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成了朝廷忠臣家中的娇贵千金,这对于小冉而言会是一件好事吗?
不,她并不认为从此之后就能像个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一样养尊处优——官场之黑暗是她这个现代人都知道的,她怎么还会以为白御史认回她这个假女儿会是一件好事,若没有险恶目的,白御史何必要将就着认路边一个小乞丐为女儿呢?而且,还是嫡次女。
不管白御史的最终目的为何,小冉现在都无法反抗,因为她太虚弱了,在生死边缘上转了一圈,大夫说了没有休养足够十天半个月的,是无法下床来的。现在她只能淡定地等着白御史的安排,以静制动。
小冉在白家千金闺房里第一次醒过来时,闺房里还有三四个丫鬟伺候着,没过一两日,这些丫鬟都不见了,只剩下那名叫月依的丫鬟还服侍着。丫鬟不在身边伺候了,按理说,主子大病,本就该跟前跟后地伺候着,可是才两日,房内的丫鬟们都散掉了,小冉感觉她们就像是避着瘟神一般避着自己——那不对劲。
小冉对留下来的叫月依的丫鬟的印象只有沉默寡言、手脚勤快的评价,这叫月依的丫鬟虽然不爱说话,但办事很牢靠,白御史和白夫人显然很信得过她,使唤丫鬟时多数都是先唤她。
这个叫月依的丫鬟也许是愚笨的,别的丫鬟都避开她了,只有她还留下来服侍着。小冉没有在这个丫鬟的眼中看到太大的感情,叫她做事她就去做了,像个机械木头一般,了无生趣。然而,尽管月依是木头,小冉现在也能依靠她了。
即使将要被人利用,她也要在绝境中活下来——不仅要活下来,她还要活得精彩!
所以,月依丫鬟是她的依靠了,她要掌握好情报才能行动。
“月依。”倚在床上,小冉轻声将月依唤到跟前,这个凝霜院没有其他人了,只有这个月依可以告诉她了。
月依走到小冉床前,低头福了福:“小姐,唤奴婢有何事?”
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幻,说话也是规规矩矩的,但小冉听出了她并没有将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小姐放在心上,但是她现在只是白府捡回来用的小乞丐,又不是名正言顺的主子,丫鬟看不起她也是正常的。所以小冉耐住不满,低声下气地道:“月依姐姐,我已经在床上躺那么久了,我能下床走走么?”
“不能,小姐,大夫说了,你要休养好了才能下床。”
听听,这是丫鬟对小姐说的话吗?小冉确定了,这个月依虽然表面恭敬,办事稳妥,但也和那些偷溜的丫鬟一样贼心眼多多,不,应该是更甚!那些丫鬟都不会掩饰自己,可是眼前的这个丫鬟不仅仅隐藏了自己对主子的不满,甚至还能把事情办得令主子挑不出毛病来,在心计、隐忍、能力上都是翘楚。
但是确定了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她只是冒牌的主子,真的能学真主子耍性子撒泼吗?
不能。
小冉突然有些觉得不对了,现在整个白府上下只有白御史知道她是冒牌的,那些丫鬟理应不知道,可若是不知道,为什么个个对她都是躲闪不及的呢?即使留下了一个,那一个也是不把她当主子的。
难道,整个白府都知道她是冒牌的?
一下子,小冉垮了脸,如果大家都知道她是冒牌的,那她冒充还有个什么乐趣可言啊!
这个时候,小冉想摔桌子罢工了。
但想归想,小冉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突然想到的推理只是假设而不是真相。对丫鬟月依,她依旧抱着侥幸的心态,想从她的口中能套出一些相关信息,这样也不至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月依轻声拉回了小冉的思绪,小冉浅笑,问道:“月依,你瞧我回家都那么久了,都还没有知道家里有那些长辈,那些兄弟姐妹呢,你能和我说说吗?”
她想套热乎地拉着月依坐下,但月依就像大树扎了根似的,打死不挪地。小冉想了想便放弃了,她对大宅子里的规矩不清楚,可是下人却是清楚得很,让下人坐到小姐床边,那怎么想也是于理不合的。
月依对她这个冒牌主子并没有什么好感,知道这事不合礼数,她也不去提点她,只是一板一眼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小姐,你的长辈只有老爷与夫人,你是嫡次女,下面有三位弟弟和四位妹妹。”
七个兄弟姐妹!她娘看起来很年轻呀,怎么能生这么多孩子?小冉起初吓了一跳,一个念头蹦了出来之后又马上想到古代男子喜好三妻四妾,她爹是当朝御史,位高权重,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婆?于是小冉问道:“那我爹还有其他妾室吧?各房妾室的关系如何呢?”
“各位姨娘自然是亲如姐妹了。”
小冉想扇自己一巴掌了,这话问得真是居心叵测,而月依回得也是道貌岸然。小冉知道,一个大宅子里面,姨娘多了,怎么可能会相见不相恨的?月依是白府的奴婢,自然是不能说主子们的坏话了,又怎么可能真的如实告诉她?
小冉虽然知道自己是冒牌主子,但是她也不愿占着主子位置的时候被一个下人看不起,月依单调的一句话过后,她有些尴尬,很快就扭开了话题,不让月依看自己笑话:“对了,你刚才说我是嫡次女,怎么,我上面还有一位哥哥或者姐姐么?”
这句岔开的话给小冉带来了意料之外的结果——像木头一般的月依突然露出一丝慌乱躲闪,虽然这个表情只是一闪而过,但小冉觉得她抓住了关键!
这个嫡长女绝对是这场认亲阴谋的关键!
小冉眨着眼睛,假装纯真得问:“怎么了?不能说吗?”
月依低着头,很快稳住了不安的情绪,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小姐还有一位双生姐姐。”
“叫什么?”小冉来了兴趣,人看起来精神多了。月依丫鬟却低着头,没有如之前一样回答得快速,而是有些踟躇。小冉装着傻愣愣得模样盯着发慌的丫鬟,心里已经忍不住笑意成灾:哼,这果然有诈!
月依很快又沉下气来了,她把头垂得更低,不知是在隐藏着什么,她回答道:“小姐,月依不过是个下人,怎能直呼大小姐的名讳呢?您若要问,还是去问老爷夫人吧,请不要为难奴婢了。”
小冉一听,咂舌了,这么久相处以来,月依可是一只“你”地称呼自己,现在却换了个“您”的,给足了自己的面子,让自己无法再追问下去。后面那句话更绝,让她去问老爷夫人——那两人要是会说的话,就不会假装她是他们女儿,而且这么久都不告诉她家里有些什么人了!(未完待续)