接下来怎么办?”
在工作中日常坑人的千手扉间果然早就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果然,他习以为常的说:“你先去准备要用的东西吧,我在这里…”他在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接下去说:“我在这里守着她吧。”
紧张状态下千惠确实更倾向于做一些自己更擅长的事情,比如现在。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千手扉间冷淡下的僵硬和不自然,对于他说话间不自然的停顿也没有过多在意,对朋友的愧疚让她想要赶紧离开这里,于是急忙点了点头窜了出去。
天知道千手扉间面对千手千惠的时候有多紧张。
因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冰凉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之下握住了他的手指。
这个坏家伙果然醒着!
这样想着,他并没有声张。如同共同保守着什么秘密一样,她倒好直接把眼睛闭上就行了,所有问题都丢给自己来解决——而且这家伙除不帮忙还要捣乱。他刚才诡异的停顿就是因为泉奈突然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泛着甜味的熟悉的紧张感在极小的范围内蔓延开来,扉间警告的握了她一下,终于把千惠打发走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还没坐下,一回头就看见翘着腿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的泉奈。
她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笑得像只狐狸。扉间知道她在嘲讽自己因为这种事情就冒了一脑袋冷汗,本来还在酝酿那什么话怼回去,突然发现这家伙正要抽走的爪子还在自己手里。
他没说话,用力捏了一下。
“松手,二当家。”泉奈懒洋洋地说。
扉间冷哼一声:“我不。”你想握就握想走就走?
他听见一声嗤笑,又是宇智波式嘲讽:“你还是擦擦冷汗在说话吧。”
扉间一时语塞,他一眼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数着泉奈手上的伤疤,自言自语一般说:“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泉奈。”
说着,他转头去看泉奈。并不是想要看到对方的窘态或是听到回答,他只是想看看她。果然,对于这种直球都不太擅长的宇智波,愣了一下之后偏过头去,咳嗽了一声才重新把脸转过来。
“过来。”她说:“别看我——算了,看我也没关系。”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黝黑的瞳孔中浮现美丽的图案,幻术一瞬间完成。
扉间软倒在她肩膀上,泉奈轻轻拍了拍扉间的后背,这动作像极了拥抱,然后她从床上跳了下来轻声说:“既然你这么想念我,那我也想你一下吧。晚安,扉间,见到你很高兴。”
她轻手轻脚从窗上一跃而下,一眼就看见靠在树上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泉奈看了他一眼:“影分丨身?”
“不,上面的本体,我才是分丨身。”他顿了顿:“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泉奈毫不在意笑了笑:“你拦得住我吗?”
“我不拦你。”他说,言语间有十拿九稳的自得:“你以为这几年千惠就没有进步吗。”
香料的二段功效才开始发作,比之前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泉奈甚至觉得全身的查克拉都变得重了不少。
“你赢了。”她半阖上眼:“你们千手...”
话没有说完,她终于倒下去了。
“恩,我知道。”扉间扶住她接着说:“我们千手都是坏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扉间:你嘲讽我冒冷汗?这根当着别人的面偷x一样这谁顶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