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始皇帝三十六年,寅月,庚子日。
凌毅和往常一样,早早的便睡了。干了一天的农活,腰酸背痛,去年父亲被亭长带去服徭役,至今都没有回来。按照以前的规律,十有**是回不来了。才十五岁的凌毅便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干农活,照顾母亲已经成了他这个孩子的责任。
和成千上万的秦人一样,家里没有了成年的男丁,许许多多的孩子都变成整个家族中唯一的劳力。凌毅已经十五岁,再过两个月,他就会被编入成年男丁的册子,或许也要步父亲的后尘,不是去骊山,便是去上郡。
凌毅年纪虽小,张的却很壮实,小小年纪,七尺的身高,膀大腰圆,已经成了整个村里最强壮的“男人”。每一次瞎眼的母亲听见凌毅的脚步声,便是一阵阵的叹气。凌毅一走她这个瞎老婆子肯定就要饿死。
看着窗外,今夜阴的很重,估计马上就要下雨。“轰隆隆……,咔……”一道闪电的亮光划破整个天空,将后山上一棵一抱粗的大树劈成了两半。凌毅打了一个机灵,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不断有雷声和闪电从东面传来。
凌毅急忙起床。母亲咳嗽了几声,低沉的喊道:“毅儿,要下雨了,别出去了,咳咳咳……”
“知道了,你躺着吧!”凌毅答应一声,下了床急忙起身。眼看着就要下雨,再不弄些柴草把屋顶补一下,家里可就没站的地方了。
“妈的!”凌毅骂了一声,出门上了后山。昨天他已经选好了一片荒草地,那里有能用来修补房子的长草。山路不好走,刚走了几步,一个巨大的响雷就在他的头顶炸开。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就像在天上划了一道大口子。从口子里突然间冲出一条火红的印记,将整个天空照的通红。
凌毅惊讶的看着那道红线直冲自己而来,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那是什么?空气被烧着了,散发着焦糊的味道。天上的火光越来越近,滚滚的火焰拖出一里来长,就像一个大大的扫把。凌毅从来没有见过这场面,一时间有些发呆。火球越来越近,炙热的气浪已经将山顶点着了。那株被劈断的大树瞬间就被烧焦,气浪所过之处,附近的树木全部扑倒,点燃。凌毅见事情不对,急忙趴在地上。后腰上的铜刀变得滚烫。凌毅大张着嘴巴一动不敢动。火球在他头顶几十米的地方掠过,烧焦的头发和皮肉散发出焦臭的味道。
拖着大尾巴的火球直奔西面而去。“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在凌毅的身后炸响,旁边的尘土瞬间淹没了整个村庄,凌毅家的屋顶被气浪掀翻,尘土瞬间包围过来将其淹没。
“母亲!”凌毅大喊一声,顾不得后背的疼痛,往自己家奔去。
“毅儿!咳……!”听见母亲剧烈的咳嗽声,凌毅这才稍微放心。凌毅大喊:“别动!,趴着别动!”
等到尘埃落定,凌毅抱着母亲从房子里出来。他的家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仅有的几件家具已经不知去向,屋子中间的灶台已经熄灭。村子里还能走动的人纷纷从尘土和茅屋下面钻出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助的看着对方。
“亭长来了!”新任的亭长是村东头的老阿公。今年已经八十岁了。正因为年纪大了,才逃过了服徭役的劫难。上几任亭长相继一去不回之后,他作为最年长的老者,顺理成章的做了亭长。老阿公看着天色,又看看西面:“天有异象,天下将要大乱呀!”
“阿公!你疯了,这话可不能乱说!”阿公的儿媳妇急忙插嘴打断了他的感慨。
“快带我去看看,是什么东西!”阿公颤抖着双手,向旁边的年轻人说道。
凌毅放下母亲,和几个相好的兄弟,背起老阿公向着西面出事的地方去了。离着村子两里地的一个山坳里,足足几丈长,一丈深的大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坑里面,一个黑漆漆的大石头还在冒着热气,站在坑边都能感到一阵阵的热浪。
“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阿公不断的复述着这句话。
“阿公,这是什么东西?”凌毅问道。
阿公摇摇头,抬头看看望着天上,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无力的呐喊道:“天呀!你这是要忘我大秦吗?”
“亡了才好,你看看,大秦把咱们害成什么样了!”凌毅往地上唾了一口:“没了大秦,咱们说不定还能生活的好点!至少不用再去服徭役了!”
“混账!”阿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呼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顺手拿自己的拐棍就在凌毅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胡说什么?诸侯之乱刚刚结束,可不能再有战争了,徭役算什么,打起仗来死的人更多!”阿公说道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全村的人一夜未睡,都集中在村口一个破庙里面。大家没地方可去,只能暂时在这里安身。凌毅围着火堆烤了一会,突然间脸上露出了一丝邪笑。起身往门外走去。
“站住!”阿公叫住凌毅:“凌毅,你干什么去?老老实实给我坐着,别生事!”
“我去撒泡尿!”凌毅并没有坐着,继续往门外走,
在村里转悠了好半天,在自己家的后院里找到了父亲用过的石锤和錾子。凌毅的父亲是个石匠,靠着这手艺,替大户人家錾刻石碑,一家人的日子过的还不错。自从父亲走后,凌毅的手艺不敢恭维,这活便没了。凌毅带上石锤和錾子,嘿嘿冷笑两声,往西面去了。
虽然凌毅的手艺不咋样,錾刻一些简单的文字还是没有问题的。拿起石锤在陨石上敲了两下,棒棒直响:“还挺硬,看你硬还是老子的錾子硬!”选好下手的地方,凌毅一手拿錾一手拿锤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