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什么?我说今早这肉粥软糯清香,熬的很好吃。”明幽随意择了个理由应付过去。太夫人笑,“那是李嬷嬷熬的,自然是好,她这熬粥的手艺可是传承她娘的,好几辈的手艺了。”
明幽端着汤匙,问太夫人,“太奶奶,我爹很爱穿白衣吗?”
太夫人见她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爹,手中的筷子一楞,汤包不小心戳破了,片刻之后又道,“怎的,突然问起这个来?”
明幽故意怅然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何,我最近总是梦见一个白衣男子,袖子口绣着绿竹,看身影约莫在三十来岁,他站在黎府的门口,微微转身,总是朝着我招手,叫明夏过来。可等我企图看清他的脸,却又不见了。”
其实不过是她胡说八道,想从太夫人这松些口风,好知道些内幕。倘若真是二房的人做的这一切,太夫人这么聪明一定是看到蛛丝马迹的,若看不到,二房的城府,当年的算计能深到何处?想着不免得有些胆寒,一家人,一直在一起生活,在这么多年,竟然没丝毫的破绽?
太夫人的勺子微微颤抖,许是想起来往事,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你爹爱穿白衣,可最爱的还是每件衣衫袖子上都绣着绿竹叶,不多不少,一共三片。”
连忙伸手擦了擦,“你爹托梦回来,怎么不来见见我这老太婆?是怪我做的不好,还是怨我这些年没能找回你,让你受罪受苦了。”说着眼泪越发的厉害。
明幽从没见她这样过,于心不忍了,这都一个百岁的老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苦,如今这么些年,伤疤好不容易淡了,她今日提起,倒是将太夫人惹哭了。心里愧疚,立刻过去给她擦着眼泪道,“太奶奶是我不好,不该胡乱说话的,太奶奶可别哭了。”
太奶奶擦这眼泪,紧紧的抓着明幽的手,轻轻的摇,“明夏,太奶奶心里苦啊,这么些年。你爹若是再托梦,你一定记着告诉你爹,抽空来看看太奶奶。”
“好,好。”明幽只得答应,接下来,太夫人对黎大郎的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都出来了。
“你爹温厚仁义,才学品性都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只是没做官的料,经商也不成,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就如他的性子。可就走了不来看太奶奶一件事,一记就是二十来年啊。”
明幽细细的听着,可到太夫人睡下的时候,也还是那么回事,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和李嬷嬷哄着她睡下了,李嬷嬷给她拉好被子角。
与明幽一块出来,将门关起来,才道,“太夫人这些年也不容易,夫君走了,儿子走的早,三个孙子两个也都走的早。
这些年,不断重重复复的过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都说长寿好,可我觉得,有时候长寿未必是好事,过的苦,糟心窝子的事得经历了又经历,在心里反反复复的过着,记一辈子,才能带去棺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